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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恐怎麽了,吃你家大米了?

想要逼瘋一個社恐,有三句話特別具有殺傷力——“請自我介紹。”“一起走啊。”“電話聊。”

電梯是個神奇的地方。

如果走進去時電梯裡空無一人,自由飛翔的快樂立刻就油然而生。

然而,這份簡單的快樂有時來得快去的也快。比如在電梯門快要關上的那一刻,聽到最恐怖的三個字——“等、一、下”。

幾秒後,走進來你半熟不熟的同事或鄰居。你得先在嘴角捏出一個塑料微笑,然後開始在腦海中瘋狂地搜刮客套用語:

“出門啊?”

“嗯。”

“去上班嗎?”

“對呀。”

“坐地鐵?”

“是啊。你呢?”

“我也是。”

一套操作完畢,空氣突然安靜。話說完了,電梯還沒到一樓,仿佛一直往地心下墜,令人煎熬。

你們不約而同地掏出手機,專注目光鎖定螢幕。儘管刷新50遍,也沒有一條未讀信息。

社恐無處不在

在出門即是人人人人人的社會裡,社恐是一種特殊的存在。他們不擅長與人交流,在社交場合常常感到異於常人的焦慮和恐懼。

想要逼瘋一個社恐,有三句話特別具有殺傷力——“請自我介紹。”“一起走啊。”“電話聊。”

簡單幾個字,就能讓他們嚇到失色,只想原地消失。

對於社恐來說,開口講話這件事,濃縮了洞察情緒、信息處理、即時回應、主動提問、應對突發情況等等複雜的項目,難於上青天。

別說講話,就算是簡單的打招呼,對於社恐來說都是難題。

如果你的公司有一條又窄又長的走廊,遠遠地遇到同事時,就是每天一千零一次的掙扎:面對面走這麽久,我到底該先打招呼還是先裝瞎?

就算出了公司和家門,在沒有熟人的地方,社恐人士也絲毫不能放鬆和懈怠。

剪個頭髮,熱情的Tony老師會從發質到護理,從髮型到造型,從個人到家庭對你進行全方位多角度的關懷,勝似你過年才能見到一次面的七大姑父八大姨丈。

吃個海底撈,敬業的服務生小姐姐將你當做至親至朋,噓寒問暖,加水夾菜,企圖用一腔春日般的溫暖,融化你冰封多年的內心。

吃完飯,前方還有推銷地鐵上蓋的賣房小哥,寸步不離跟著你的美妝顧問,時刻操心你身材走樣的健身房男模……個個胸懷熱情,目露精光。

可以說,社恐人士只要踏出家門,就是實地掃雷,小紅旗遍地插,這裡不敢邁步那裡害怕爆炸。

社恐,並不是低調含蓄的亞洲人民的專利,大洋彼岸的歐洲人民也深受困擾。紀錄片《Very British Problems》中,記錄了讓英國人民瀕臨崩潰的社恐瞬間。

擅長尬聊的計程車小哥,成功忽略掉坐車的黑人兄弟所有打呵欠、揉眼睛等拒絕交流的暗示,與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交代了他的大半人生:

大叔在餐廳吃了難吃的魚,又羞於向服務生表達自己的真實看法,只好默默把食物用紙巾卷好,帶到廁所裡沖掉,卻在回來時,遭到了服務生直擊靈魂的拷問:

小姐姐進行婦科檢查時,因為向陌生人暴露隱私的身體狀況而非常尷尬,然而就在這樣微妙環境裡,醫護人員仍然表現出真誠的關心:

面對來自陌生人突如其來的熱情,社恐們都一樣,學不會等價回應。

除了英國,歐州東北部的拉脫維亞人也喜歡自嘲自己國家根深蒂固的社恐性格。比如他們沒有向陌生人微笑的習慣,路上從五六米開外就要開始避讓行人。城市居民也會定期逃避到農村,享受離群索居的生活。

在歐洲,越往北,社恐屬性越明顯。在瑞典,獨居人口甚至可以佔到總數的40%-50%,是號稱全球單身狗比例最高的國家,並且他們中的大多數單身都是自願選擇的結果。

社恐是民族的,也是世界的。來自不同地區的社恐人群,有著同一個的夢想:不要靠近,不用關心,不必交流,只要人人都少說一點話,世界將變成美好的人間。

社恐人士的快樂你們不懂

在芬蘭的語言中,“害羞”是個褒義詞。

一本有趣的繪本《芬蘭人的噩夢》,讓芬蘭人的社恐標簽遠揚世界。然而,害羞內向的天性並不影響芬蘭人的生活幸福。

在聯合國發布的2018年《世界幸福報告》裡,芬蘭人的幸福感在156個國家中排名第一。

別看他們外表高冷,骨子裡卻燃燒著小宇宙。作為重金屬之鄉,芬蘭是世界上人均重金屬樂隊最多的國家,孕育了Nightwish、Children of Bodom、Lordi等世界知名的重金屬樂隊。

身處天寒地凍的環境,芬蘭人學會了苦中作樂,冷中求燃。

為了打發時間,他們發明了蒸桑拿比賽、丟手機比賽、背老婆大賽等沙雕競賽項目自娛自樂。

此外,芬蘭人還有一種叫做「Kalsarik?nni」的生活方式,意思是隻穿著內衣褲在家喝酒,盡情享受一個人宅在家的時光。

芬蘭人身體力行告訴我們,社恐,並不等於無聊。相反,他們有一套自己的快樂之道:不依賴外在環境帶來的愉悅感,而是主動去創造快樂的理由,並且樂在其中。

在日劇《孤獨的美食家》裡,主人公井之頭五郎在工作之餘總是獨自一人吃飯。在富有儀式感的進餐過程中,細細品味食物的造型、口感和味蕾的愉悅,暫時放下時間和工作的束縛,安靜地享受當下填飽肚子的幸福感。

