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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瓣評分速降至6.8分,《九州縹緲錄》的鐵甲依然在嗎?

作者 | 劉丹

編輯 | 申學舟

這是三聲「2019劇集觀察」的第7篇報導

在三年半的時間裡,《九州縹緲錄》的主創團隊見證了一個世界從無到有的誕生過程。

《九州縹緲錄》的影視化可以看作“九州”的再次“創世”。第一次是在21世紀初期,一群年輕的作家以文字開疆拓土,夢想打造中國式奇幻世界;第二次是在視頻平台入局影視行業之後,伴隨著大IP的改編熱潮,在視覺上還原“九州”有了資金和技術上的可能。

2016年拿到《九州縹緲錄》的版權之後,檸萌影業成為“創世”的主力。從小說改編為電視劇,《九州縹緲錄》的影視化是一次由虛到實的再創造。

在劇本創作階段,檸萌影業請來原作者江南把握整體方向,同時引入常江、霜城和雷薄三位專業電視劇編劇,將“鐵甲依然在”的情懷和現實精神相連接。在拍攝和製作階段,導演張曉波進一步強化《九州縹緲錄》的正劇氣質,從表演到場景都力求真實。

面對龐大的文字體量和複雜的世界架構,檸萌影業副總裁徐曉鷗對《三聲》(微信公眾號ID:tosansheng)表示,他們從一開始就預料到,這部劇的投入成本是一個“全新的數字”,而最後的收益可能很低。

《九州縹緲錄》更大的價值在於其工業化探索。檸萌希望以此嘗試古裝劇的新題材,同時,借助一個大體量作品提高團隊的工業化製作水準。《九州縹緲錄》的影視化籌備過程耗時3年半,取景跨越8200公里,3400多名工作人員參與其中,製作服裝10000余套,特效鏡頭14000多個,搭建場景100多處。通過這個項目,檸萌在古裝劇的精細化控制上又邁出一步。

“縹緲”一般用來形容格外難得、遙不可及的東西,並非指虛無、不存在於現實的東西。《九州縹緲錄》上線幾經波折,開播至今書迷和劇迷之間意見分化明顯,截至目前豆瓣評分6.8,騰訊視頻累計播放量8.9億,優酷熱度值9086,微博話題討論量3981.6萬,在浙江衛視周播劇場開播第三周CSM35城收視率1.248,市場份額8.033,位列全時段第一。

導演張曉波對《三聲》(微信公眾號ID:tosansheng)表示,“我希望這部劇對於中國電視劇工業化的提高有幫助,具體可以拔高多少不是我能決定的,但我認為它是有貢獻的。”

如今回看《九州縹緲錄》,徐曉鷗還是覺得“值了”,“我們打開了一些製作上的天花板,未來我們對大體量的項目會更有信心,在創新上也可以更加大膽而且穩健。”

01 | “鐵甲依然在”

2001年,一群20出頭的年輕人懷著想做中國《魔戒》《龍與地下城》的野心,在一個叫“清韻書院”的論壇上集結起來。最初,他們沿著一個叫做“凱恩大陸”的世界架構進行西式奇幻故事接龍,後來,打造東方奇幻世界的呼聲越來越高。

江南是這個論壇的活躍分子。當時他剛開始寫《九州縹緲錄》,書中的“九州”世界讓這群年輕人看到了東方奇幻故事誕生的土壤。於是,包括江南在內的七位作者對“九州”進行了更多細節上的拓展,從王朝更迭到地貌演變無所不包。

這是一片自由開放的幻想空間,任何人只要遵循九州世界的基礎設定,都可以在此背景下進行創作。2005年,江南等“七天神”創辦《九州幻想》雜誌,“九州”正式迎來第一個全盛時代。然而,僅兩年之後,由於核心成員的理念分歧以及互聯網對出版行業的衝擊,九州系列很快由盛轉衰。

2016年開始,網絡IP身價飛漲。視頻平台的入局讓製作更多題材、更大體量的劇集項目成為可能,影視行業加緊對IP上遊的布局。九州系列作品的價值在大IP時代被不斷重估,2015年,《九州縹緲錄》成為人民文學出版社首次出版的中文奇幻作品,推出後銷量突破百萬。

徐曉鷗在這一時期對《九州縹緲錄》產生了興趣。不同於當時市面上火熱的大男主、大女主IP,徐曉鷗認為,《九州縹緲錄》在題材上實現了對奇幻故事的突破,在人物刻畫方面又符合東方人的情感邏輯,這是《九州縹緲錄》影視化的價值所在。

2016年,經過大半年的商談,檸萌和江南達成合作,拿下了《九州》的影視化版權。江南擔任《九州縹緲錄》總編劇,把握整體方向。為了讓劇本更符合電視劇改編規律,檸萌又將《大軍師司馬懿》的編劇常江,以及編劇霜城和雷博引入團隊。

