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央視《朗讀者》第二季走向收官,
第十一期的主題詞叫做“十年”。
1978、1988、1998、2008、2018,
每個年份都選取了一位當年大事件的親歷者。
如此用心的設計、對“十年”的巧妙拆解,
必須再次為董卿和她的團隊點讚。
2018年是改革開放四十周年,
這四十年裡的故事可以做一部十二集紀錄片。
鄧小平在南海畫了一個圈的故事大家耳熟能詳,
但另外一件改變了中國的事情卻鮮少提起、
甚至有很多年輕人壓根不知道它的存在——
1978年3月召開的全國科學大會。
02
十年浩劫,
知識分子被批鬥、關牛棚,被稱“臭老九”,
如金子一般的十年青春,
卻只能在遠離書本和知識的荒漠中沉默。
作為新中國第一批到英國訪問的學者,
29歲的陳佳洱在牛津大學和盧瑟福高能實驗室做研究。
J.D.勞森(勞森判據的發明人)交給他一個自己回答都困難的問題,
陳佳洱楞是用一年的時間回答了這個刁鑽的提問。
領先國內科研水準不知道多少個量級的英國同事,
為這位來自新中國的青年科學家豎起了大拇指,
並推薦他參加一次重要的國際回旋極速器大會。
但是遺憾的是,
他不能寫論文、不能公開發表、更不能參加這次學術會議,
最後只能以內部報告的方式,
由英國同事在會議上介紹這項專業內最前沿的重要成果。
實驗室盛邀他留在英國工作,
他卻毫不猶豫地拒絕。
因為他無時無刻都在思念自己的祖國,
迫不及待地想回到她的身邊,
帶回自己學到的新知識、新技術,
在科學領域裡一展抱負。
03
1966年2月,
陳佳洱回到北京,
意氣風發,一心想著大乾一番,
卻沒想幾個月,
文化大革命爆發。
1969年被下放漢中,
種地、養豬、修鐵路,
來回扛100斤一袋的水泥。
瘦弱如陳佳洱,
當時一頓飯也要吃半斤。
與身體上的痛苦相比,
無法再進行科研工作的痛苦更讓人絕望。
他甚至把遠渡重洋、小心呵護,
從英國帶回來的專業書都賣了——
“我想這輩子再也搞不了加速器了。”
後來,錢三強親自點將,
讓他從山溝裡回到了北京、住在友誼賓館五號樓,
參與核物理和加速設施的發展規劃。
被通知參加全國科學大會的時候,
一車人還很緊張,
絲毫不知道寒冬即將過去、溫暖的春天正迎面而來。
04
全國科學大會從1977年開始籌備,
期間還發生了一件大事,
就是鄧小平聽取了武漢大學教授査全性
痛陳“推薦上大學”的弊端之後,
當即決定當年恢復高考。
當年12月,中斷10年的高考制度恢復,
570萬名年齡介於13歲到37歲的應考者湧進考場,
錄取人數為27萬。
無數絕望的青春,
終於在此迎來了希望的曙光。
人們終於開始重新相信一句話——
知識改變命運。
彼時的大學校園出現了特有的景象,
相差二十歲的人成了同班同學。
十年埋沒的才華嶄露頭角,
稍微列舉一下這屆大學生的代表:
張藝謀、顧長衛、劉震雲、徐小平、張豐毅、饒毅……
05
全國科學大會的序曲已經如此激昂,
後面即將展開的華章更是炫彩流芳。
1978年3月18日,
全國科學大會開幕。
會場內紅旗飄揚,
主席台上懸掛著郭沫若為大會題寫的“全國科學大會”的橫幅。
來自全國各地的五千餘名代表相繼來到會場。
十年裡分散各地的老中青科學家匯聚一堂,
師生重見、朋友相逢,
老淚縱橫,百感交集。
一門三院士的吳征鎰、吳征鎧、吳征鑑,
十年不曾相見,也終於在會上重逢。
“哽咽不能語,
唯有淚千行”。
在今天來看,
當時的大會必須用“星光熠熠”形容,
與會的科學重量級人物不勝枚舉:
王大珩、王淦昌、葉篤正、朱光亞、華羅庚、
嚴濟慈、蘇步青、吳征鎰、陳景潤、茅以升、
林巧稚、錢三強、錢學森、高士其、童第周
……
會場裡也有陳佳洱的一個位子,
時間過去了四十年,
他已記不得具體坐在哪個位置,
卻有兩句話每次回憶都萬分激動:
“我清晰地記得,
小平同志在這次大會上說的兩句話,
‘科學技術是生產力’和
‘腦力勞動者是勞動人民的一部分’。”
他說,
做夢也沒想到,
自己的科研生命有朝一日還能延續;
兩行熱淚劃過臉頰,
鼓掌的雙手拍得生疼。
回程的汽車上,
青年們歡快地唱起歌,
討論著未來,
決心要拾起延誤十年的夢。
06
科學的春天終於到來,
人們重新開始尊重知識、渴求知識,
陳景潤成了家喻戶曉的科學偶像,
中國的科技發展自此掀開了全新的一章。
1979年,北大物理系回到北京,
與其花時間感慨十年艱辛,
陳佳洱和同事們更想快跑趕上,
追回這十年光陰。
他馬不停蹄地去到上海先鋒電機廠,