電影《天使愛美麗》中,敏感孤獨的艾米麗,培養了許多只有自己才懂的小情趣:捏爆塑料泡沫上的泡泡、收集小石片打水漂、把手插到豆子裡……以及用惡作劇的方式在背後默默幫助跟她一樣孤獨的人們,在平淡的生活裡自娛自樂。

社恐們之所以能夠忍受孤獨,自我娛樂,往往是因為他們給自己的精神供養已經足夠豐富,不需要靠外圍世界的牽絆和各種複雜社會關係的交叉,來獲得額外的溫情和力量。

他們同時也足夠獨立,不過分在意外界的評斷來證明自身價值。

有心理學研究表明,有社交尷尬的人更容易在某些領域取得成就。因為他們比普通人更傾向於在特定領域保持熱衷和專注,更願意投入時間和精力,在困難或者枯燥的環境堅持下去,直至成功。

影帝梁朝偉,在生活中是個社恐人士,私下不善交流、不愛社交,不混圈子。但是他對自己的表演極其嚴苛,經常閉關,反覆磨礪演技,成為國內公認的實力派男演員之一。

著名作家洛夫克拉夫特,性格孤僻,常年閉門不出,只靠書信和外界來往,卻因此寫出了《克蘇魯的呼喚》、《瘋狂山脈》等優秀作品,被稱為“20世紀最偉大的古典恐怖故事作家”。

遠離人群的紛擾,人就會打開更敏銳的感知開關,許多成功人士都擅長與孤獨相處。請珍惜你身邊的每一個社恐,他們也許是隱世埋名的大牛,悶聲憋大招,身懷絕技。

抱歉,社恐人不需要拯救

社恐,恐的是任何與他人互動的行為,比如,眼神交流、語言溝通、肢體接觸。

任何外界的介入,都是在打破他們內心世界的平衡。最感人的是,為了避免與別人產生交集,社恐們真的很拚,可以說,“我費盡全部力氣,就是為了不與你聯繫。”

“我去野外露營了三周,就是為了躲過兩個家庭聚會。”

“在電梯裡,我和鄰居兩人都一直對著她的狗狗說話,直到電梯開門。“

“急著上廁所,又不敢問別人小店可不可以借廁所,最終我去開了個鍾點房。”

“為了不跟同路的同事說話,我一路對著手機自言自語,打了5分鐘的空氣電話。”

不僅如此,社恐們發揮聰明才智,設計了種種看似沙雕卻很可愛的小發明:

請不要把這些腦洞歸結於冷漠,也不要對社恐過於苛責,為了在人群中掙扎求生又不違背自己的內心,他們已經很努力了。

在社恐的日常生活裡,手機和耳機扮演了舉足輕重的角色。

當身處人群,打開手機,帶上耳機,旁人就能默契地get到你不想被打擾的訊息。它們形成了一道隱形的護城河,保護了社恐們惶恐又敏感的自尊,隔開了讓人不舒服的、過於緊密的社交聯繫。

想要避開與旁人無謂的交流,就用手機虛擬自己的忙碌;想要使沉默的氛圍變得合理,帶上耳機,世界就與我無關;想要從令人尷尬的場合出逃,一個假裝的來電就可以拯救你。

有意思的是,手機本是為了社交而生,但在當下,卻因為能夠製造社交的假象,從而解放了在現實社交熱鍋上,苦撐著煎熬的社恐螞蟻。

不難發現,我們現在使用的各種具有社交功能的產品,在設計的概念和應用上,越來越多地考慮到了社恐人士的生活需要:

點讚功能的發明,使得不善表達的人,用一個讚就能向朋友表達來過、關心、同意、讚美以及禮貌的多重含義。

各種軟體的留言功能,減少了跟店家、客服直接打電話溝通的繁瑣過程,極大節省了溝通成本。

餐館桌面的自助點餐二維碼,減輕了點菜時被店員注視的巨大心理壓力,終於能夠慢悠悠地認真思考再下單。

甚至在不得不需要電話溝通的時刻,最新的AI技術已經可以模擬不同人聲,幫助有社交恐懼的用戶預定餐廳和其他服務。

相比從前,現代社會對於私人空間更加尊重。網購、一人餐廳、單身公寓、無人超市的出現,減少了很多必須的人際交往。

科技進步,簡直是對社恐人士的溫柔寵愛。他們不必因為社交技能的缺乏,就被武斷地排除在主流社會之外。

但上網搜索社恐,仍然能看到滿屏的“克服社恐”、“走出社恐”、“拯救社恐”,希望引導社恐們變得“正常”。

其實,什麽是“正常”?誰又可以來定義“不正常”?

並不是每個人都必須成為外向的、強社交屬性的“社會人”。尊重個體的差異,把握人際交往的分寸感,是文明進步的課題。

非病理性的社恐,只要不影響自己的生活,又何談需要被拯救?社恐人孤獨的快樂,也許比你們還多。

作者 | 堯葭

編輯 | 易米三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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