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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紅大展無界之宴:沒有你的身體,所有劇情都不成立

人對新鮮事物總是抱有探索之心,就像4月28日首場“戲遊2:無界之宴”上,250餘位觀眾第一次嘗試120分鐘“不走回頭路”的參與式觀展方式,他們的臉上既興奮又迷茫。

我們先來從一些數據了解這個展覽:在上海東岸·民生藝術碼頭10000平方米的空間裡,耗時近1年布置場景及裝置,演職參與人員近300人,展期僅10天,每天隻開設2場,每場人數限制在250人。截止4月28日晚,數據顯示所有門票幾近售空。

從“戲遊1”到“戲遊2”,擔任兩屆策展人的費俊來看:“它是由觀眾來完成的開放劇本,如果沒有觀眾參與,所有劇情都不成立。”

雖然始終將作品、空間敘事以及觀眾體驗有效編織在一起,但今年增強了身體介入主線,強調以表演藝術、新媒體作品和空間場地能量來激發觀眾參與。而兩屆展覽更清晰的啟示:“通過藝術和商業新的合作模式,能夠為藝術家提供更廣闊的實驗空間。與其說是展覽是呈現作品,不如說藝術家和策展人共同營造了讓觀眾去參與式的實驗現場。”

作為一個售票形製的藝術展,這些數據之下並沒有給展覽帶來更多的效益,為何又如此大費周章呢?MD The Art Lab發起人、展覽總策展人崔曉紅表示:“目的性很簡單,只是想要純粹地做一些對別人有價值的事情。那就是為生活在當下數字化時代的年輕人,創造一種新的藝術展示形式,讓他們能在真實虛擬中自由切換,重新喚醒大家對當下、對現場以及我們自身關係的關注。”

策展團隊提出,展覽的本質是在探討“人跟人、人跟技術、技術跟技術之間的關係”,但崔曉紅並不介意展覽被稱為“網紅展”,“藝術是精神消費品,不管是曬圈還是默默感受,只要你能從中有收獲,這件事情就值。”

另外,酷炫的多媒體裝置,多元的藝術種類,連貫的舞蹈設計,演員的無縫對接...展覽內容的豐富程度,令觀眾感歎沒有作足功課。但崔曉紅建議,“只需要帶著身體讓自己參與進來就足夠,因為今天的展覽就是基於觀眾而去設計,並不是告訴大家我是誰。”

如果以常規裝置雕塑展進入現場,或許你會失望。這些作品早已融入在場景中,你甚至不能第一時間察覺它曾經是一件獨立作品。

其中參展藝術家包括日本裝置藝術家大西康明(Yasuaki Onishi)、特邀合作藝術家冰逸、新媒體藝術家Tobias Gremmler、特邀頭飾設計藝術家隋宜達、聲音藝術家陳睦璉及“玄音”合作藝術家張建夫、南音傳承人蔡雅藝、丹麥跨界藝術家Henrik Vibskov、當代青年藝術家田曉磊、“大腦駭客”Anson Chen(陳廷)、當代裝置藝術家David Spriggs等。

展廳內容結構上則分為四幕:“穹”“道”“聞”“奧”,其中趙梁執導的“道”和Conor Doyle執導的“奧”是展覽的主要內容。我們先來劇透下,“戲遊2”是如何讓觀眾被“lost in play”。

展覽從7樓開始,這一層主要為裝置+話劇形式。“穹”作為展覽的開場序幕,由融合科學、藝術和技術而著稱的創意新媒體機構OUCHHH來操刀,帶來的作品是2017年獲得德國紅點獎的“AVA_Glass Library”。OUCHHH想在作品中傳遞,當所有事物被信息化,科技是物理世界和虛擬世界之間的橋梁還是邊界?

黑暗空間中,幾位手捧月球燈光裝置的舞者在展廳緩慢漫步,而掀起“穹”空間高潮的是巨型“AVA_Glass Library”極速變化的場景,讓人似乎正搭乘飛船,穿梭銀河去往另一個平行宇宙。整件作品視覺效果激烈、驚人又神秘,讓觀眾與真實世界隔離,準備進入一場沒有邊界的宴會。

趙梁執導的“道”是基於空間本身。建築前身為糧倉,趙梁在展廳鋪就一條80米長的演出甬道,並將青年藝術家田曉磊的《機械四面佛》打造成idol領袖,現場所有舞者都跟隨《機械四面佛》,而所有觀眾又簇擁著舞者,在沒有任何引導之下慢慢移動。

田曉磊作品中機械變成新的上帝,而這個面具就是一座橋梁。與他的想法類似,趙梁認為,人需要精神崇拜,於是工業化面具又具有宗教感的《機械四面佛》便擔任了這一角色,“以儀式感讓所有人參與進來,當現實跟虛擬、當下跟未來融合在一起時的狀態,就是“戲遊”最終想表達的概念。”而《機械四面佛》的頭飾是隋宜達以宗教為題材,表現人、神、機器的關係。

