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曉奇、鍾微
編輯/孫鵬飛
攝影/黃碩
那一個冬天，孔劍平與張楠賡在蕭山機場見面。
經過簡短的交談，倆人一拍即合。孔劍平從2013年起就是阿瓦隆礦機的用戶，而張楠賡則是阿瓦隆礦機之父。
相見如故。孔劍平加入張楠賡的公司，成為了聯席董事長。
這家公司，便是嘉楠耘智。
當時，嘉楠耘智的團隊們或許並不知道，這家公司會經歷突圍、逆襲和升級，挑戰著一個個看似不可能的任務。
千億估值突圍戰
不久前，鋅財經從嘉楠耘智處了解到， 嘉楠耘智完成了數億美元戰略融資。本輪融資過後，嘉楠耘智的估值達數十億美元。
孔劍平未向鋅財經披露嘉楠耘智的上市計劃，截至3月底，尚未最終確定是赴美上市，還是申請科創板IPO。
“公司並沒有把IPO當成一個特別重要的事情，這只是公司經營發展中的一個正常行為。”孔劍平向鋅財經表示。
如果嘉楠耘智成功登陸資本市場，那麽這無疑離之前孔劍平在2015年設立的“三、五年內嘉楠耘智將會成為千億級別的公司”的目標，更近一步。
不過，當時大多數人並不看好這家成立不到2年的公司。孔劍平告訴鋅財經，當時甚至有人認為，嘉楠耘智能有10億元估值就已經很不錯了。
千億估值，是外界認為不可能的事。不過，嘉楠耘智也在暗暗發力。
2016年6月，曾有上市公司給出嘉楠耘智100%股權30.6億元的收購作價。而在2018年5月，也有投行預測嘉楠耘智的估值有望突破1000億元。
據接近公司的人士透露，2018年初，已有投資機構對嘉楠耘智給出了千億估值。
千億估值目標的背後，還有礦機行業的突圍戰。
2012年6月，美國一家名叫“蝴蝶實驗室”的機構宣布，正在研發集成電路式（ASIC）礦機。一旦研製成功，這家機構將掌控整個比特幣網絡超過51%的算力，這表示能對比特幣的區塊進行篡改，從而掌控去中心化的比特幣世界。
當年以FPGA礦機成名的張楠賡，為了粉碎這一可能，與“烤貓”蔣信予幾乎同一時刻在論壇宣布研發ASIC礦機。也正是這一年，張楠賡為了攻克技術難題，選擇從北航退學創業。
2012年，張楠賡研發出全球第一台ASIC礦機阿瓦隆。因缺少資金生產，他開始通過礦機預售的方式募集資金。當時這台比特幣挖礦機一天可生產357個比特幣，按照當時比特幣價格換算，相當於一天生產20萬人民幣，簡直就是一台“印鈔機”。
2013年1月開始交付第一台礦機，據媒體報導，在正式發貨前，每台單價9200元人民幣的阿瓦隆礦機，獲得了眾多客戶的全額付款，甚至在幾天內就獲得了數百個訂單。
礦機市場火爆之風，延續到了2014年，當時龍礦礦機、花園礦機、氪能礦機、宙斯礦機、西部礦機等各種礦機入場，戰局一度混亂。
不過，2013年底央行等五部委聯合發布了《關於防範比特幣風險的通知》，緊接著門頭溝事件爆發，給這個快速膨脹的行業澆下了涼水。
從某種角度上看，礦機有著比特幣“看漲期權”的金融屬性，礦機的需求反映的正是對未來比特幣幣價看漲預測。因此，比特幣價格的起起伏伏，間接影響著礦機的銷量。
比特幣牛熊輪換，最終國內礦機行業集中度不斷提升。國盛證券研報指出，目前國內市場份額排名前二的兩家礦機企業，合計佔據超過80%市場份額。
嘉楠耘智，便是其中的一家。
據Frost & Sullivan統計，全球區塊鏈硬體的銷售收入從2012年的7000萬元增長至2017年的193億元，複合年增長率超過200%；同時2018年全球市場規模將達到56億，至2020年，全球區塊鏈硬體的市場規模將接近千億。
這裡蘊含著嘉楠耘智的機會。
5年7nm的逆襲
2018年，8月8日，嘉楠耘智舉行了一場小型發布會，率先對外發布了全球首個7nm量產芯片，同時發布的還有搭載7nm芯片的阿瓦隆A9系列礦機。
