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楊舒帆
近日，動作懸疑劇《悍城》正在愛奇藝熱播，這是編劇劉成龍、楊巨集偉繼《河神》之後的又一力作。作為網劇行業中的佼佼者，兩位編劇卻異口同聲的表示從來不知“網感”為何物，改編IP，他們借原著的魂去講述自己的故事；做原創，他們最滿足的是能為自己筆下的人物落淚；辦公司，他們只想本分的做好“神頭鬼臉”的優質內容。
鑄《悍城》，為“鋼鐵直男”間的兄弟情落淚
被指不如美劇反而很開心
《悍城》是劉成龍、楊巨集偉在成名之後的一次回歸本心的創作，他們撥開面前的諸多邀約與公司內部有待開採的IP，優先選擇滿足自己的個人情結與寫作執念。
“寫《悍城》是發自本心的執念，它的核心是兄弟情，這是我們最能體會到的，也一直最想去講述的情感，裡面有很多我個人的情結與執念。”楊巨集偉介紹到，“我們哥倆——兩個‘鋼鐵直男’十幾年來一直在一塊兒，講述兄弟情的作品是最容易感動我們自己的。當時公司還有很多IP，為什麽先動這個？就是因為我們覺得這個故事、這些人物能打動自己，我們不想追著流行的趨勢走，而是想讓觀眾來接受我們想表達的東西。”
當下，“腐文化”風頭正盛，在劇集中設定雙男主、渲染兄弟情，很容易被看作是迎合市場的“聰明之舉”。對此，劉成龍表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我們真的不知道怎麽去往歪的方向走。”“我覺得‘兄弟情’之所以會出現這種變質，是因為女觀眾不了解兄弟情。可能是‘直女’無法了解‘直男’的相處模式，就會覺得有點‘腐’。”楊巨集偉進一步解釋說。
在兄弟情這個主題被團隊確定下來的同時，劉成龍提出要將“海外追凶”作為整部劇集的情境，以便將主人公置於外部壓力更大，且更加孤立無援的境地中去，在有了這樣一個大方向之後，劉成龍和楊巨集偉就開始著手豐富故事與人物。如果編劇都不愛自己“親生”的人物，那這些人物如何能得到觀眾的青睞？在近兩年的創作過程中，他們數次調整故事的線索，不斷在角色上傾注情感，楊巨集偉甚至幾次為筆下的人物落淚。
性格多元化的圓形人物更容易受到觀眾的歡迎，這一規律在《悍城》中也得到了驗證。除了珞珈與白振赫這兩位男主之外，一開始被觀眾認作是大反派的幫會部長於永義，很快逆襲成為了最能圈粉的“人氣角色”，“於可愛”、“老於要火！”，劇迷們在彈幕區及社交媒體上盡情抒發著自己對於永義的好感。在接受採訪時，楊巨集偉也坦白交代了自己對老於的偏愛之情：“於永義的塑造是我們創作上的一個私心，我們不能讓主角處在一個危險的遊離狀態，但於永義是適合這種狀態的，我們越寫越喜歡這個角色，在他身上發掘並放大了一些閃光點，到最後這個角色已經跟最早一版的劇本完全不一樣了。”
無獨有偶，上線八集即“領便當”引發劇迷強烈惦念的小武，同樣令兩位編劇傾注了極多的心血。在最初的劇本中，小武只是一個功能性的、符號式的幫會殺手，但他們很快發現了問題之所在，“我們希望小武身上能有一些複雜的，甚至是矛盾的色彩，天真和殘忍、義氣和暴烈、溫柔和凶悍，當我們把這些色彩調和到一起時，發現是很適合這個角色的，我們希望他是一個鄰家大男孩，但又不得不去混幫會的樣子。”楊巨集偉回憶到，“從台詞到行動，我們在這個人物身上調整了很多次，小武在最後一刻對白振赫說的‘槍裡不上子彈，能給別人和自己一個機會’，是在最後一次調整時才加進去的。”經由編劇們在畫板上不斷的調色與描繪，小武才有了出場八集便令觀眾念念不忘的功力。
千刀萬斧方成精品，人物如此，故事亦然。據劉成龍介紹，《悍城》的劇本曾做過三次大手術，圍繞著珞珈臥底身份曝光的早晚，劉成龍和楊巨集偉做了兩次大改，反覆權衡各方面的利弊，尋找最合適的時間節點。最後考慮到當下觀眾的觀影習慣，他們又對劇集做了一遍減法，在牽一發而動全身的燒腦劇情中謹慎的做出刪改，著重突出主角的行動線與兄弟情的主題。
