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最新頭條.有趣資訊

“我的海島我的家”系列:天寬海闊的童年之歌

寫守島人的家國情懷,捕捉其精神層面的閃光點,只有身在海島,在保家衛國的環境中生活過的人,才能夠體味和覺察到。

徐魯|文

中國現代兒童文學的一代宗師冰心,童年時光裡有八年時間,是跟隨著當海軍軍官的父親在煙台海邊度過的,大海、軍艦、海灣、炮台、旗台、營房、碼頭,還有周圍高高的山坡、彎彎的山道……構成了冰心童年時代的全部圖景,也成為了她後來的作品裡常見的題材。

更重要的是,正是從父親那代中國軍人所守衛和奮鬥過的那片大海,冰心從小就認識到了中華民族曾經有過的冤罪殺機與悲哀,也感受到了中華民族歷經挫折卻自強不息,不斷浴火重生的偉大精神與堅強信念。所以冰心在早期詩集《繁星》裡,這樣抒寫過她對大海的熱愛與讚美:

大海呵,哪一顆星沒有光?

哪一朵花沒有香?

哪一次我的思潮裡,

沒有你波濤的清響?

郝月梅的兒童小說新作“我的海島我的家”系列,故事的背景正是冰心童年時生活過、長大後描寫過的那片大海。與冰心筆下的大海不同的是,這是發生在一百多年以後的新中國的和平年代裡,駐守海島的新一代中國軍人的後代們的生活、探險和成長故事。像小時候的冰心一樣,郝月梅兒時跟隨駐守長山島的父母,在島上度過了珍貴的童年時光。依山而建的部隊營房,起床的軍號,海上過往的軍艦,夜間燈塔礁上的燈光,軍人們的演兵操練,媽媽們呼喚孩子回家吃飯的聲音……那些人和事都深藏在郝月梅心底深處,不能忘卻,也不應該忘卻。作家的父輩把一生獻給了祖國的守島事業,最終面朝大海,長眠於地下。作為後代,她們中又有一些人成為了新的守島軍人。現在,保衛祖國東大門的任務已經完成,長山要塞已不複存在,可是守島軍人的精神在,作家要做的就是把那段故事寫下來,寫給現在的孩子看。講昨天的故事給今天的孩子聽,既要立足過往,又要著眼於當下,將時代的厚重感與小讀者的審美情趣相融合,能做到這點實屬不易。

《貓島傳說》《島上男孩》《松山島》

郝月梅/著

河北少年兒童出版社2019年1月版

不少山東作家筆下的兒童文學作品,都閃爍著一種明媚的海光山色,如張煒的一些作品,還有更年輕一些的李官珊等作家的作品,皆是如此。這可能與傳統的“齊文化”特質有關。齊文化是一種半島瀕海型文化,與完全的海洋文化雖然並不相同,但是,齊文化裡的開放性和浪漫特質,尤其是帶有“山海經”和“逍遙遊”式的神話與仙靈色彩,使這種地域文化裡總是奔騰著一種海風般恣意的想象力。郝月梅筆下的兒童成長故事,既散發著濃鬱的海島生活氣息,極具鮮活的現實感,同時也富有開闊、空靈的浪漫色彩,小說故事裡甚至還帶有茫茫大海的幾分“神秘性”。

目前出版的這個系列共三冊:《貓島傳說》《島上男孩》《松山島》。哨兵、邊疆兄妹倆跟隨父母一路飄搖,來到了他們心目中的“天邊小島”。作品以妹妹“邊疆”的視角展開,軍營裡的男孩子,天生膽大性野,去靶場撿彈殼,造能射擊的手槍,鑽坑道駕著施工車狂奔,潛入海底摸海參,攀上崖壁掏海鳥蛋……弄得鼻青臉腫、頭破血流是常有的事。妹妹視角的加入,讓本來陽剛硬朗的故事裡,加入了柔軟溫情的一面。他們到松山島探險,與“戰爭販子”郭彈弓進行一場“男孩的戰爭”;他們圍在神秘孤獨的梁婆婆身邊,給她溫柔的慰藉……