《九州縹緲錄》的劇本創作過程是從“世界觀先行”到“人物先行”的思路轉變,也是作者思維和電視劇製作思維的碰撞。

在小說中,九州世界起源於荒墟神話。兩大主神“荒”與“墟”分別代表混亂和秩序,他們的對峙構成了九州世界的終極衝突,也是九州各國的戰事起源。天驅、辰月是神在人間的代言者,他們隱藏在傳說的迷霧之後,信仰和行動邏輯都帶有複雜的宗教色彩。那句令無數書迷念念不忘的“鐵甲依然在”,正是天驅在多年歷史流變後保留下的一句精神口號。

但在影視化的過程中,劇本淡化了對天驅、辰月宗教色彩的描述,僅保留了“天驅戒指”等具有組織特色的符號。劇中對“東方奇幻”的詮釋從對世界觀鋪設轉向對人物情感邏輯的探究,“鐵甲依然在”指向了能與現代觀眾形成共振的普世情感。

導演張曉波此前沒有執導過古裝劇,對大IP也不感興趣,看過第一卷《蠻荒》後,張曉波就被書中的人物打動了。“呂歸塵他從一個孱弱無力的孩子,後來一步一步能夠保護一個族群,這是很真實的東西。”在呂歸塵“被動式”的成長過程中,張曉波讀到了“現代人想擁有,卻沒有辦法擁有的精神。”

這種精神不止體現在呂歸塵一人身上。在張曉波看來,故事中呂歸塵、姬野,羽然三個主人公生死與共的羈絆和現代人的友情是相通的,只是他們換了一個時空,經歷了現代人不曾經歷的生死。

這也正是編劇團隊對於《九州縹緲錄》價值觀的理解。在影視化的劇本中,編劇團隊希望“鐵甲依然在”像一個暗號,它會喚人們的少年心氣,讓不斷被“社會化”的現代人相信,理想主義依然在。

就如張曉波所理解的,《九州縹緲錄》寫的不是少年英雄,而是少年英雄如何誕生。“鐵甲依然在”的理想主義精神必須要通過呂歸塵、姬野,羽然三個少年英雄的成長傳達出來。為此,影視化劇本把他們的年齡從14、15歲提到20歲,賦予了他們更多改變世界的能力。

聚焦三位少年的成長經歷並不意味著減少對其他人物的呈現。江南曾在《電視劇版裡的年輕人們》一文中,把劇版《九州縹緲錄》稱作“藏住了鋒芒”的版本。他覺得這部劇從劇本階段就做好了跟市場“不妥協”的準備,“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你們其實會看到一版更輕盈的《九州縹緲錄》,少年感更重,人物造型更飄逸,台詞更高亢和凌厲,不會太把鏡頭給到老一輩的英雄和梟雄,也許息衍例外。”

原著《九州縹緲錄》前後共有6卷,僅有名有姓的角色就多達90個。江南寫《九州縹緲錄》時,曾參考史書的寫法,集中展現人物的高光時刻。在影視化的過程中,編劇團隊加入原創劇情,對大多數人物的故事線都進行了補充。

在人物先行的邏輯下,劇本在敘事節奏上也進行了調整。《九州縹緲錄》寫於九州“創世”之初,承擔了不少普及設定和細化歷史的工作。劇本把原著中鋪設世界觀的筆墨更多傾注在了刻畫人物上。例如,原作第一卷《蠻荒》在劇中被濃縮為兩集,主要呈現呂歸塵的成長背景;書中用超過一卷的篇幅描寫的殤陽關之戰,在劇中濃縮為三集的內容,重點在於通過戰爭的殘酷告訴三位主人公如何在九州世界中生存。

“我們不想創造一個世界,然後把人物放進去。我們想由人物帶出整個世界”,導演張曉波解釋道,“我們想往正劇裡靠,所以最重要的是人物要真實。”

相比於文字創作的天馬行空,影視化劇本創作面臨製作成本、操作難度等一系列現實問題。作為原著作者和電視劇總編劇的江南對此深有體會,他曾在一篇自述裡提到,“電視劇是一場帶著鐐銬的舞蹈”。

《九州縹緲錄》整個系列前後六卷的敘事各不相同,有展現呂歸塵成長經歷的《蠻荒》,也有刻畫群像的《天下名將》,在每一卷的主線故事之外,江南用史料和閃回的方法勾勒九州縱橫百年的歷史。江南還曾採用POV手法(Point of View,即“視點人物寫作手法”),由多個人物的視角穿插展現同一情節點。

