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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張愛玲豔如玫瑰,胡蘭成有一天還是會離開

我 看 胡 蘭 成

文丨南山菊

那個時代,一個年輕才子,跟一個青春才女出名的因素差不多吧?有才華是根本,有相貌就等於錦上添花如虎添翼。胡蘭成在這兩樣外還具備了第三樣很關鍵的因素,那就是在當時的亂世,他當了文化“漢奸”有了地位權勢。這點對於一個男人至關重要,對於一個文人就更相當於完美。自古以來文人的弱點在哪裡?所謂“窮酸文人”,孔乙己難道就沒才華嗎?他與丁舉人之間地位的懸殊不在於才華高下,而是科舉制度下的是否落榜。當他無力地辯解是“竊”不是“偷”的時候,人們在紛紛取笑他的同時心裡沒有一絲憐憫,那裡面難道就沒有一份勢利?

胡蘭成是從窮苦中走出來的,當年他的結發妻子死了他都窮得沒錢厚葬她,他流淚了。一個大男人是不會輕易傷心掉淚的,也許從那之後他有了改變,明白一個文人的清高是多麽虛弱蒼白。在那個動蕩不安的局面中,他變化成為一個識時務的隨波逐流的人,一個面對現實積極抓住眼下的東西及時享受的聰明人。

但是他的才華在那裡,他的往事在那裡,他的脆弱和傷疤在那裡。他本質上是一個受過嚴重內傷的人,也許終生都無法愈合,所以他是一個複雜的男人。他的閱歷經歷坎坷,他眼下的輝煌也無法讓他感到真正的溫暖。他心裡一定明白這是暫時的,依附權貴“做漢奸”終非長久之計。但一時的繁華錦繡也是好的,他不願放棄。他是一個樂於享受當下快樂的人,似乎是為了拚命補償貧瘠苦澀的過去。

這樣一個既單純又複雜的男人,一個英俊瀟灑的文人,一個有權勢地位的男人,偶然間就遇到了張愛玲。就像那句張的名言:“哦,原來你也在這裡嗎?”這份相遇可謂驚豔。

他們的相遇從書中開始:“翻到一篇《封鎖》,筆者張愛玲,我才看得一二節,不覺身體坐直起來,細細的把它讀完一遍又讀一遍。見了胡金人,我叫他亦看,他看完了讚好,我仍於心不足。”大名鼎鼎的胡蘭成向蘇青打聽了地址去拜訪作者,一向深入簡出的張愛玲拒絕了他。第一次拜訪吃了閉門羹的他沒有灰心,從門縫中塞了一張紙條表達誠意。於是張在第二天與他會面,兩人相談甚歡。

一位曠世才女絕非浪得虛名,其才華足以讓見過大世面的他感到吃驚和好奇。以他當時的地位身份,竟然對一篇小說的作者產生如此濃厚的興趣,還一路打聽著去拜訪作者。這樣的執著,我想應該是出於一份對作者才華的認可,是文人之間的惺惺相惜,是得遇知音相見恨晚的心靈震撼吧。

胡蘭成說:“我常時以為很懂得了什麽叫做驚豔,遇到真事,卻豔亦不是那種豔法,驚亦不是那種驚法”。張愛玲是獨特的,雖不美,卻讓他放不下。而張愛玲呢,對於這位英俊瀟灑的男人,對於他對自己的懂得,深深陷入進去。出身名門一向心高氣傲的她,在這份愛情裡竟然甘願低到塵埃裡去,為這個男人開出卑微的花朵。

我們可以想象,才女與才子的這場真愛,是濃鬱的。他們也曾有甜蜜的日子,婚後她穿著繡花軟底鞋,欣喜地在他面前走動。我們相信愛情中的女人一定是嫵媚的,她可以不漂亮,但一定風情萬種。何況女主角是骨子裡浪漫且才情極高的張愛玲,他們的愛必美豔如花香醇如酒……但所有的愛情,終究要凋零的吧?滾滾紅塵中,誰又是誰一生的依靠?那個男人很快有了新歡,還不僅僅一個。他走到哪裡,都不肯閑著,不肯有一刻的空白。他總是讓身邊每一個能被他吸引的女人走近他,愛上他,然後心安理得地享受她們的感情。他是多情的種子,是情場的高手,還是世俗的情感投機者。那個時候他多麽不像個文人,倒像商人。

張愛玲知道後沒有選擇委曲求全,慎重考慮之後決定離開。她一定是個高傲到不肯與人分享愛情的女人,摻雜了虛假的愛她寧願不要。張愛玲是決絕的也是高傲的,即使不愛了,也沒有恨。顧及他在難中還給他寄了一筆錢。“因為懂得,所以慈悲”,在這場愛情與婚姻中,一個女子的姿態高過了男人。

