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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笑柏:藝術越簡單、越平凡,就越能感動人

“無時無刻——蘇笑柏展”現場

2018年10月12日,藝術家蘇笑柏大型個展“無時無刻——蘇笑柏展”於日本兵庫縣立美術館開幕。作為藝術家在日本舉辦的第一次個展,展覽首次曝光了未公開的25組作品,呈現了藝術家一路走來的創作歷程。

從東

到西

在前往德國之前,蘇笑柏一直在中央美術學院油畫研修班學習,他曾一度“傾向於社會現實主義風格”。直到1987年,他獲得了來自德國的獎學金,得以進入杜塞爾多夫藝術學院深造。在學校裡,裡希特、巴塞利茲等人成為了他的老師和朋友。

藝術家蘇笑柏

芭莎:你在德國深造的經歷,為創作帶來了哪些深刻的影響?

蘇笑柏:我38歲去的德國,當了五年的學生。最大的收獲是認識了一群人,我和他們成為了非常好的朋友。但是我們很少談論畫畫,常常“顧左右而言他”。他們對我來說更像是標杆,他們做的事我也會去嘗試,他們感興趣的我也會去了解。這樣的狀態讓我不會慌張,不會“這山望著那山高”。雖然我可能只是山頂上的一顆草,他們是大樹,但這又有什麽關係呢?他們看得到的,我一樣看得到。

芭莎:在國內學習的具象創作方法,與在德國接受的抽象、現代的創作思想,你如何平衡兩者的關係?

蘇笑柏:我之前接受的是非常傳統的現實主義教育,在德國了解到了新的造型主義體系。我曾經為這件事糾結過,覺得很沮喪,就像自己的“出身”不好;在新的環境裡,我覺得自己不應該搞藝術了。

後來我想明白了,兩者沒有什麽優劣之分,我在兩種體系的教育之下,收獲了一種全新的方法觀,就像趙無極曾說過:“兩種觀念總比一種觀念好。”這些都是積累,僅僅是環境與時空的區別。

蘇笑柏《襲文-1》,油彩、漆、麻、emulsion、木,200×190×17cm,2017年

可以說,在德國的時光成為了蘇笑柏藝術生涯中最重要的轉折點之一。在接觸到更加現代性的創作思想後,他開始嘗試改變過去堅持的具象創作方式。他融入當地的日常生活中,以全新的角度去認識周圍的世界。在東西文化的交匯之處,蘇笑柏對自己的創作注入了全新的理解,摸索出了獨屬於自己的影像。

蘇笑柏《紅辰》,油彩、漆、麻、emulsion、木,163×155×15cm,2018年

蘇笑柏《晉陽》,油彩、漆、麻、emulsion、木,163×155×19cm,2017年

從西

到東

如果在德國20余年的生活,使蘇笑柏與西方的現代主義和抽象傳統緊密地聯繫在了一起。那麽在2000年前後,他選擇回國,開啟的就是一段更加浪漫的東方之旅。

蘇笑柏《拂水—夏》,油彩、漆、麻、emulsion、木,200×190×18cm,2018年

在機緣巧合下,蘇笑柏第一次接觸到了大漆。作為原產於中國的天然材質,大漆本身所蘊含的民族特色,深深地吸引了他。大漆自7000余年之前沿用至今,其獨特的物理特性、承載的歷史文化使蘇笑柏實現了材料與繪畫、東方與西方之間和諧的互動。

蘇笑柏《拂水—冬》,油彩、漆、麻、emulsion、木,200×190×18cm,2018年

芭莎:你從何時開始接觸大漆的?

蘇笑柏:2003年的時候,我受德國學校的委託,去福建考察。在那裡,我和當地的年輕藝術家待在一起,接觸到了大漆這種材質。其實非常簡單,就把漆當油畫顏料用。但是大漆的流淌感、覆蓋性和光澤度,非常符合我對當代藝術的理解。

蘇笑柏《拂水—秋》,油彩、漆、麻、emulsion、木,200×190×18cm,2018年

蘇笑柏《飄逸》,油彩、漆、麻、emulsion、木,178×170×17cm,2017年

蘇笑柏常常用板刷,將濃烈的大漆一層層地塗在麻布、木板上,每一次塗抹都讓他在重複的行動之間,構建出屬於自己的冥想太空,並能在其中體悟出不同的物性與心境之美。

蘇笑柏在工作室內

他還將岩石粉和其他顏料混合在一起,不同材質之間碰撞出了無法預料的化學反應,在畫作表面塑造出連藝術家本人都不可控的形態和痕跡——畫作本身被生命的氣息所包裹,而蘇笑柏既是參與者,也是旁觀者。

蘇笑柏《同調》,油彩、漆、麻、emulsion、木,180×41×7×6pieces,2015-2018年

蘇笑柏《青雨》,油彩、漆、麻、emulsion、木,168×164×20cm,2018年

芭莎:如何看待作品中由大漆帶來的不可控性?

蘇笑柏:這種感覺太棒了,我就需要這種不可支配的感覺。我追求的就是有計劃,卻沒有預定結果的創作過程。這是一種非常奇妙的創作狀態——油畫顏料和丙烯無法達到這種狀態。這種不可複製性恰恰是一個掌握了繪畫技巧的人,在創作中所追求的:只有在繪畫技巧的基礎上,這種不可控性才能做到真正的隨心所欲。

芭莎:長久以來的創作方法是怎樣得來的?