出於降低改編難度和製作成本的雙重考慮,團隊決定放棄POV視角,將主線聚焦到呂歸塵身上。對於這一改編,江南曾坦言,想像《冰與火之歌》的作者喬治·馬丁一樣把POV做到極致,實際上是非常難的,“作家和編劇的成功固然有天賦和熱情,但對世界的洞察卻是需要時間的,罕有編劇敢於駕馭‘超大世界觀’下的多視角,那麽找到一個最容易共情的主角就是捷徑。”

劇本籌備初期,編劇團隊在呂歸塵視角和姬野視角之間遊移不定。姬野是個逆天改命的熱血少年,而呂歸塵孱弱、內斂,身上多了些身不由己的宿命感。編劇們常常坐在一起,從呂歸塵和姬野的視角分別把故事講一遍。幾番辯論後,選擇指向呂歸塵。

從創作技巧上說,呂歸塵貫穿《九州縹緲錄》北陸與東陸全線,如果以姬野的視角開篇可能會局限在南淮城,損失故事的精彩程度。更為重要的是,從創作理念來說,呂歸塵身上能傳遞出更強烈的悲憫之情,這種悲天憫人的情懷正是主創團隊對《九州縹緲錄》精神內核的理解。

“電視劇版的《九州縹緲錄》是原汁原味的《九州縹緲錄》麽?很可能不是。”江南說:“一個創作是沒必要被原封不動地做兩遍的,即使一次是作為小說一次是作為電視劇。”

02 | 滴水成海

“九州是天空中落下的第一滴水,我們希望它變成海洋。”

這是九州“創世”時的一句話。當年的“創世者”在九州世界開疆拓土,這一承載無數人幻想的“第二世界”,不僅有七大部族的風土人情,王國之間的權力鬥爭,甚至包括星月流轉,地勢演變,僅江南個人對“九州”的設定就多達3.4萬字。

在大IP的影視化熱潮中,一大批玄幻、仙俠類小說被搬上銀幕。還原此類小說中宏大的世界架構對影視製作的工業化水準要求極高,大部分IP的改編都面對“魔改”、“5毛特效”等指責,此前“九州”系列其他作品的影視化效果也是差強人意。

“我只能一直等一個足夠瘋魔的製片方……意思是它得有錢、有耐心,和可能不賺錢的覺悟。”江南深知《九州縹緲錄》影視化的難度,他按下這個項目等了十幾年,等到了檸萌影業。

“對檸萌來說,這是一個全新的數字。”徐曉鷗坦言,小製作不足以呈現和表達《九州縹緲錄》的文字體量。即使是在大IP水漲船高的2016年,徐曉鷗也清楚,改編《九州縹緲錄》是一件利潤率很低的事。

對於檸萌影業而言,《九州縹緲錄》不在於當下的得失。從2014年成立以來,檸萌影業就以打造“高投入、高品質、高市場影響力”的頭部內容為目標,在影視劇的板塊內接連布局了《寂寞空庭春欲晚》《擇天記》《扶搖》等古裝巨製。這三部古裝劇讓檸萌在製作和工業流程上積累了一定經驗,接下來,檸萌要借由一部大體量作品繼續磨練團隊。

接下《九州縹緲錄》之後,張曉波心裡“拍大片”的夢想被點燃了。拍攝期間,他向所有團隊一遍又遍地描述自己心中的九州世界,“我們想做成一個真實的九州,它像一段存在過的歷史,但又和已知的任何朝代都不同。”

這也正是《九州縹緲錄》影視化的最大難點,主創團隊要將一個奇幻故事變得真實可感。

在劇本創作階段,編劇團隊已經完成了由人物帶出九州世界的改編,拍攝過程中,張曉波需要進一步把表演體系走實。

這首先要求演員和人物的配適。劇組選擇劉昊然、陳若軒,以及宋祖兒三位主演時,其實他們還沒有太高知名度。主創團隊放棄“大IP+小鮮肉”的組合模式,反而刻意讓主演“陌生化”,以求最大程度呈現角色特性。

還原呂歸塵身上的悲憫之情是張曉波對於《九州縹緲錄》的最大訴求,張曉波第一次在工作室見到劉昊然的時候,劉昊然戴著眼鏡,身形單薄,不太愛說話。張曉波起初沒有注意到他,直到劉昊然臨走前和他打了個招呼,張曉波眼前一亮,“往往我們認定一個角色,就是你轉眸之間。他轉身那個背影非常像呂歸塵。”

徐曉鷗補充解釋了選擇劉昊然的另一重考量:編劇團隊選定呂歸塵作為主線,原因之一是呂歸塵更符合東方人的審美標準,劉昊然在形象上同樣具備這種東方氣質,“我們整部戲對於東方審美的要求,是方方面面的組合。”

儘管九州的故事發生在一個奇幻的時空背景下,張曉波還是希望拍出正劇質感。為此,他又找上張嘉譯、張豐毅,張志堅等一眾實力派演員。哪怕是張曉波的發小張嘉譯,對於出演這樣一部古裝劇也多有顧慮,張曉波在劇本完成前就拿著大綱和各位演員聊角色,聊九州世界,一開口就是三四個小時,直到他們被九州的故事說服。