郝月梅向來認為,給孩子寫的故事,首先要表現兒童生活,要有趣,孩子喜歡。多年的兒童文學創作經驗讓她對兒童的心理、審美以及讀者對文學作品的接受度都有把控,所以在寫作“我的海島我的家”系列的時候,從材料的選取和故事的構思上,都下了功夫。郝月梅知道,孩子們都喜歡看故事,《貓島傳說》就是一部構思精巧的小說。作家將悲劇融進一個懸念迭出的故事中,將感人的內容寓於童趣盎然的敘事中。作品採用雙線結構,明暗線交織,交叉點就是無名島(貓島):近在眼前的無名島引起孩子們的興趣,想方設法要登島,這是明線。而深胡同裡神秘老婆婆的故事則是暗線。明線的故事充滿兒童趣味:近在眼前的小島望過去,滿島的淺綠襯著頂端的一處濃綠,小島就像是一幅風景油畫。喊船、趁漲潮打算渾水摸魚……周密安排的登島計劃屢屢被破壞,不死心的孩子們望“島”興歎。這一部分故事明朗歡快,而暗線部分則是這本書靈魂。

郝月梅

郝月梅以往的作品,大多以輕鬆幽默的風格見長。但是在這個新作故事系列裡,卻不時地出現一些讓人心靈震動的情節。例如梁婆婆的故事。這位孤獨而堅強的老人,是抗日烈士的後代,又是空軍英雄的母親,因為突然與兒子“失聯”,這種巨大的精神磨難,使這位老人變得古怪,她不願讓人同情,所以她板起面孔,關緊院門,不與村人來往。卻在漫漫長夜,獨自流著淚把一腔思念說給貓聽,因為這隻貓是兒子最後一次回來探親為她弄來的,是她與兒子之間唯一的牽系。

關於作品

(節選)

家在海島,我們都變成了膚色黑紅的島上小孩兒。和漁民的孩子一樣,挑水拾柴,養雞趕海,吃鹹魚餅子,只不過比漁民的孩子多出一些閑暇去玩耍。軍營裡的男孩子,天生膽大性野,去靶場撿彈殼,造能射擊的手槍,鑽坑道駕著施工車狂奔,潛入海底摸海參,攀上崖壁掏海鳥蛋……弄得鼻青臉腫、頭破血流是常有的事。小說中的哥哥、羊毛、小迷糊、小黑豬、小迷糊的姐姐、梁擁軍等就是這些孩子中的一員。當我寫作時,他們帶著濃鬱的海島氣息向我走來,直走進我的作品裡。這些人物幾乎連姓名、外號、相貌、聲音特徵、衣著舉止都是真實的。他們在我的腦海裡鮮活靈動,嘰裡呱啦,將我帶回島上軍營裡的童年歲月。那真是一段陽光燦爛的日子……寫長島故事,這個念頭在我心中縈繞了二十年。終於可以靜下心來,動筆寫那段生活了。

——郝月梅

故事最後,老貓離世,老婆婆大病、生命垂危之際,孩子們送去的那隻小虎斑貓,救了老人的命。孩子們保守著秘密,以為成功地瞞騙了老人,不料,大病初愈的老人卻對幾個來看望她的孩子說:“其實我早就知道,我虎兒回不來了,再也回不來了。別擔心,我扛得住,送他入伍的時候,我就有這個準備。”這平淡的一段話,催人淚下,英雄母親的大義、隱忍、堅強,令人肅然起敬。他們為了彼此的心意,相互“瞞騙”,一種撞擊人心的悲壯感陡然生出。這條暗線是整部小說的底蘊和靈魂。在有限的筆墨中,歷經人生大磨難的老婆婆,明大義,堅強、自尊、冷靜,一切都看得淡然的形象躍然紙上。

可貴的是,這部內容厚重的作品,並無概念化的感覺,更無似曾相識的故事套路,也非刻意拔高以求讓人感動,書中的一切都真實自然,是生活土壤裡生長出來的,是來自作者的經歷和心底的感受。

寫守島人的家國情懷,捕捉其精神層面的閃光點,只有身在海島,在保家衛國的環境中生活過的人,才能夠體味和覺察到。因此,整部作品給人的感覺“不是我要這樣寫,而是生活要我這樣寫”。這種情感的自然流動,帶給讀者的是滿滿的感動。

獲得更多的PTT最新消息
按讚加入粉絲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