投身4.5MV 靜電加速器的研究。
如果沒有四十年前的科學大會,
我們可能不會有“神舟”、高鐵,
也不會有“墨子”“悟空”;
我們可能不會有機會接受高等教育,
更沒有可能通過知識改變命運。
07
《朗讀者》節目裡,
白發蒼蒼的陳佳洱講述著這四十年的故事,
即使經歷過如此多命運的的磨難,
他卻依然記得科學最初帶給自己的悸動和向往。
半個多世紀過去了,
無論是講起父親演示的靜電實驗,
還是居裡夫人的故事,
陳佳洱臉上的表情,
都生動如少年。
心中有摯愛,
歲月又能耐他何。
節目最後,
陳佳洱與青年一代科學家共同朗讀,
向科學的春天致敬,
向改革開放四十年致敬。
無論是嘉賓還是讀本,
都選得十分用心,
對這四十年的深情厚誼,
纏綿在一字一聲的韻律裡。
蔡天新,浙江大學數學系教授,15歲考入山東大學,24歲獲博士學位,31歲成為教授。他同時還是一位詩人、作家、旅行者,走過一百多個國家,出版了攝影集、隨筆集、詩集等多種著作。
誰要擺脫無知,就要先承認無知。
驚異是一切哲學的根本,探索是進步的基礎,無知則是死胡同。
在榮譽與勇氣方面,有一種強烈探索願望的無知絕不輸於追求學問,
理解這樣的無知比理解學問更有學問。
驕傲的人寧願做滿口胡言和謊言的首領,
也不願做真理學校的弟子,
由別人攜著手領上一條光明大道。
這可能就是這句希臘古詩的含義:
迷信跟隨驕傲,對它敬重若父。
真正有知識的人的成長過程,與麥穗的成長過程一樣:
麥穗空的時候,麥子長得很快,麥穗驕傲地高高昂起;
但當麥穗成熟飽滿時,它們開始謙虛地垂下麥芒。
我們知道的東西再多,也只能佔我們不知道的東西中極小的一部分,
這就是說,我們知道的知識,跟我們的無知相比,僅是滄海一粟。
——蒙田《認識到自己的無知》
李淼,中山大學天文與太空科學研究院院長,1978年考入北京大學天體物理專業,兼有理學和哲學博士學位。研究量子場論、超弦理論以及宇宙學,同時熱心科普,人稱“三水叔叔”,出版《給孩子講量子力學》等多本科普圖書。
陳景潤以驚人的頑強毅力,來向哥德巴赫猜想挺進了。
他廢寢忘食,晝夜不捨,潛心思考,探測精蘊。
有一次,自己撞在樹上,還問是誰撞了他?
他把全部心智和理性通通奉獻給這道難題的解題上了,他為此而付出了很高的代價。
他跋涉在數學的崎嶇山路,吃力地邁動步伐。
在抽象思維的高原,他向陡峭的巉岩升登,降下又升登!
善意的誤會飛入了他的眼簾。無知的嘲諷鑽進了他的耳道。
他不屑一顧;他未予理睬。
他沒有時間來分辯;他寧可含垢忍辱。
餐霜飲雪,走上去一步就是一步!
——徐遲《哥德巴赫猜想》
徐穎,中科院光電研究院研究員,曾經是中科院建院以來最年輕的研究員和博士生導師。在職期間個人承擔的項目總經費超過5000萬元,研究複雜環境下輔助北斗系統實現連續高精度定位的多源融合導航增強技術。這位“80後”科學家被網友稱為“軍工女學霸”“集智慧和美貌於一體的女神”。
他是一個攝影師,叫普拉登?安東尼烏。
普拉登去給霍金拍照的時候,霍金的精神狀態並不好,
眼皮一直睜不開的狀態,
就連這僅有的一小塊肌肉,也在慢慢萎縮中。
普拉登快要離去的時候,
問霍金:“您能不能再給我一個詞,
表明一下您想對這個世界說的話?”
他的護士說:
“對不起,攝影師先生,
霍金先生已經很累了,他恐怕完成不了了。”
普拉登正在收拾東西想走的時候,
突然聽見螢幕上游標的聲音,
看到霍金靠眼睛下面那一小塊肌肉指揮的游標在移動,
最後停留在w上面。
普拉登正在猶豫,游標又動了。
第二次,停留在o上面。
過了一會兒,游標又動了。
最後停留在w上面。
wow。
霍金對這個世界發出的詞是驚歎。
普拉登說,這樣一個全身都無法行動的人,
內心中對於整個宇宙的感覺是驚歎,
像孩子一樣發出wow。
他的心是自由的。
——郝景芳《自由的心》
陳佳洱,中科院院士、核物理學家,兒童文學家陳伯吹之子,“兩彈一星”元勳王大珩、朱光亞的學生,長期致力於粒子加速器的研究與教學,是低能加速器物理與技術方面的學科帶頭人。也是北大前校長,主持了北大一百周年紀念,為建設世界一流高校做出了不懈努力。
生活對於任何一個男女都非易事,
我們必要有堅韌不拔的精神;
最要緊的,還是我們自己要有信心。
我們必須相信,
我們對一件事情是有天賦的才能,
並且,無論付出任何代價,
都要把這件事情完成。
當事情結束的時候,
你要能夠問心無愧地說:
“我已經盡我所能了。”
——居裡夫人《我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