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發現糞便或可治療抑鬱症：糞菌移植是否能治百病？

每個生物的腸道都存在大量的微生物，組成獨特的腸道環境，影響機體的健康，近期也有不少研究發現了它們的治療功效。微生物領域知名學術期刊《腸道微生物》8月22日發表了一項來自於我國東南大學醫學院姚紅紅教授課題組的研究，研究結論稱，抑鬱症或可通過糞便移植治療。

糞菌移植如何改善抑鬱癥狀？

姚紅紅在文章中指出，重型抑鬱障礙是世界範圍內最普遍的精神障礙之一，它源於遺傳和環境因素的結合，而壓力是主要的環境風險因素。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微生物群是一種環境因素，可通過微生物群-腸道-大腦軸塑造大腦，而微生物群落髮生改變的小鼠通常會表現出抑鬱相關行為。

實驗證實，將抑鬱患者的腸道微生物群移植到無菌小鼠中可導致抑鬱行為，同樣，將其移植到接受抗生素治療的小鼠中也出現了抑鬱行為。進一步研究發現，抑鬱症患者血細胞中NLRP3的基因水準增加，這是一種抑鬱症發展過程中常見的介質，在抑鬱症動物中可以被激活。

反過來說，實驗人員將小鼠的NLRP3基因敲除，與其他小鼠相比，它們的抑鬱行為有所差異，並且它們的腸道微生物群的組成也有顯著改變。進一步的研究中，實驗人員收集敲除抑鬱症基因小鼠的糞便細菌，經過腸道菌群移植給抑鬱症小鼠，發現抑鬱癥狀明顯改善。由此證明，使用這種特殊的小鼠腸道微生物群可以改善抑鬱行為，對今後的微生物群操作和移植提供臨床研究基礎。未來，這種糞菌移植的方法或可治療抑鬱症。

糖尿病、癌症……糞菌移植究竟有多少可能性？

最初，糞菌移植可用於炎症性腸病、腸道感染等胃腸道疾病，而近年來，科學家們又發現了糞菌移植無限的可能性。

2019年6月，《自然醫學》雜誌的一項研究發現，精英運動員腸道中有一種特殊的細菌Veillonella，可以提高運動能力。這種細菌可以將肌肉運動產生的大量乳酸代謝成丙酸鹽，不僅可以緩解肌肉疲勞，還可以有益肌肉活動，形成正反饋迴路。研究人員將這些細菌注射給普通小鼠，發現它們的跑步機運動測試分數提高了13%。

2018年1月，南京醫科大學附屬第二醫院報導了一起糞菌移植在糖尿病神經病變治療中的應用案例。46歲的李女士因糖尿病導致大腿外側疼痛難忍，經診斷是糖尿病痛性神經病變。醫院消化醫學中心張發明主任應用了糞菌移植技術，將高度安全純化的細菌移植到李女士的腸道內。重建的菌群發揮複雜的菌群和人體之間的相互作用，減輕慢性炎症，改善胰島素抵抗，增加胰島素敏感性，從而起到控制血糖，改善糖尿病神經病變癥狀，解決病人疼痛。兩次治療後，李女士胰島素使用劑量減少，大腿根部的疼痛也得到了明顯的緩解。

2019年8月《細胞》雜誌一項研究中，美國安德森癌症中心的Erick Riquelme和Florencia McAllister等研究發現，少數長期生存的胰腺癌患者，腫瘤中的微生物明顯更為多樣。多樣性較高和較低的患者，中位生存期足足相差8年。而且在小鼠模型上，通過糞菌移植可以影響胰腺癌中的微生物，增加腫瘤中激活的T細胞，控制腫瘤生長。

糞菌移植雖好，但拒絕捧殺！

腸道菌在多種疾病領域的神奇表現，促成了各類益生菌、益生元優酪乳和膳食補充劑產品的市場蓬勃發展。不過，以色列魏茨曼科學研究所的一份研究給這些號稱全面補充腸道細菌的益生菌產品潑了一盆冷水，他們的研究證實了許多科學家的懷疑：沒有「一刀切」的益生菌來平衡每個人的細菌，這些廣泛銷售的益生菌產品對改善健康沒有作用。

以色列魏茨曼科學研究所免疫學Eran Elinav博士分析，多數人的腸道微生物形成一個穩定的生態，對這些產品中的外來益生菌有抵抗力，不讓他們在腸道內定居。實驗證實，這些益生菌只能在一部分人的腸道中穩定生存，因此，這些產品作用並不普遍。

Elinav又做了一組實驗，他使用抗生素破壞了受試者的腸道環境，將他們分為三組，一組自然恢復，另一組移植入益生菌，第三組植入了自己腸道之前的細菌。結果發現，第三組的腸道環境恢復很快，第一組也可以緩慢恢復。植入益生菌的一組，益生菌形成了自己的穩定生態，反而阻止了宿主正常的微生物群。也就是說，益生菌和抗生素聯合使用會產生新的副作用，可能帶來更長期的隱患。

有多種細菌可通過糞口途徑傳播，因此，糞菌移植還可能帶來傳染病隱患。今年6月13日，美國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FDA）發布公告稱，在一項糞菌移植實驗過程中，兩名患者發生耐葯菌感染，一人死亡。由此，FDA對糞菌移植實驗提出了嚴厲警告：要求移植中使用的所有糞便樣本都要進行耐藥性微生物測試，還需要對所有糞便捐贈者進行潛在耐葯感染的篩查。

糞便捐獻必須經過一系列的評估，各類因素會使捐獻者喪失資格：肥胖、使用非法藥物、使用抗生素、曾去過感染疾病高風險地區，甚至是最近的紋身。捐獻者糞便和血液還必須進行一系列實驗室檢查，以確保他沒有任何感染。——每個人都有糞便，但經過這些篩選，只有3%的志願者可以滿足捐獻要求。

FDA糞菌移植試驗審查顧問，退伍軍人管理局的研究員Dale Gerding博士評論，儘管取得了很多成功，但仍有大量的不確定因素。糞菌移植可以治療艱難梭菌感染，但是否對其他腸道疾病其有效性還有待考察。人們對糞菌移植的興趣不斷增加，甚至有些患者還自我操作，這將帶來更多的風險。

Gerding說，這次死亡事件是糞菌移植歷史上最極端的副作用，為了這項療法的未來，我們必須正確進行安全保障措施，確保捐獻者糞便接受潛在病原體檢測。

參考資料：

1. Microbiome

Gut microbiota from NLRP3-deficient mice ameliorates depressive-like behaviors by regulating astrocyte dysfunction via circHIPK2

2. FDA

Important Safety Alert Regarding Use of Fecal Microbiota for Transplantation and Risk of Serious Adverse Reactions Due to Transmission of Multi-Drug Resistant Organis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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