“這些演員不會演特別飄的戲,每個人都做到了最好,幫助我們的表演進一步走實。”張曉波說,為了讓演員更好地入戲,劇組盡量避免演員在全綠布下表演,至少要保證表演區是實景,“比如一條街,我們搭150米,那麽後50米、100米再用CG延伸。”

實景拍攝的最大難點在於外景戲,劇組花費半年多時間勘景,輾轉新疆沙灣、庫車、巴音布魯克草原、賽裡木湖、喀納斯等十餘個地點取景拍攝。為了還原江南筆下的北都城,劇組用116天鋪路、建城。北都城原本應該被大雪覆蓋,而劇組在拍攝期間趕上了新疆的暖冬。無奈之下,劇組派出80人的團隊,調動50輛廂車,每天往城裡補雪鋪雪。

堅持實景拍攝同樣也是為了還原出小說中的九州世界。徐曉鷗相信,只有如此才能讓置身其中的人物更有說服力。

這又涉及到九州影視化的另一難點。面對一個充滿奇觀和想象的九州世界,主創團隊需要在真實和幻想之間找到平衡,既不能衝破東方美學的範疇,又要帶給觀眾全新的觀看體驗。

由於九州涉及到眾多國家、地域,因此在美學上沒有單純依托於某個具體的朝代,而是汲取了多個歷史時期的元素進行疊加。張曉波覺得,《九州縹緲錄》要保證風格感和細節感共存,首先為各個國家的宮殿、宅邸確定統一形製,然後再用細節去還原書中的奇思妙想。

例如,劇中的天啟城主要在襄陽唐城影視基地拍攝,在建築和服化道方面主要以唐朝的美術風格為基礎。此前沒有太多劇組在唐城取景,場景本身就能帶給觀眾新鮮感。在此基礎上,劇組包下整個影視基地,又進行了大規模改造。比如,劇組在百裡景洪的宮殿裡挖開一條河,河中鋪滿蠟燭,根據人物特點進一步強調場景氛圍。

對真實細節的追求體現在《九州縹緲錄》的各個環節中。香港金像獎最佳服裝造型設計獎的奚仲文團隊根據國家、地域的不同,設計了薄厚、材質各不相同的盔甲;禮儀老師李斌從項目前期開始設計各種禮儀方案,根據拍攝效果反覆調整細節;孫立帶領的美術團隊在前期做了幾千張視覺概念圖;特效團隊基本上和張曉波同時進組,單是一款全CG的棋盤預告片,就有80人的團隊打磨了8個多月完成。

江南曾在一篇自述裡提到張曉波對細節的較真。兩個人第一次見面,江南和張曉波說了句,覺得天啟城城門前應該站著大象。他只是隨口一提,後來想取消這個設定,但張曉波在開機一年前就把大象找好了。

江南說,這隻大象最終沒有出現在天啟城,而是在第三集慢悠悠地走過了南淮城的街道,“我們在摸索的過程中也花了不少的冤枉錢,走了不少的彎路,所謂摸著石頭過河。這也算是跟市場的‘不妥協’吧。”

無論對於檸萌還是對於整個電視劇市場來說,《九州縹緲錄》的操作難度都是空前的。徐曉鷗說,在這一體量面前,誰都不是熟練工。

對此,檸萌的解決方法是盡可能引進各領域的頂級團隊,同時疊加檸萌的內部團隊進行雙重把關。拍攝期間,檸萌的幾位合夥人都深度參與到項目中。項目前期,徐曉鷗全程跟進劇本的開發和各種籌備工作;拍攝過程中,檸萌影業的創始人兼總裁蘇曉在一線協調導演的工作。

“其實還是挺幸福的,這樣的機會不多。”徐曉鷗感慨。

在《九州縹緲錄》官方微博上,置頂內容是6月3日發布的一則導演特輯,文案寫道:“時移世異而英雄猶在。今晚10時,赴九州之約。”這段不足5分鐘的視頻展現了張曉波10個月拍攝工作的點滴,張曉波在視頻結尾說:“我們做了我們應該做的,不負期望的作品。”

消失43天后,《九州縹緲錄》終於在7月16日與觀眾見面。同在7月集中上線的古裝劇如今紛紛加更,《九州縹緲錄》或將成為這個夏天古裝劇的收官之作。

開機前,張曉波覺得拍攝《九州縹緲錄》主要是為了完成自己拍大片的夙願。戲拍到一半的時候,他意識到,做好《九州縹緲錄》已經成為劇組3400人的共同心願。

“我不敢說它會為中國電視劇帶去什麽。我們只是在這個時間段裡頭做了我們應該做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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