蘇笑柏:我對大漆的使用,某種程度上是和漆工們的程式是反著來的。我的方式可以說是破壞性的,是在不斷地“試錯”。在德國的時候,我的老師們也是用這樣的思路進行創作,這種方法在西方很常見。我最不願意將這樣的方法說成是我自己發明的,我更在意的是我對材質本身的思考。

“無時無刻——蘇笑柏展”展覽現場

另一方面,大漆不僅為蘇笑柏的創作帶來了全新的體驗,更讓他尋找到了一種在東西方之間自如對話的語言。他把在德國學習到的現代色彩理論融合在傳統材料中,將創作剝離具象的表殼,升華到了一種純粹的抽象表達的境界。

“無時無刻——蘇笑柏展”展覽現場

芭莎:色彩在你的作品中具有什麽意義?

蘇笑柏:漆的顏色種類其實特別少。造型能力於我不是最重要的,但是我對色彩的敏感度非常高。漆的顏色卻又很單調,這是很矛盾的一件事,但是這樣的效果讓我把色彩發揮到了極致,這些顏色對我來說足夠了。

芭莎:東方的意境與文學為你的創作帶來了哪些影響?

蘇笑柏:漢語、詩詞的美對我的影響非常深。我有一個絕招,我會有一個隨身攜帶的小本子,隨時記錄下閱讀中遇到的喜歡的詞句。當我在創作完一幅作品的時候,我會通過畫面聯想到我記錄的文字,為它們取合適的名字。

“無時無刻——蘇笑柏展”展覽現場

“無時

無刻”

而在此次展覽中,蘇笑柏以從未公開展出的25組抽象畫作,首次現身於日本。除此之外,展覽現場還首次公開了其創作紀錄短片,其中包含了藝術家一路走來的心路歷程、至今逐漸成熟而穩定的創作狀態,以及珍貴的創作影像。

“無時無刻——蘇笑柏展”展覽現場

展覽以“無時無刻“為名,於安藤忠雄設計的場館中詩意呈現,意在表述藝術家對自我創作過程的回顧與總結。對蘇笑柏而言,創作不僅僅誕生於工作室中,也不僅限於實質性的創作行為——從最初的思考開始,以本心感悟材質的自然特性,最終以極具誠意的手法陳述靜謐而強大的視覺語言。

“無時無刻——蘇笑柏展”展覽現場

芭莎:你創作的最大動力是什麽?

蘇笑柏:我完全沒有考慮過特別複雜、巨集大的層面,我就把它當作是一種勞動、一件事。我每天想方設法地創作,這些都和人本身平時的生活趣味有關係。我非常嚴格地控制自己,做到“非禮勿看”,我覺得不好的就堅決不會做。當我把自己的道德觀、價值標準整理清晰後,我的創作自然而然地會處於我的標準之中。

我從來沒有想過刻意去反映某個巨集大的社會歷史題材,我覺得越簡單、越平凡,能夠感動人,那它就擁有很大的價值。一些從事文藝工作的人,會把自己的勞動放到一個特別高的位置上,我是非常崩潰的。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麽會覺得自己的勞動比別人高貴呢?勞動擁有自己的價值,那它就是社會歷史的一部分。

“無時無刻——蘇笑柏展”展覽現場

芭莎:展覽名為“無時無刻”(And there’s nothing I can do),其中是否有特殊的含義?

蘇笑柏:今年3月,我在紐約偶然去看了一場大衛·鮑伊的展覽。在展覽現場,很多人跟唱他的歌,甚至偷偷抹眼淚。我特別震驚,我以為我什麽事情都了解,實際上我完全都不知道。後來,歌詞裡的“And there’s nothing I can do”讓我非常感同身受。不光是歌裡的宇宙世界,包括生活裡的各個方面,都是這種狀態。

這句歌詞完全反映了我當時創作的狀態,我常常在工作室裡走來走去,感到無可奈何。我覺得我的目標可以更大,但是卻什麽都做不了。所以,我決定我的展覽一定要用這個名字,它代表了我最近的創作想法。

我常常覺得我是工作的“蟲子”。我私下和朋友講,生活中沒有別的事情讓我感興趣。我年紀越來越大,老朋友們也都老了,有的創造力也大不如前,甚至離開人世,我感覺越來越孤獨,所以我常常一個人在工作室裡。我在工作室裡待著,所以工作的狀態就是無時無刻的,也就是每時每刻的。

“無時無刻——蘇笑柏展”展覽現場

在藝術史學家高名潞的開幕式致辭中,他提到:“在蘇笑柏的作品中,‘漆’都是唯一性的,同時也蘊含著他和大漆之間長時間複雜接觸的靈感和悟性。”身處東西方文明的交合點,蘇笑柏在創作中,以物性之美與個人的心靈體相融,將西方的抽象與東方式的禪意連結在一起,構建出了浪漫而獨特的對話。

“無時無刻——蘇笑柏展”(影片提供:耿藝術文化基金會)

正在展出

展覽名稱:無時無刻——蘇笑柏展

展覽時間:2018.10.12-11.28

展覽地點:日本兵庫縣立美術館

展覽主辦方:財團法人耿藝術文化基金會

[編輯、採訪、文/景雨萌][部分圖片提供/藝術家與財團法人耿藝術文化基金會]

[本文由《時尚芭莎》藝術部原創,未經許可不得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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