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常見病毒可能和阿爾茨海默症的成因有關

有一項關於阿爾茨海默症的理論一直以來都備受爭議，專家們通常對它不屑一顧，視它為主流研究之外一條偏僻的死胡同。

但是一項 新的研究 可能會改變這種狀況，其研究團隊包括幾位知名的阿爾茨海默症科學家，他們以前都對該理論持懷疑態度。這項研究提供了令人信服的證據，證明病毒可能與阿爾茨海默症有關聯，尤其是兩種類型的皰疹——它們感染了大多數嬰兒，隨後潛伏多年。

這項研究於周四發表在《神經元》雜誌（Neuron）上。該研究發現，病毒與跟阿爾茨海默症有關的基因相互作用，並可能在阿爾茨海默症的發展中發揮作用。

作者們強調，他們沒有發現這些病毒會導致阿爾茨海默症。但他們的研究以及另一項即將發表的研究表明，病毒能夠啟動一種免疫反應，可能會增加澱粉樣蛋白的積累——人腦中的這種蛋白質可以凝集成阿爾茨海默症的病症斑塊。

該研究的第一作者喬爾·達德利（Joel Dudley）是紐約西奈山伊坎醫學院（Icahn School of Medicine）遺傳學和基因組科學副教授，他說，「這些病毒或許是驅動阿爾茨海默症免疫系統的重要參與者，我覺得對可能受免疫驅動的病理來說，它們就像火上澆油。」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可能改變研究進程，並可能帶來治療和篩查阿爾茨海默症的新方法。

「這肯定會增加感染或感染性粒子在阿爾茨海默症病理中的潛在作用，」華盛頓大學聖路易斯分校醫學院騎士阿爾茨海默症研究中心（Knight Alzheimer』s Disease Research Center）主任約翰·莫裡斯（John Morris）說。

莫裡斯沒有參與這項研究。他表示，這項研究提供了迄今為止最有力的證據，證明了病毒的作用。該研究分析了來自 4 個不同智囊團的近 950 個人類大腦的樣本，發現了病毒與阿爾茨海默症的基因、分子和臨床癥狀之間的關聯。

「這個疾病非常複雜，不會只有這一個病因，」他說，「如果病毒是其中一部分，我們肯定需要關注它。」

大多數阿爾茨海默症專家都拒絕接受病毒理論。一些人提出了「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在阿爾茨海默症大腦中發現的病毒可能是該疾病的後果，甚至如舊金山格萊斯頓神經疾病研究所（Gladstone Institute of Neurological Disease）所長萊納特·穆克（Lennart Mucke）說的，只是「無辜的旁觀者」？

穆克稱這項新研究「令人印象深刻，設計得非常好」。但他指出，「其中有很多推測，比如直接聲稱感染會導致阿爾茨海默症的發展。

「這些推測沒有一個能經得住嚴格的因果評估，」他補充說。

不過，這項新發現將得到另一項即將在《神經元》雜誌上發表的研究的支持，後者由魯道夫·坦齊（Rudolph Tanzi）和羅伯特·莫爾（Robert Moir）長官，他們是馬薩諸塞州總醫院（Massachusetts General Hospital）和哈佛大學的神經科學家， 多年來一直致力於研究病毒理論 。

他們的新實驗以小鼠和培養皿中的三維腦細胞為對象，發現相同種類的皰疹引發了澱粉樣蛋白（一種存在於所有人類大腦中的蛋白質）的保護性反應。坦齊將這一現象描述為「播種」澱粉樣蛋白，使其在形成病症斑塊的纖維網中誘捕病毒。

他說，由此， 病毒和其他微生物成了流行理論的「前傳」，因為流行理論認為阿爾茨海默症是由大腦無法清除的澱粉樣蛋白積累引起的 。

周四發表的這項研究稱，達德利應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National Institutes of Health）的邀請，分析了來自許多大腦銀行和研究人員的資訊，來幫助創立新的阿爾茨海默症理論。達德利稱自己是「大數據行家」，而非阿爾茨海默症專家。

達德利對現有藥物能否被用於治療阿爾茨海默症很感興趣。迄今為止，阿爾茨海默症抵抗住了數百項臨床試驗中用於測試的所有藥物。達德利和同事們首先創建了電腦模型，繪製了隨著阿爾茨海默症發展而瓦解的分子和基因網路。

科學家們的發現令他們感到吃驚。在阿爾茨海默症病理中活躍的基因被證明在抗擊病毒方面也很活躍。

「我去尋找藥物，發現的卻都是這些愚蠢的病毒，」達德利開玩笑說。

然後，研究人員搜索了來自 944 位死者大腦的約 2000 份樣本。這些死者中，一些人患有阿爾茨海默症，一些人患有其他類型的神經問題，還有一些人的認知能力沒有受損。這麼做是為了弄清阿爾茨海默症患者的大腦中是否有更多的病毒基因序列。

儘管一些阿爾茨海默症研究早就專註於皰疹，但達德利說，「我們沒有加入這項競賽，也沒有宣稱『我們要放眼人類已知的所有病毒基因』」。

在 515 種病毒中，有兩種皰疹病毒始終更多地出現在阿爾茨海默症的大腦中：6A 和 7。它們屬於玫瑰疹病毒家族（該病毒家族幾乎影響了所有嬰兒），有時會引起粉紅色的皮疹和發燒。然後它們進入休眠狀態，但之後可能因為各種原因（包括疾病和壓力）而重新激活。

這兩種皰疹能夠進入腦細胞。達德利說，「這些病毒對很多已知的阿爾茨海默症基因有一種直接的推拉作用。」

該研究的第一作者、伊坎醫學院（Icahn School of Medicine）和亞利桑那州立大學班納神經退行性疾病研究中心（Arizona State University-Banner Neurodegenerative Disease Research Cente）的本·裡德黑德（Ben Readhead）說，ApoE4 是最有可能增加患上阿爾茨海默症風險的基因。事實上，擁有該基因的人患上皰疹 6A 的幾率甚至更高。

達德利表示，那些似乎使組織更容易受到皰疹病毒傷害的基因在阿爾茨海默症患者特別受損的兩個腦區表現得最為明顯。

但坦齊告訴我，皰疹可能不是引發大腦免疫反應的唯一感染，細菌、寄生蟲和其他微生物也可能會引發。

「這可能會帶來新的治療策略，」鳳凰城阿爾茨海默症研究所（Banner Alzheimer』s Institute）執行主任艾瑞克·雷曼（Eric Reiman）說。這項研究的幾位共同作者都是阿爾茨海默病專家，而且長期以來都對病毒理論持懷疑態度，雷曼是其中之一。

專家們舉例說，開發疫苗或藥物來預防與阿爾茨海默病最相關的感染，並從人們身上篩查出那些增大這些感染的風險的基因，或許是有意義的。雷曼表示，他們的目標是「找到更好的方法來理解和治療這種疾病——包括那些可能違背先入之見的方法。」

達德利告訴我，許多主流的阿爾茨海默病研究人員會不會很快認可病毒理論，他對此並沒有把握。

「它相當不受歡迎，」他說道，「我敢肯定有很多人對此暗中不滿。」

不過，達德利表示，阿爾茨海默症研究人員往往「在會議上向我走來，壓低聲音說，『噢，我也有一個顯示病毒的數據集合，但我不敢發表它。』」

原文檢索：

Multiscale Analysis of Independent Alzheimer』s Cohorts Finds Disruption of Molecular, Genetic, and Clinical Networks by Human Herpesvir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