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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初中“不考試”,中考普職分流怎麽辦

原創/俞楊

過完了第一個沒有校外培訓的暑假,開學季又迎來校內減負。

開學前夕,針對“雙減”推進工作,教育部召開第三場金秋新聞發布會。

發布會一大亮點,是為落實“雙減”工作部署要求,嚴格規範學校教育教學行為,切實降低學生考試壓力,教育部當日發布了《教育部辦公廳關於加強義務教育學校考試管理的通知》。

小學一二年級不進行紙筆考試,不得按考試結果給學生調整分班、排座位……多項針對考試的“減負”措施引發社會熱議。

減負

如何從考試端給孩子減負?文件針對製造考試壓力的三大症結給出答案。

首先,大幅壓減考試次數。比如小學一二年級不進行紙筆考試,義務教育其他年級由學校每學期組織1次期末考試。

相比以往,這次的措施更為嚴格。2018年教育部門曾要求,小學一二年級每學期學校可組織1次統一考試,其他年級每學期不超過2次統一考試。

其次,嚴格控制考試難度。比如學校期末考試命題,要嚴格規範考試內容,不得超越國家課程標準和學校教學進度。

再者,合理運用考試結果。比如考試結果不排名、不公布,不得按考試結果給學生調整分班、排座位。

不設重點班,學校教育資源平等共享,是《義務教育法》的要求。《義務教育法》明確規定,學校不得分設重點班和非重點班。

21世紀教育研究院院長、國家教育谘詢委員會委員楊東平指出,在小學階段大幅度地減少統一考試和學校的常規考試,其實是世界各國的一個通例。在北歐、法國、日本等地,小學基本上沒有考試,這涉及小學教育的功能和價值何在。

小學階段的排名和成績,對一個人的成長並沒有實質性意義。相反他是不是能夠合群、學會交友、語言表達等,才真正有價值。

中國教育在線總編輯、中國教育發展戰略學會學術委員陳志文告訴中國新聞周刊,“雙減”首先強調發揮學校教育主陣地作用,讓學生學習回歸校園,其次才是對校外培訓機構的規範和治理。

一個重要目的,就是讓教育的起跑線不因貧富等差異而失均衡。

取捨

如果沒了考試,不少家長困惑,孩子該怎麽學?

