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三板PE巨頭九鼎集團（430719.OC）及旗下私募板塊九鼎投資（600053.SH）日前雙雙披露2018年年報，九鼎集團首次錄得年度虧損，高杠杆運作和跨境布局給公司帶來沉重的財務成本。
上市融資受阻，又遇到債務兌付高峰，九鼎集團不得斷臂求生，割愛“現金奶牛”香港富通保險。公司稱，交易將帶來53億元收益，如果全部用於償還債務，可以將集團負債率降到零。
去年政策和市場環境劇變，股票市場大跌、IPO節奏收緊、資管新規、減持新規等等都籠罩著PE行業。九鼎投資急於籌措資金，只能大手筆減持上市公司股票，去年完全退出投資項目增至16個，今年以來更是加速減持，僅一季度收回現金33億元。
財務費用暴增，跌落盈利榜
4月26日，PE巨頭九鼎集團（430719.OC）發布2018年年報，自掛牌新三板以來首次錄得年度虧損，歸母淨利潤為-1.97億元，同時營業總收入突破百億元大關，達到111.7億元。
周五，九鼎集團股價集合競價收低於0.7元，觸及歷史最低位，當天成交額放量至573萬元。九鼎投資（600053.SH）周五小幅上漲，收於23.45元。
九鼎集團曾長期霸佔新三板淨利潤榜單前三甲，但之前高杠杆運作的後果逐步顯現，2018年財務費用陡增6.5倍，從2.3億元快速放大到17.2億元。加上去年股票市場大幅下跌影響，公司業績變臉，淨利潤斷崖式下降。
第一財經記者統計發現，截至去年底，該公司通過質押、抵押等方式間接融資借款餘額有140億元，絕大部分將在2019年至2021年到期。另外，公司還有總額大約82億元的債券將自今年起陸續到期。
在周五發布的《致股東的信》中，九鼎集團董事會表示，去年公司大力去杠杆，從母公司的角度看，實際負債只有約162億元，如果按股票市場估值來算公允價值，公司淨資產最多能算330億元，那麽總部視角的資產負債率只有33%。
公司還表示，在富通保險完成交割後，將大幅減少負債，甚至可以減到零，而且未來還會把低負債結構作為長期的原則，即將總部資產負債率控制在20%以內。
從高杠杆“借錢生錢”到去杠杆“變賣家產”，從布局金融控股到回歸投資主業，九鼎集團突然轉變的背後，反映了近幾年資本市場政策和行情的風雲變幻。
“這是形勢使然，一方面監管政策變向，一方面公司資產端資金端雙雙承壓，采取斷臂求生之舉。”諾承投資顧問陳偉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
他認為，九鼎集團已經在追求金控還是回歸投資之間做出了抉擇，結果必然是要率先行動，通過收縮主業、降低杠杆費用，解決兌付危機和降低風險，並從監管的雷達上消失。
去年3月，九鼎集團在停牌千日後複牌，千億元市值驟然縮水。按照當前105億元的市值計算，2015年最後一輪百億元定增的投資者浮虧約為90%。
為了維護股價，公司控股股東九鼎控股去年3月曾承諾，在一年之內投入10億元，以不超過5元/股增持公司股票。不過一年來，實際增持金額只有611萬元，因此將增持計劃延期一年。
此舉立即惹來股轉公司監管問詢函。面對問詢，九鼎集團解釋稱，正變賣資產、引進戰略投資者，籌集增持資金問題不大，但是去年籌劃重大事項敏感期過長，真正可交易時間只有寥寥數天，加上新三板流動性太差，自家股票想買也買不到。
變賣富通，“被回歸”主業
如果把出售富通保險的收益計入財務報表，九鼎集團或許就沒有虧損的尷尬。
2018年12月底，九鼎集團公告將全資子公司香港富通保險的100%股權以215億港元（大約184億元）作價出售給香港四大家族之一的鄭裕彤家族旗下的一家股權投資公司Earning Star。
截至年報披露日，九鼎集團已經收到31.2億港元定金及首付款，交易雙方各自的內部審批程序全部完成，交易申請尚待監管部門批準。
按照九鼎集團2015年8月時買入富通保險的價格，公司能從這筆交易中獲得約53億元的溢價收益。當然，九鼎集團原本是想學習巴菲特的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的模式，借用富通保險獲取源源不斷的低廉的保險資金，去年還醞釀推動其在香港上市。
被九鼎集團收購後，富通保險的確一躍成為集團收入最重要的來源。
