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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歲老歸僑:62載藥理學研究歲月,中國才是自己的家

早期歸僑是指上世紀新中國成立前出國,於1966年12月31日前又回歸祖國懷抱的華僑群體。他們中很多人都在新中國百業待興時,放棄國外發展前景,回國投身建設,緩解了新中國成立初期人才短缺的艱難局面。他們奮戰在各條戰線上,默默無聞,無怨無悔。

中國科學院上海藥物研究所研究員、86歲的藥理學教授李曉玉,就是這樣一位老歸僑。

口述/李曉玉 編輯/秦飛 阿傅

出品/騰訊新聞 上海市華僑事業發展基金會

我叫李曉玉,出生在一個早期歸國華僑的家庭。

1933年我出生在法國巴黎,我的父母親是上個世紀20年代到30年代留學法國的研究生。父親李珩是新中國第一代天文學家,母親羅玉君是外國文學老師,她是第一個把名著《紅與黑》譯成中文的人。

父母本可以在法國繼續工作下去,但學成報國的拳拳之心催促著他們帶著剛滿周歲的我,乘著海輪回到久別的祖國。回國後,山東大學聘請母親為文學院教授,父親則在青島觀象台就職。

回國後不久,1937年"七七事變"爆發,日本人登陸青島,父母親又帶著我和剛出生不久的弟弟一路歷經千辛萬苦,逃難到四川成都。抗戰八年,我們一家就住在當時聚集著五所大學(華西大學、金陵大學、金陵女子大學、齊魯大學和中央大學醫學院)的華西壩,我在那裡度過了小學和初中時光。

抗戰勝利後,內遷大學相繼複原,父母仍留教於華西大學和四川大學。我以優異成績考入華英女中,這是一所嚴格的住宿製教會學校。在這個封閉的環境中,我有了更多時間投入到所熱愛的數學和文學中去。我把數學演題當成一種快樂的遊戲,閱讀古今中外文學名著對我來說更是一種至高的享受。

1949年新中國成立,正在美國普林斯頓大學作訪問學者的父親立馬經香港飛回國,參加到新中國的建設中。1951年,中國科學院接管了法國天主教經營了近80年的上海徐家匯和佘山天文台。由於父親是留法學天文的,郭沫若院長致電指派父親到上海擔任中國科學院上海天文台的首任台長,於是我們全家遷居上海。

這年秋天,我考入上海醫學院,就是現在複旦大學上海醫學院的前身。在上海醫學院的求學讓我了解到醫學基礎和臨床治療的知識,也鍛煉了我對事物的觀察、分析和處理的能力。

1956年畢業前夕,政府號召“向科學進軍”,學校領導基於我平時的學習成績和表現,動員我考研究生。我考慮再三後最終放棄了成為一名兒科醫生的夢想,參加了新中國第一屆研究生考試,並在1957年春考取了中國科學院上海藥物研究所的研究生,師從丁光生教授,成為了一名藥理研究生。

1957年至1966年,我跟隨老師丁光生教授開始從事抗高血壓的心血管藥理研究。期間,我用心導管等方法建立了整體動物的血流動力學研究實驗室,對國產蘿芙木生物鹼進行了系統的研究。60年代我們在國內首先開展了冠心病藥物的研究,提出從改善冠脈循環和心肌代謝供需平衡的觀點,為尋找新藥指出新的思路。

70年代,上海發生了嚴重的肝炎疫情,我接受了上海市下達的肝炎任務,期間有兩個新藥通過鑒定投產。1974年以五味子酯甲力主的"五酯膠丸"投產;1975年以有效成分垂盆草甙為質控的"景垂片"上市,取得了較好的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

鑒於不少病毒感染及腫瘤的發生發展都與機體的免疫功能失調有關,1978年起,我又率先在國內開展免疫藥理的研究。主要從我國傳統中草藥中尋找具有免疫調節活性的天然產物,就像從青蒿裡提取青蒿素那樣。我和課題組成員共同建立了體內外系列篩選方法和多種免疫缺陷動物模型,從而帶動了這一新學科的發展。

1980~1982年,我獲得了西德洪堡獎學金,並赴哥廷根馬普實驗醫學研究所進修兩年。我結合當時在國內研究的一種雲芝多糖,發現它能強烈地激活補體,經過反覆提純,證明人類血液中原來存在著這種多糖的天然抗體。

第一次走出國門,我覺得各方面都很新鮮,德國社會非常安定,什麽事情都是有規有矩的,他們的公共汽車一分鐘都不差到站,現在我們上海也是這樣的。

在德國留學的兩年,一方面是學習先進的技術和思路,另外對德國人的鑽研精神和一絲不苟的治學精神也學習了不少,至今,我還保持著與德國教授和一些德國朋友的聯繫。這期間我也感受到了中外科學技術發展的差距。

回國後我多次參加了國際學術交流會議並先後與日本、美國等藥廠合作研究。1987年雲芝糖肽(PSP)在香港上市,1994年香菇多糖獲新藥證書;這些藥物與腫瘤化療、放療合並應用均有良效。

多年來我主持的“具有免疫調節作用的天然產物研究"多次在國際學術會議上報告並發表多篇論文,1993年獲得了中國科學院自然科學三等獎。

"九五"期間,我又承擔任了 "中樞神經退行性病變的免疫機制及藥物防治研究",此項目在國內外發表論文14篇,並獲1999年中國科學院自然科學三等獎。幾十年來雖然獲獎頗多,但我認為在我國藥理研究這塊兒,我僅僅隻做了一點點開拓和鋪路的工作。

1983年起我帶領了朱芃芃、楊四旬、劉嵐、卞同華、李勝、鍾飛、吳桐、王燕平、向道斌、余上才、杜澤英、馬永紅等碩士生和博士生,他們如今都活躍在國內外有關的研發部門中。丁健院士也曾在我處作過博士後研究。對於他們的成功,我感到由衷的高興。

2002年,70歲的我選擇了退休,退休後我擔任了《中國藥理學報》的常務副主編和顧問,這本SCI雜誌多年來被評為我國的精品期刊,如今已走向國際,影響因子也在逐年提升。

我今年86歲,年紀大了,眼睛也不行,但每天還是會到辦公室來跟同事們見見面,討論討論。一個老人孤獨地待在家裡,就會慢慢跟社會脫節,腦子會鈍掉,所以只要我自己走得動,腦子還能轉得動,我就會到辦公室去看看,我覺得這也是一種很好的養老方式吧!

作為歸僑我們很愛自己國家,特別是當我們身在國外的時候,想到背後有這麽一個強大的祖國作後盾,我們感到非常的驕傲。在美國的女兒給我辦過三次綠卡,叫我到美國去,我都沒去。我曾在美國住過一段時間,但還是覺得自己的國家好,因為自己的事業和生活都在這裡,社會也在這裡,美國究竟是人家的國家。

70年來我有幸見證了祖國的偉大發展,作為一個中國人感到很驕傲。我也總相信,我們的祖國一定會越來越好,人民一代比一代更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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