所有表演者均在甬道中完成,期間有舞者會以單人舞、雙人舞、群舞等多種形式與觀眾互動。當所有演員在不斷轉動的“法門”裡一一亮相並消失蹤影后,觀眾也可以跟隨他們穿過“法門”,然後坐下聽一段蔡雅藝演繹現存歷史最悠久的漢族古樂“南音”。

陳睦璉負責編導的“聞”,是希望喚醒觀眾的“聽覺”部分,能在聆聽中找回失落的聲音碎片,並體會到時間與空間的交錯變幻。四個圓筒空間中,觀眾從旋轉樓梯的“冰川回響”進入,聽演員們的人聲表演,接著在“空谷足音”和“膠離聲落”中自由穿行。你可以腳踩麥穗,聽通過收音而擴大的沙沙聲;或是進入放著黑膠唱盤的房間,卻只能聽見膠片摩擦的顆粒聲;還有上百個上著發條的時鐘懸掛在空中,參差不齊發出的滴答聲。觀眾可以隨意擰動,製造自己的“時間”。

陳睦璉希望,“聞”中探討的不只是聲音與空間的關係,還有聲音與聲音之間的關係。

下至一樓,David Springgs的作品懸掛在空間中,觀眾凝視深淵並墜入黑洞,從而進入另一時空,暗示下一段“奧”旅程的開始。Conor執導的“奧”不再有指向的引領觀展,而是與丹麥跨界藝術家Henrik Vibskov、當代青年藝術家田曉磊、“大腦駭客”Anson Chen(陳廷)、當代裝置藝術家David Spriggs、特邀頭飾設計藝術家隋宜達一起,在昏暗環境下營造一場“不眠之夜”。而全程通過耳機,將會有一位“聲音伴侶”陪伴接下來的40分鐘旅程。

僅兩人寬的走道、四面鏡子、藍色昏暗的光線,在“鏡子迷宮”中找到台階以為是出口,但它只是一個眺高台,一窺正迷失在鏡子裡的人。那麽從我看別人到別人看我。我們現在的生活,到底是我控?還是被控?

在一樓最大空間中,每個正上演燈光秀的糧倉漏鬥下,均擺放了一張大型圓桌,你可以隨便坐下與他們互動。有些是水池桌面上,女孩正拿著陶罐不時搗水,讓人想到了安格爾《泉》;或者進入了大型催眠現場;還有提供食物的“餐廳”;又或者隱藏在暗處的稻草人,突然伸手求抱抱。

在這裡觀眾可以自由學習一系列全新的規則,在一個極度開放的空間中充分被音樂、文字、光影暗示,與作品發生關係。這就是Conor希望的,“在‘奧’中創造一個世界,通向生活中少有的安靜。”

最後,穿過大量織物的“樹林”,走上木板橋廊來到河邊,有位風姿綽約的小姐姐為你拉開珠鏈。沿著水上木板橋繼續,找到整個展覽的出口一個5米高的滑滑梯,來喚醒身體本能,像孩子一樣生活和體驗。至此,一場“無界之宴”才徹底結束。

策展團隊(從左至右):特邀國內知名設計師、獨立策展人薑劍;MD The Art Lab發起人、總策展人崔曉紅;中央美術學院設計學院藝術與科技專業教授、第58屆威尼斯雙年展參展藝術家費俊;中國青年劇作家尚壘

崔曉紅介紹,展覽融合多元藝術形式,而不選擇“守舊”是因為無“舊”可守,沒有框架包袱的從0起步,而“每次籌備新展,都是考慮當下年輕人正在面臨什麽問題,而當下社會又有哪些現象和熱點。”

9年前,崔曉紅以靜態的架上繪畫展介入藝術圈,後來逐漸發展為定期的“瑪麗黛佳越域精神藝術展”。2016年以後,崔曉紅開始強調美學與藝術的純粹性,並設立The Art Lab平台。“因為獨特性而被大家關注”,這是她堅持下去的動力。

雅昌藝術網對話崔曉紅

雅昌藝術網:這次展覽為什麽會選擇民生藝術碼頭?

崔曉紅:我第一次看到民生藝術碼頭時,就覺得這地方太好了。它原本是大型糧倉,其原始功能充滿了生活感,然而它的氣場又接近教堂,令人產生敬畏感和肅穆感。

其實每年做展覽最重要的事就是選址,我們在思考什麽樣的場域才能給觀眾帶來獨特的體驗感。比如,我曾想過在沙漠、海邊、樹林等地舉辦活動。因為人們離開所熟知的場景時,會打開新的感知和思維產生“熟悉的陌生感”。在日常體驗中,這種感覺很重要,而它的成立需要我們創造一個“界面”。

雅昌藝術網:展覽融合多重藝術形式,並提出讓觀眾成為主角。為什麽選擇這種方式?