雖然這兩年香港壽險市場的內地訪客業務持續下滑，但行業兩極分化加劇，富通保險的個人壽險產品持續熱銷，去年給公司賺了保費50億元。而且公司償付能力充足，去年還得到了惠譽國際及穆迪投資分別A-及Baa1的主體評級。
2018年年報顯示，富通保險去年營業收入同比增長27%，至85億港元，佔九鼎集團全年總收入的65%，對集團的淨利潤的貢獻更是高達7億元。
不過，九鼎集團用保險資金做投資的效果差強人意。公司掌控富通保險後，大幅增加了在股票、私募基金等權益類資產的配置，從不到1%一下提高到將近10%。但是，去年股票市場大跌，富通保險的投連險產品損失慘重，投保人账戶共虧損7.6億元。
對於境外運作，九鼎集團也有些經驗不足，為了收購富通保險，公司借了數筆美元債務。去年因為美元升值，公司匯兌損失高達10.69億元，這也是集團財務費用暴增、利潤猛降的主要原因。
盡快脫手富通保險是九鼎集團對市場的判斷，也是應對債務兌付高峰的無奈之舉。去年，九鼎集團曾想放棄券商牌照，把九州證券賣給山東高速（600350.SH）的大股東山東高速集團，但是交易未獲得監管批準，結果九州證券不得不退還出資，導致現金大量流出。
似乎只有富通保險最好賣，但出售富通保險，九鼎集團不僅揮別了“現金奶牛”也告別了“金控夢”。集團表示，富通保險交易完成交割後，將不再涵蓋保險業務，收回的現金在償還債務後，將可繼續用於投資。
逆勢清倉式減持股票
九鼎集團的PE板塊、上市平台九鼎投資同步發布2018年年報。其中，上市公司九鼎投資去年營業收入同比增長7.8%至8.15億元，扣非歸母淨利潤下降7.2%至2.82億元。公司收入主要來自昆吾九鼎的私募股權投資業務，PE板塊為上市公司貢獻了淨利潤約3.3億元，與前一年持平。
PE行業在2018年的日子不好過，“募資難”疊加“退出難”。
金融去杠杆、資管新規落地，使得投資機構從銀行募資的通道阻斷，PE行業一片肅殺。同時2018年上證指數全年下跌24.6%，IPO審核節奏放慢，加上減持新規的持續影響，投資機構想退也退不了。從長期看，一二級市場估值收窄甚至倒掛，將持壓縮行業的收益水準。
財報顯示，去年九鼎投資管理的股權基金新增實繳規模19.5億元，新增投資規模18.5億元，
相比2017年均有所減少，由於新增管理規模減少，去年九鼎投資的管理費收入同比減少三成，只有1.6億元。
九鼎投資去年加大了減持力度，大筆減持絕味食品（603517.SH）、江山歐派(603208.SH)、金能科技(603113.SH)、科銳國際(300662.SZ)等十餘家上市公司股票，實現了16個投資項目完全退出，包括5家上市公司。
但受市場行情影響，九鼎投資去年完全退出項目的本金為7.9億元，收回金額21.1億元，較2017年大幅減少。
從整體項目回款看，去年，九鼎投資及子公司在管基金收到退出款、分紅、業績補償款等項目回款一共69.5億元，使得公司的管理報酬和投資收益同比增長。
今年隨著市場行情回暖，九鼎投資開始加速減持，一季度完全退出10個項目，收回33.2億元，並計劃退出中旗股份（300575.SZ）、新疆火炬（603080.SH）、榮泰健康(603579.SH)等6家上市公司。
和不分紅的榜樣巴菲特不同，九鼎投資這次拋出了現金分紅方案，擬向全體股東每10股派發稅前7.4元/股，共計派發3.2億元，超過報告期公司的歸母淨利潤。而且，公司計劃在未來三年內每年拿出可分配利潤的20%用來現金分紅，以“持續、穩定、科學”地回報投資者。
“現金分紅是為了穩定投資者信心，”陳偉表示，“業界認為九鼎依然是有價值的，但是近來，在PE界的知名項目裡，九鼎已經不見蹤影。如果脫離了頭部投資機構隊伍，品牌光環消退，那麽九鼎必須想辦法安撫投資者。”
接近九鼎投資的內部人士告訴第一財經記者，現金分紅與九鼎集團收回現金償債有關。“集團確實也有資金需求，用於繼續去杠杆，並且公司投資步伐不會放緩。”他表示。九鼎集團持有九鼎投資73%的股份。
由於上市融資渠道被監管封堵，籌錢成了九鼎集團的頭等要務。連上市公司的副業也被九鼎集團提上2019年重點工作之一。集團董事會稱，將推動持有的紫金城商業地產項目的變現工作。紫金城項目位於江西南昌，是公司唯一的房地產開發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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