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納獎重新開啟造星模式？

《中國美術報》第115期 域外美術

由英國泰特美術館創立的特納獎，是當代藝術界最具爭議的獎項之一。然而細數歷年的特納獎獲獎名單，我們不難發現數位當今藝術界的超級明星們赫然在列：達米安·赫斯特、翠西·艾敏、格裡森·佩裡、基恩·泰森、沃爾夫岡·提爾曼斯……這些藝術家不僅僅通過特納獎獲得了全球知名度，更在此之後成為了億萬富翁。2017年特納獎得主魯拜娜·希米德，在剛剛過去的巴塞爾藝博會上表現出色。這位英國64歲的非裔女藝術家，會成為下一個藝術明星嗎？

四位曾獲特納獎的藝術家，也是當今的超級藝術明星：翠西·艾敏、達米安·赫斯特、沃爾夫岡·提爾曼斯和傑夫·昆斯（從上至下）圖片：網絡

魯拜娜·希米德的故事

相信每一位藝術家都知道，要成為名利雙收的藝術界明星，絕非一日之功。在這一點上，魯拜娜·希米德恐怕比大多數人都認識得更為清楚和深刻。

30多年來，這位坦尚尼亞出生的英國藝術家一直在英國本地的藝術界表現平淡，甚至可謂平庸。她不緊不慢地在英國的畫廊以相當平易近人的價格出售著她的繪畫和雕塑。但在過去的5年中，她的媒體曝光率飛速增長，這主要體現在她不斷參加重要的國際雙年展，並在博物館中多次舉辦個展。而2017年對於希米德來說更為特別：這一年中，她成為了首位贏得特納獎的非裔女性。

在剛剛結束的2018年巴塞爾藝博會上，倫敦的冬青花園畫廊（Hollybush Garden Gallery）將全部展位都給了希米德的作品，這些作品也在藝博會上輕鬆地賣出。她利用英國《衛報》創作的拚貼藝術，以每頁6000英鎊的價格賣出，而畫廊出售給私人藏家的超小幅肖像則賣出了30000英鎊的價格。至於賣給一家博物館的大幅油畫《甲板上的舞會》（Ball on Shipboard），則以11萬英鎊的價格成交，這比她在2013年時的價格上漲了約2倍。

這看起來還不錯，因為在2013年以前，希米德並未和畫廊建立長期穩定的合作關係，也未建立一個穩定的個人作品價格體系——這些成功藝術家的必備條件，都是她在近5年內完成的。同樣，希米德正在英國的波羅的海當代藝術中心舉辦個人展覽，並即將參加柏林雙年展和明年的沙迦雙年展。

魯拜娜·希米德在巴塞爾藝博會上售出的小幅油畫《抽屜中的人》 （44cm×37cm） 圖片：art basel 官網

即便希米德成為了巴塞爾藝博會上的明星，但她的市場表現仍然跟她在5年來迅速聚集的名氣不太相稱。當然，這與她身後的畫廊有關：為了吸引重要博物館的收藏，畫廊為希米德制定了一套合理的作品價格體系。

無論承認與否，要成為世界級的藝術明星，紐約是一個繞不過的城市，在紐約的博物館中舉辦個展是不可或缺的一步。在這一點上，傳統的藝術城市，如米蘭、杜塞爾多夫、北京乃至巴黎和倫敦都完全無法與紐約比肩。這當然不是由於紐約擁有現代藝術博物館（MoMA）或者古根海姆博物館，而是因為紐約有華爾街：銀行、金融公司絕對是藝術品最有力的購買者，而所有重要的金融機構，都可以在華爾街找到。這也是紐約擁有諸如布魯克林藝術區、SOHO藝術區或新興的肉庫藝術區等創作基地的原因。

對於大多數美國觀眾來說，希米德仍然是一個陌生的名字，但很快這種情況就會發生改變：她在紐約新博物館的個展，將在明年春天舉辦。無論是不是希米德的本意，這無疑是她借助紐約藝術圈實現全球影響力而走出的重要一步。

她會成為下一個走向全球的藝術明星嗎？這要從當代藝術的造星模式開始說起。

魯拜娜·希米德在巴塞爾藝博會上售出的 《甲板上的舞會》 圖片：art basel 官網

藝術明星的“成功學”

儘管從畢加索到達米安·赫斯特，當代藝術界對“成功藝術家”的界定存在爭議，但在世界藝術市場上表現上佳並擁有較高的媒體曝光率的藝術明星們，被載入史冊的可能性無疑就大得多了，反之亦然。一個藝術明星的誕生和娛樂明星的誕生沒有本質上的不同，離不開畫廊和博物館背後的財團甚至是國家力量的支持。究竟那些世界級的藝術明星們是如何一步步地成為家喻戶曉的超級富豪的呢？

安迪·沃霍爾曾說：“他們都說時間會改變一些事情，而事實上你必須自己去改變。”所有的富豪明星藝術家們都有一個成功的秘訣，然而這個秘訣卻可能讓很多人感到驚訝、不悅，甚至會挑戰我們對藝術的信仰。

對於藝術家們來說，什麽是成功？成功是藝術家想達到的目標，和財富、名望無關。對於某些人來說，能夠創作自己喜歡的作品，用藝術來謀生，就是成功；對於另一些藝術家來說，通過他們的才能獲得財富和名望，這也無可厚非；還有一些藝術家，他們只想讓自己的作品掛在他們最親密的朋友和家人的臥室中。

那些已經成名的藝術家，如達米安·赫斯特、傑夫·昆斯、翠西·艾敏、朱利安·施納貝爾……他們所走過的路線都是一樣的：創作出博人眼球的作品、獲得國際大獎、同頂尖的畫廊簽約、頻繁出席各大雙年展、在紐約的那幾個最重要的博物館辦展覽。但首先要確定的是，他們真的是最有才華的藝術家嗎？可能不是，儘管其中的一些人非常有天賦。但同樣有才華的藝術家們，還租住在紐約、倫敦或者巴黎的閣樓裡。藝術家成為富豪或者明星，除了依靠他們的才能，成功的行銷、策略和規劃功不可沒。

沒有意外也沒有運氣，所有明星藝術家們在他們藝術生涯的開始，就已經把“成功”作為他們做藝術的目標。

著名的網絡媒體“石英”（Quartz）曾經總結了“成為達米安·赫斯特的7個步驟”：1.取得一個藝術的學位；2.跟一個小畫廊簽約；3.參加畫廊的群展；4.在畫廊中舉辦個展；5.簽約一家更好的畫廊；6.在作品以3萬美元賣出時保持淡定；7.重複以上步驟，成為下一個藝術明星。

從這些看似可笑的步驟中，不難看出，藝術家身後的畫廊（或博物館）擔任了“造星”任務的主要執行者。它們更喜歡富於挑釁性的作品，並利用自己的專業知識和對藝術史的研究來確立當代藝術的標杆。在其他當代文化媒介中，大眾決定著品位——最典型的就是電視劇的拍攝。而消費群體面向精英人士的當代藝術，卻在少數人的操縱之下，走向一條越來越窄的路。對此，我們該是感到喜悅還是悲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