崔曉紅:我一直在做彩妝行業,它的本質是創造美和傳遞美,藝術展也是如此。每個行業都需要擁抱新事物,無論是做品牌,還是做展覽,我都希望做與別人不同的事,這就是所謂的“差異性”,能確保獨特性。

現在人人都提“網紅”打卡,在我看來,這是人們審美逐步提升,需要彰顯個性、表現存在感的結果。在這樣的環境下,我們推出的展覽更要從最根本的問題出發,即什麽才是當下“美的本質”。但這個問題需要我們將其解構,比如大家普遍都用手機,隔著螢幕讓我們感覺更踏實;再如,幾乎所有人都說這是digital marketing的時代,傳統marketing已無效了。

但我卻認為,正是這樣的時代,線下的體驗感才更為重要。因此,“關係”才成為這場展覽最終探討的核心。

雅昌藝術網:在選擇和統籌藝術家方面,有哪些考量標準?

崔曉紅:從策展思維方面,我們既希望大家能感受到中國傳統文化一脈相承的美感與意境,也想探討這個時代和語境下,技術與人類個體以及兩者所在的生活存在何種關係,而兩者的內在和外部是如何互相映射與影響的。

雅昌藝術網:“戲遊”給您帶來哪些經驗?

崔曉紅:從“戲遊1”到“戲遊2”,我們堅信要有更多的互動參與以及一條敘事線來引領大家。同時,“戲遊2”的“升級”之處在於環境空間上。我想這是它與我們所熟知的浸沒式戲劇以及平日在劇場、影院中的演出的不同之處。在展覽中我們為觀眾“留白”,觀眾可以選擇“進入”也可以隨時抽離。這種主動的選擇和互動不僅是肢體上的,也是思想上的,我希望用這種態度來尊重每一位觀眾。

雅昌藝術網:我們知道本次展覽是由The Art Lab主辦,對您來說為什麽要設立這樣的機構?

崔曉紅:The Art Lab更傾向於一個“民間松散型組織”,一群熱愛藝術的人在平台上做一些和藝術相關的事。

做藝術展或藝術項目需要一個純粹的身份,The Art Lab的作用對我就是如此。我是瑪麗黛佳的品牌創始人,自帶商業身份,但我做藝術項目時希望與品牌分開,而是“乾乾淨淨”地做這些。The Art Lab 使我能夠以相對客觀的、第三方的身份去介入藝術。

雅昌藝術網:很多品牌介入藝術,選擇的路徑是與藝術家進行產品類的商業合作,您為何想專設一個藝術平台?

崔曉紅:大家對彩妝品牌的認知普遍停留在色彩、妝容、個性,這其實是很淺層的、偏重外在和風格層面的認知。事實上,彩妝的核心是創造美和傳播美。我希望它能夠真正地從邏輯裡、從核心內部開始推動,而這正是藝術能夠推動的。因此,我們聚集藝術家、設計師和其他領域的創造者,一同實現對於美的推動,而它需要一個平台來保持展覽、項目和研究的純粹性。這便是我們成立The Art Lab的初衷。

雅昌藝術網:是什麽讓您堅持下來,並且越做越純粹?

崔曉紅:以彩妝為例,我們發現它其實可以帶來不同的情緒,反映不同的內心需求,如今更多人更看重彩妝和自己的關係,它需要實質性的體驗和互動,這是大家對於彩妝、對於美的認知進階。對我而言,做彩妝已經不是為了尋求生意的發展和企業的利潤,而是為了讓更多人生活得更好,讓美和藝術得以傳遞。

我們對藝術展的理解也是如此,對藝術的投入是循序漸進、自然而然的。其實無論是做品牌還是藝術項目,傳遞美是最重要也最難的事之一。國內一線城市居民即便收入普遍不低,但依然缺乏對美的認知,也缺乏美的引領者。如今,中國有很多機會和條件去發展這些,但依然缺少平台讓更多人“發聲”。而The Art Lab讓我們看到了一些“幼苗”,也逐漸成為其中一員。

雅昌藝術網:謝謝!

為擴充內容中,展覽以“無界”為主題也面向觀眾舉辦了3場論壇,分別以“無界的展覽”來談論現場對於展覽的意義、展覽空間和公共空間的邊界問題。“無界的身體”探討後人類話題下,人與機的邊界以及身體與科技的關係處理。而“無界的舞台”中,幾位參展藝術家聊到身體作為媒介,表演藝術的場域會延伸到哪及未來舞台的拓展趨勢。

此外,4月30日至5月6日也將舉辦行為介入藝術工作坊“戲坊”公共系列活動。由“戲遊2”的主創人員主持,在展覽的場地空間與參與者現場即興互動。各個不同領域的藝術家,以不同的藝術語言激發身體的介入。在藝術事件發生的現場與藝術家一起在情景中生發行為的演化,賦予藝術展覽的“現場”更多的層次,更立體化、多感官的真實即興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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