後來張愛玲的才華和名氣遠遠超越了胡蘭成,也許從一開始他的才氣就不如她。“我給愛玲看我的論文,她卻說這樣體系嚴密,不如解散的好,我亦果然把它解散了,驅使萬物如軍隊,原來不如讓萬物解甲歸田,一路有言笑。我且又被名詞術語禁製住,有錢有勢我不怕,但對公定的學術界權威我膽怯。一次我竟然敢說出紅樓夢西遊記勝過托爾斯泰的戰爭與和平,或歌德的浮士德,愛玲卻平然答道,當然是紅樓夢西遊記好。”這段話可見他在才華上對她是佩服的。但在感情上,顛倒了位置,張愛玲一味癡情,他則是個左右逢源之人。他在張愛玲之後又擁有過很多女人,那麽多女人形形色色,他都來者不拒。他一生中真愛過誰呢?即使對張愛玲,是真的愛情嗎?

有時我想,假如張愛玲擁有林徽因的美貌,那麽胡蘭成是否就會對她忠貞不二呢?這個願望是溫暖的,但我很快就否定了這個假設。即使張愛玲豔如玫瑰,胡蘭成有一天還是會離開。完美的愛情需要雙方對等的癡情與珍惜,它是一曲雙人舞。而胡蘭成不是梁思成,不是徐志摩,更不是金嶽霖。

他對她不是情有獨鍾,只是均分給她一份感情。在《今生今世》中他寫了生命中的八個女人,稱張愛玲是“民國世界的臨水照花人”。臨水照花出自林黛玉,對此有人解讀得入木三分:“是一種特殊女人的特別狀態——孤傲、敏感、卓爾不群,但是卻逃不開心靈之籬柵。這樣的女人大都會用文字來跳舞,舞跳得過於高明,便沒有了舞伴來陪,隻落得人在高處,靈魂總是寂寞。

在她遺世獨立的寂寞中,在萬丈紅塵裡,只有一個他是懂她的。張愛玲當初之所以義無反顧愛他,無非是因為這份“懂得”,這是別人無法給她的。懂得、識得,這當然是非常難得的境界。張愛玲如何能抗拒這份吸引呢?她在送給他的照片背面寫道:“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裡,但她心裡是歡喜的,從塵埃裡開出花來。”這一低,注定是一生的傷痛與淒涼。

可惜胡蘭成壓根兒是一個骨子裡不安分的男人,絕不會為任何一個女人守候一生。哪怕她集諸多優點於一身,他仍然會厭倦會拋棄,開始新的追逐,像個永不滿足的任性的孩子。

女人誰遇到這樣的男人,最初是驚喜,是莫大的幸運,到最後一定會受傷。張愛玲如此,別人也逃不了的。所以女人之間經常拿來相互比較的愛情,沒有勝敗之分,沒有誰比誰聰明,只有是否幸運,是否遇到合適的人。遇到一個真愛你的男人,比遇到一個你深愛的男人,也許不浪漫,不完美,但一定會溫暖幸福。愛情和婚姻,從來都是涇渭分明,千萬不要混淆。

胡蘭成晚年曾寫信給張愛玲,想和她走近,遭到斷然拒絕。可見她對他是看得很清楚的,曾經那份癡迷愛情已然清醒。在她和他的這場愛情中,她最後終於贏得了尊嚴。

此時此刻,半生已過去,無法從頭來過。一個識她、卻不肯惜她的男人,影響了她一生。也許像她那樣的女子,就注定有那樣一場特別的愛和婚姻吧?如果不遇到他,她一生最絢爛的才情將無法萌發綻放?她的才氣之高無人比擬,她的愛情之悲涼令人扼腕歎息。在得與失之間,她天壤之別的才華與愛情,繽紛地上演,又悄然落幕……

南山菊,本名王文娟,75後,山東省五蓮縣人。中國散文家協會會員,某縣文聯文藝創作室主任。

自幼酷愛文學,夢想成為作家。在《山東文學》、《青島文學》、《山東青年》、《聯合日報》、《齊魯晚報》等報刊和原創文學論壇發表大量散文詩歌等。出版《開在心田的花兒》和《一念傾城》兩本散文集。文風簡潔剔透,思緒精彩紛呈,表達直抵現實。突出了散文的清新自然、質樸恬靜與淡然閑適。文集獲得讀者廣泛好評,有評論讚:“秋水文章高格調,清雅神采南山菊”,“詩心慧眼讀世界,一念傾人城,萬念傾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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