當然，這樣的“妥協”是有限的，他們還是堅持了一定程度上的冒險，“在我們心中，戲裡是沒有主角和配角的，我們想呈現的是‘眾生相’。有人覺得在網劇中展現群像，尤其是一開始就讓很多人出場太冒險了，但我們就是不想按照‘主角到哪裡哪裡就有事’的傳統方式去做，我們希望《悍城》中能有一個自己的世界，無論有沒有主角在，這個世界都照常運轉，主角到了哪裡，就要適應哪裡的環境。”劉成龍如是說。
為了更好的展現《悍城》中的世界——罪惡之都蘭庫帕，創作團隊選擇在馬來西亞這樣一個文化多元、種族複雜且最有架空感的國家進行拍攝，在海外取景燃燒經費的同時，劇組在布景和道具方面也精益求精，僅為了前兩集的場景，就自建了一座“海上監獄”，僅為了幾個展現幫會業務的鏡頭，就讓兩排豪華跑車齊亮相，“劇組有礦”、“經費在燃燒”的感慨不時飄過彈幕區。對此，劉成龍表示劇中比海上監獄更燒錢的場景比比皆是：“真正的難點不在海上監獄，鼎盛合的總部、製毒實驗室等很多室內的景其實是更費錢的。還有當地的綠植也是非常貴的，種一片綠植比搭一個景都貴，但我們就是想借此來呈現一種氛圍，讓劇集中的場景更加真實、豐富。”
即便《悍城》的創作與製作團隊已經竭盡所能，但在文化交流如此便捷的當下，優質的外國劇集已經極大的提升了觀眾的口味，《悍城》自然也無法滿足所有人的期待。劉成龍對此毫不避諱，“我看到有些評論說《悍城》有點像韓劇和美劇，想學人家但做得又沒人家好。說實話，這樣的反饋讓我挺開心的，起碼觀眾能拿我們去跟韓劇美劇相比較了，我們要做的就是不斷去追趕人家的步伐，創作者得敢於面對這個差距，不能說我們明明知道韓劇和美劇好，卻還躲著最好的路不去走。我們就是在往韓美劇集上靠，這樣才能越做越好。”
迎《河神》，三年三百萬字的磨礪修行
不知“網感”為何物
“三年，三百多萬字。”劉成龍用兩個數字總結了創作《河神》的艱辛。
《河神》所取得的成績廣為人知：開播即破億，播放總量達20.4億，豆瓣評分8.2分，被多家媒體評為2017年度最佳網劇之一，但《河神》上線之路的曲折卻鮮為人知，劉成龍和楊巨集偉已經記不清劇本曾有過多少版本了。“《河神》結束以後，我們把所有稿件整理了一下，一共有三百多萬字，從最開始的大綱到最後的定稿，已經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故事了，其實我們也沒想到後來的效果能那麽好。”楊巨集偉坦言。
當確定劇集不在衛視播出時，劉成龍心中還沒有網劇的概念，所以自然也就不會想到要為劇本增添所謂的“網感”，楊巨集偉也表示：“那個時候我對網劇還沒有明確的認知，而出品方工夫影業的陳國富老師和陶昆老師，都對品質的要求極其高，他們給我們的要求就是要做一個網劇時代的標杆，在這種鞭策下，我們不斷的去調整、提高，包括在製作層面上，他們也讓我們不要怕難度大、費用高，這也就是為什麽我們能在後來的創作中敢於去寫，勇於去不斷創新。”
《河神》的成功讓兩位年輕的編劇贏得了自信，也找到了彼此信任的合作夥伴，無論是“網感”也好，還是“大數據”也罷，都干擾不到他們的創作，“《河神》這樣的作品用大數據是套不出來的，因為你找不到相同類型的作品，如果按照大數據的計算方式去評判，那完了，算完之後我們應該是零分吧？其實現在的觀眾是很包容的，只要用心去做，在創作上別有什麽投機取巧的想法，就都會有好的結果。” 劉成龍如是說。
創發生影業，“神頭鬼臉”的信步前行
招納新人最看重踏實肯乾的品質
從《河神》到《悍城》，兩位編劇總在一起搭檔寫作是一種怎樣的體驗？劉成龍頑皮的說是“大懶支小懶”，楊巨集偉則緊接一句：“小懶乾瞪眼。”
如同《河神》與《悍城》中雙男主的並肩作戰一樣，劉成龍、楊巨集偉也是自大學起就合作默契的好兄弟，八年前他們一同考入中央戲劇學院電影電視系導演班，由於是在戲劇學院學習，他們能在片場執導筒的機會非常少，反而是動筆寫劇本的訓練更多，這也影響了他們日後的發展方向。
編劇劉成龍