不久前,上海市教委印發一份文件,因為提到“小學取消期中考試!小學期末不再考英語!”一時間在社交網絡掀起軒然大波。

實際上,這些熱議的所謂“新規定”,上海好多年前就如此推行。由此可見,要從考試端給孩子減負,面臨不小阻力

那麽,考試到底有無必要?有學者在接受中國新聞周刊採訪時指出,考試作為一項監測工具,本身沒有多大問題,很多時候是我們運用這項工具的方式導致了問題。

客觀上,教學過程中的一些考試,能夠檢查學生的學習情況,帶給學生一定的學習刺激和反饋,也能夠引起學生適度的壓力和焦慮,這些都是學生學習的收獲和樂趣之一。

陳志文認為,減少考試可以緩解考試焦慮,但不宜對考試絕對化看待。

“雙減”強化校園主陣地作用,校內給學生減負的同時,意味著課堂效率和質量必須得到提升,用好考試這項監測工具,實際上是給教師增壓。

如果把考試的重心轉移到老師身上,考試也是一種有效的教育評測手段,只是這種考試的目的不再是評價學生,而是教師,是對教師的教學效果的直接檢驗

教育部此次發布的文件也指出,必要的考試是學校教育教學工作的重要環節。

義務教育學校考試,面對的是未成年學生,主要發揮診斷學情教情、改進加強教學、評價教學質量等方面的功能。

況且,陳志文認為,學生也不能過度呵護,孩子們不宜在溫室中成長,學習的過程和結果需要合適的壓力和度量

減少考試的目的,是給孩子們創造更多的空間去全面發展,不要緊盯文化課,而不是不給壓力。沒有壓力的成長不是一個健康的成長過程。

分流

無論中小學如何減輕考試負擔,最後還是要面臨中考。

教育部文件指出,除初中畢業生升高中考試(學業水準考試)外,其他考試不具有甄別、選拔功能。也即是說,義務教育階段最後的中考決定升學選拔。

中考依據考試分數選拔錄取。以考試分數為依據的普職分流,已然成為當下的群體性焦慮

“推遲普職分流,讓學生讀完高中後再分流”“建議取消中考避免過早分層”。近期針對中考普職分流的諸多觀點接連引發熱議。

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院長姚洋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只有一半孩子可以上普通高中是過早分流,建議普及高中,如果我國的財力做不到十二年,可以考慮縮減為十年製義務教育。

推遲或取消普職分流有可行性嗎?21世紀教育研究院院長熊丙奇指出,推遲或者取消普職分流,在當前均不現實

因為基於高中教育不均衡的現實,取消中職必然是把中職轉型為普高,這些普高會成為高中教育體系中最薄弱的高中學校。高中要像義務教育階段那樣實行就近免試入學,需要加快推進高中均衡發展,取消超級高中、示範性高中,這將是一個頗為漫長的過程。

熊丙奇認為,結合各地高中階段教育發展的實際情況,我國可采取的措施是,不再強調普職比相當,允許各地根據實際情況彈性調整普職比

雖說普職比大體相當,實際上已經難以為繼。2019年初中畢業生1454萬人,普通高中招生839萬人,佔比約58%,全國普職比大致為6:4。在北京、上海等發達城市,這根紅線已經徹底跑偏。2020年北京市普通高中招生規模60309人,職業高中招生規模6067人,普職比約10:1。

更普遍的社會共識,是要提高職業教育的地位和吸引力,讓人們認識到技術出身,也可以有同樣的尊嚴、平等的社會地位以及體面的收入。這也是我國職業教育努力發展的方向。

那麽,把高中納入義務教育,縮減學製實行十年一貫製可行嗎?陳志文認為,人的成長不僅有知識的學習,也是一個社會化的過程,需要體驗、歷練、甚至磨礪。

因為知識學習可以壓縮,但人的成長是無法壓縮的,這也就是少年班屢屢被詬病的原因。

推移

比推遲或取消普職分流更進一步的想法,是乾脆取消中考。

日前,攜程集團聯合創始人兼董事局主席、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經濟學研究教授梁建章發表觀點,建議取消中考,避免過早分層。

取消中考有案例可循。韓國在1976年取消了中考,由於沒有中考,也就沒有分數排名、學校排名這樣的評價。

然而,韓國寬鬆的小學和初中,將升學競爭的壓力集中到了高中階段。為了爭取首爾大學等名牌大學的入場券,畢業後獲得更高的薪水和職業發展機會,高中階段嚴重的課外培訓、學業負擔等問題同樣存在。

日本初中生升高中雖然也需要考試,不過既可以通過“中考”這樣的一般入學考試,也可以通過“保送”這樣的推薦入學考試。近年來,大多數學生都選擇相對保險的推薦入學作為第一選擇。

等到了高中階段,日本的“浪人”即複讀生,聲勢並不亞於我國的“高四”複讀生。東京大學考試中,“浪人”數量始終在三成左右,最高接近一半。“浪人”還分層級,複讀一次叫“一浪”,兩次叫“二浪”,三次以上就叫“多浪”。

取消中考,是將學習培訓、升學競爭等壓力,往後推移到了高中、大學階段。

反觀國內,當下學生負擔過重的主要原因,還是在於中考、高考的激烈競爭。

背後的現實,是學生考不考得上211、985、“雙一流”等名校,將來的職場乃至社會生活,就有可能遭遇各種顯性或隱性的歧視和限制。

專家指出,現有的以中高考升學率高低配置生源的分層辦學格局,是教育理念偏頗而導致的教育管理、辦學目標等的一系列失衡。失衡是長期、複雜的問題,有教育系統本身,也有社會文化、大眾心理等多種因素綜合形成

基於此,解決當下升學焦慮的路徑和方法,或許並不在教育本身,而是在教育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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