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是枝裕和的平庸開場

當地時間8月28日，第76屆威尼斯電影節開幕。開幕影片的導演是去年剛剛獲得金棕櫚的日本導演是枝裕和。他的新片《真相》（La vérité）很早之前就得到了多方關注。此前傳言這部由法國製片的作品本來是今年坎城電影節的開幕片，不過最後還是被安排到了威尼斯。它具有火爆影片的許多特徵：一位久負盛名的日本導演，兩位法國最著名的女演員——凱瑟琳·德納芙和朱麗葉·比諾什。但是這樣的組合約樣也讓人感到擔心，畢竟是枝裕和既不說英文也不說法文，整個劇組除了導演就只有一個日本製片人，而那兩位女演員又太過出彩，出彩到容易出爛片。

事實證明，《真相》真的有些平庸。

《真相》劇照

想象一下，一個優秀到足以帶領國家隊奪得大力神杯的足球運動員，突然有一天收到了籃球隊好友的邀請，他們認為如此優秀的運動員打籃球應該也不錯。於是，這名運動員就進入了籃球隊。由於敏捷健碩的體格，他的確打得不錯，旁人都看不出他原來是踢足球的，還打了洲際聯賽。但是，他畢竟無法企及NBA的水準。

《真相》就是這般尷尬的境遇。這個描繪女演員與女兒之間關係的影片，也實在太像法國電影了，像到你幾乎看不出是枝裕和的痕跡。家庭成員之間瑣碎的對話，在沒有意義的詞語間隱藏關鍵的線索，無法用語言說出來的真情只能用笨拙的衝突來抒發。四季交替，時間流逝，問題沒有根本地解決，但是日子還是要繼續。這樣的描述方式，的確是典型的是枝裕和，但也可以是法國電影裡的，由於兩位女主角撲面而來的氣勢與表演方式太過法式，觀眾如果沒有事先知道導演是誰，完全就可能以為自己在看一部普通的法國院線片。

《真相》劇照

這樣自然的融入，一方面展現了導演驚心動魄的能力——他對於人和人之間難解的矛盾和情感都了如指掌，準確地抓住了人類共性的東西，這些東西無關日本還是法國。如果說，是枝裕和把這次拍攝當做一種職人式的練習，那不失為一種經歷，畢竟這是他第一次跟海外製片方合作。但另一方面，影片也暴露了導演的局限性。這種局限性在是枝裕和給AKB48拍MTV的時候就已經露出了端倪——他的風格需要某些條件才會變得明顯。文學出身的是枝裕和並不追求視聽語言上的風格化，也就是說，他的風格一定要以故事和人物作為依托，並且是循序漸進的發展。所以在短篇幅的作品裡，他在劇本上的能力就很難發揮，或者只能通過某些元素本身來體現，比如大海、新乾線、陽光燦爛下的日本小屋。在《真相》中，人物和故事的風格被法國女演員的表演消融掉了，更致命的是，法國電影的特點也是這樣緩慢發展的人物關係。是枝裕和自己就說，《真相》本來是一個放在哪裡都能演的戲劇劇本，比諾什找到他的時候，他也沒什麽明確的想法，覺得在法國也可以拍。而直接的日本元素，根本無法在這部影片裡出現。

於是最後，很遺憾，今年威尼斯選了一部平庸的開幕片。唯一過癮的大概就是朱麗葉·比諾什了——長久以來，她都希望能與東亞導演合作，而這次，終於如願以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