自大一下學期起，劉成龍就帶著楊巨集偉一起溜出校園，先後在《轉山》《畫皮2》等多個劇組中歷練，把導演組和製片組裡的諸多工種做了個遍，這段經歷讓劉成龍格外懂得協同合作的重要性：“在劇組裡做過這麽多工作以後，就明白怎麽能寫出一個更好的東西來了。影視是一個工業化的東西，一個劇組幾百號人，編劇與燈、服、道、效、化以及導演一樣，只是所有工種中的一種，編劇自顧自寫得天花亂墜，最後呈現不出來又有什麽用呢？我不讚同‘內容為王’和‘一劇之本’的說法，只能說‘內容為先，管道為後’。我覺得有些編劇需要去劇組看一看，這樣才能明白自己寫的東西為什麽沒有人拍。”
豐富的劇組實踐經驗，賦予劉成龍和楊巨集偉理性、務實的品質，但一些不夠理想的行業現象和遠離創作本身的工作狀態，也令他們陷入過短暫的迷茫。曾有大半年的時間，他們頹了下來，暫別影視行業去到山東濰坊做生意，“我做生意可厲害了，開過飯店，開過幼稚園，而且還都做成了。”劉成龍笑言，濰坊是他的家鄉。
編劇楊巨集偉
對於劉成龍和楊巨集偉來說，回到山東做生意也剛好是一次休整和靜心思索的機會，大半年過後，劉成龍重新把夥伴們聚集起來，用自己的經商所得投資了一部低成本的恐怖片《淒靈室》，“也許沒有那個項目的話，我們的團隊不會在製作上這麽穩定，因為所有的團隊都是在打仗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劉成龍說，《淒靈室》為發生影業的創建打好了地基。
《河神》在2017年的暑假檔走紅之後，民國探案題材的項目邀約踏破了劉成龍和楊巨集偉的門檻，“感覺就像我倆是在民國長大的一樣。”劉成龍無奈的笑著，為了穩定踏實的創作自己心儀的作品，劉成龍創立了發生影業，隨後又與耐飛影視一拍即合，確立了親密的合作關係，“團隊需要資金的注入，也需要發展，我們與耐飛是相互信任的朋友，與之合作能讓我們有一個保底的安全感，我們就是做好項目即可，不用考慮太多其他的東西。”
對於行業中正在熱議的“影視寒冬”，劉成龍不以為然：“我覺得那些掛掉的公司，可能十個裡面有八個騙子，剩下的兩個是來賺錢的，他們只是想把影視作品當一個買賣來做，買賣好就做，買賣不好就走了，我們反而不會有這樣的轉變。現在很多好的公司也都還是在照常搞創作的，這幾年影視行業太火了，導致真正要做事情的時候找不到好人才，人才都被錢弄沒了，我覺得這才是真正的危險之所在。”
如今的發生影業，以創作和製作兩個部門為主，也會吸納一些剛走出象牙塔的年輕編劇進來，讓他們做自己想做的創作，然後請公司的導演來把關，等劇本成熟之後公司可以直接投資製作，“我們公司是非常閉環的，創作者在這裡做好內容就可以了。我們應該幫助他們發芽，就像當初工夫影業給予我們的機會和幫助一樣。”劉成龍說到，“踏實、能吃苦，少聊天、少開會。”這就是他在招收新人編劇時最看重的品質，聊天的成本太低，但強大的執行力卻太難得。
此時此刻，《悍城》正於愛奇藝熱播，改編自天下霸唱同名小說的網劇《地底世界》也啟動在即，劉成龍將率領他的小團隊繼續“神頭鬼臉”的信步前行。
“為了更加美好，莫著急，我們又不趕什麽時間。我們只要負責精彩，剩下的，老天自有安排。”劉成龍曾寫過這樣的一條微博，發送時間是《河神》上線的20天前。
責編 |劉 丹
主編 |劉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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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視宣傳、轉載聯繫◇ bianjubang002
編劇經紀、劇本經紀業務聯繫◇gangqinshi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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