面對2017年行業的起伏動蕩，嘉楠耘智沒有深度參與到區塊鏈其他領域，而是決定繼續聚焦在芯片設計領域。“這是去年我們做出的最大決定。”孔劍平說，“現在看來，這個決定是非常正確的。”
儘管嘉楠耘智對於7nm量產芯片的發布，進行了低調處理，但4個月前中興事件的余聲未消，7nm量產芯片的消息瞬間刷屏。
隨之而來的，還有爭議和質疑。 “假的吧，中國怎麽可能做出7nm芯片？”“這是台積電做的，不是你做的！”“ASIC芯片功能單一，設計難度較手機電腦上的通用處理器難度低很多！”……
事件持續發酵。但嘉楠耘智既沒有做出回應，也沒有趁機宣傳。
專家的懷疑並非沒有道理，芯片設計分為前端設計與後端設計。前端人員根據每個模塊功能設計“電路”，並運用計算機語言建立模型，驗證其功能準確無誤。後端人員根據電路設計出“版圖”，並將數以億計的電路按照連接關係，有規律地翻印到一個矽片上。
每一環節，都不能出現任何缺陷，否則無法進行修補，只能從頭再來。而如果重新設計加工，不僅需要重新花費一年時間，還要再投入成百上千萬的資金。“為了7nm芯片，我們研發團隊的壓力，瞬間指數級增加。”孔劍平向鋅財經回憶起當時的情景， “專家們一直被假消息圍繞，出現真消息反而不信了。”
為了證明“清白”，嘉楠耘智方面特地聯繫了幾位行業知名專家，帶著芯片逐個登門拜訪，當面向專家們講解7nm芯片的真實情況，並聽取了他們的建議與指導。
“我們與專家溝通後，之前持負面態度的專家，後來都表示了對我們的認可。”孔劍平說，“嘉楠耘智將持續關注芯片這個核心板塊。”
從團隊2013年成功研發並量產110nm芯片後，嘉楠耘智在之後的5年時間裡，一路成功研發並量產了28nm、16nm、7nm芯片。
與此同時，嘉楠耘智研發團隊人數也逐年上升，目前嘉楠耘智共有400多位員工，其中技術及技術服務人員佔比達全公司一半以上。很難想象，在成立初期，嘉楠耘智還只是個“技術宅的小作坊”。
據鋅財經了解，先進的芯片製程工藝可以調高集成電路的精密度，從而縮小電子器件的特徵尺寸，提高芯片的集成度，因此芯片能在降低功耗的同時提高算力。由此可見，7nm芯片研發的意義。
幾乎同一時間，華為在德國IFA展會上，發布了全球首款商用7nm手機芯片：麒麟980。
孔劍平坦言，雖然礦機芯片的價值比不上手機芯片的價值，但對區塊鏈行業來說，嘉楠耘智將礦機的製程工藝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度。
AIOT轉型升級
某一天，當三個來自不同國家的人來到咖啡店，各點了一杯咖啡。離開時，需要AA製結算。這時，不用人操作，AI設備會幫助人行動。最後，三個人的账戶和咖啡店的账戶通過區塊鏈智能合約的方式進行了結算。
這是孔劍平描繪的有關未來的場景。他認為，不遠的將來，在區塊鏈網絡上構建的人工智能，也許是更穩定、更符合整個全人類、更高層面發展的一個維度。
“AI”和“區塊鏈”作為當下最熱門的技術概念，開始有走向融合的傾向。谷歌旗下DeepMind Health正在開發區塊鏈醫療數據審計系統，利用“區塊鏈+AI”技術實現數據跟蹤。同時，Innoplexus等AI公司推出了區塊鏈平台。國內企業，如獵豹移動，在3月21日的“機器人之夜”上推出了人工智能 + 區塊鏈項目“智能鏈 (AI BlockChain)，而小豹AI音箱已可作為智能鏈的基礎硬體設備。
嘉楠耘智開始研發AI芯片，也在情理之中。孔劍平對嘉楠耘智的未來規劃十分清晰，嘉楠耘智的未來，一定不只與數字貨幣、礦機有關，無論是芯片還是AI都有可能成為其主營業務、甚至是主要收益來源之一。
這源於2015年。當時嘉楠耘智開始規劃研發芯片時，孔劍平便開始思考：“芯片具有低功耗、高性能、高算力、低成本的特點，能不能遷移到其它領域？”
在此之前，嘉楠耘智的芯片隻適用於區塊鏈礦機。但孔劍平認為，人工智能的發展需要從幾個維度考慮：計算力、數據、算法和場景。嘉楠耘智芯片高性能、低功耗的計算能力正可以應用到AI領域。
悄無聲息，暗暗發力。直到2016年，阿爾法狗引爆了人工智能，嘉楠耘智才開始對外界透露，嘉楠耘智正在研發的是基於人工智能的邊緣計算芯片。
2018年9月份，嘉楠耘智宣布旗下第一代人工智能芯片勘智Kendryte（型號為K210）量產。
“從2016年開始，嘉楠耘智在AI芯片上的投入已經超過了區塊鏈部分”，孔劍平說，“當勘智的下一代出來，會比之前有更強的計算能力、更低的功耗、適用更多場景。”在AI方向的努力，將意味著嘉楠耘智的芯片適用領域拓展到更大範圍的、區塊鏈領域以外的用戶。
基於開源架構做開發一直是嘉楠耘智的方向，他強調：“勘智應該是全球第一款基於RISC-V的邊緣計算商用芯片。”這是一種從零到有的突破。RISC-V的芯片架構是八年前在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創建的，它開源的指令集備受關注，被認為降低了設計製造定製芯片的成本。
據孔劍平介紹，這款芯片可用於智能家居、智能社區等多領域的終端設備，目前有酒店、房地產等領域的客戶開始找公司做整體方案。
這本質上是“AI+IoT”的深度融合，也就是近期大熱的萬物智慧互聯“AIoT”。
與區塊鏈一樣，AIOT目前仍處於初級發展階段。伴隨著巨頭的追捧，在智能音箱這入口上的廝殺，爭議和泡沫也隨之而來。雖然AIoT的規模化應用尚不清晰，但不可否認的是，這絕不僅僅是一次商機，更可能是一次歷史性機遇。
嘉楠耘智完成了一輪金額達數億美元的融資後，孔劍平向鋅財經表示，嘉楠耘智接下來將發力三個方向，即是區塊鏈業務相關的持續研發、人工智能相關芯片的研發、整個AIoT的生態搭建。這也代表了嘉楠耘智未來的發展戰略。
但無論是AI、還是AIoT，發展到此階段，賽道裡已經聚集了有大量資本積累、陣容強大的對手。徘徊在AIoT門外的狼群正在主導著局勢的發展。目前主要可分為以智能音箱為中心構建的生態的阿里等企業，和以智能手機為核心的華為、小米等手機廠商。他們爭奪者這塊千億級的市場。
從微軟、蘋果、谷歌，到國內BAT巨頭，所有人都在試圖趕上潮流。他們看似擁有所有的優勢，無論是數據、平台還是龐大的用戶群體。
毫無疑問，走在這條路上，嘉楠耘智會遇到的艱難險阻無法預期，但孔劍平還是保持著自己一貫的謹慎樂觀態度，他認為與傳統互聯網巨頭相比，嘉楠耘智在聚焦上更有優勢，同時大力投入研發，嘉楠耘智在科技創新上的投入，是驅動它走下去的很大因素。
他在行業中看到了一種動態的平衡，信奉著納什均衡。
“十年後只有兩種情況。第一種，嘉楠耘智歸零了。第二種則反之。”孔劍平深知，眼下無論是巨頭還是自身，誰都不敢說一定能活過十年。現在看來，區塊鏈和人工智能是未來，但未來不一定真是這樣。判斷錯誤，就意味著歸零。
不過，當下的他仍對此深信不疑。“區塊鏈跟人工智能是離不開的。兩者的結合肯定會未來影響人類的十到二十年的發展。如果我們那時候還有一席之地，能在新的競爭中脫穎而出，還是有機會的。”
在孔劍平的視角裡，嘉楠耘智發展到如今尚未出現高光時刻。“如果大家生活中都在使用嘉楠耘智的產品，都離不開我們的產品的時候，也算得上是有成就感的。”
經歷了突圍、逆襲和升級，他也等待著這一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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