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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偉光:接地氣的夢想家

| 光希

和高偉光聊天就像坐炕嘮嗑。

外面冰柱子還掛在簷上滴水,屋裡的炕卻暖烘烘,幾個人往上一坐,隨口便嘮起來:“哎,那《枕上書》你看過不?”“哪能沒看過,還是我演的呢。”

話落一屋子都笑起來,鼻子一聳還能聞見空氣裡豬肉燉粉條的香。

這是整個採訪中高偉光給人的感覺。聊戲就認真地聊,完了最後不忘插科打個諢,氣氛一下就輕鬆起來。聊到演員面臨的困境,他也不說場面話,對著聽筒講自己的愁,讓人覺得,這是個踏踏實實腳踩大地的演員。

“但我也貪心,”提到想成為怎樣的演員,他笑說,“流量演技我都想要,但是就隨緣。”

客觀來看,身為演員的高偉光是有條件的,他有著一張辨識度極高的歐式臉,帶著些貴氣,也可稱之為高級。這樣的演員,用他的“高級臉”接最低的地氣,但腳踩在現實裡頭也不忘仰望最遠的星空。

一個現實主義的夢想者。

01

《三生三世十裡桃花》時,東華帝君有一場戲,讓高偉光念念不忘。

那是東華剛歷劫歸來,重歸於東荒一方華澤的戲。“他就坐在那裡,一個人。那種淒涼感、孤獨感、失落感,我看劇本的時候,想到這場戲就很難受。”

東華帝君,這個曾是天地共主的仙,活了太久。在高偉光的想象中,他該是個雲淡風輕的人,三十六萬年,該見的都見過了,人已經太通透,有些話,早已不想說,而非他的“標簽”,高冷。

在高偉光按這樣的想象去呈現時,還是發現了與他腦海中的東華有出入的地方 —— 他的太晨宮。

高偉光覺得太晨宮裡面,東西太多了。可能不需要那麽多宮娥,也不用那麽富麗堂皇。如果是東華,應該願意只有自己,最多再一片樹林,這時候,突然一隻小狐狸跑出來,或許,有這一隻小狐狸就夠了。

這個想法到了《三生三世枕上書》裡,仍舊未變,但高偉光多了新的設計。“從人物創作上來講,東華這個角色,我只要順水推舟去完成他。我把更多的重點放在了宋玄仁和沉曄兩個角色中,用他們來詮釋完整的東華帝君。

如飾演宋玄仁之時,他會抓住東華性格中明亮的一面,放在宋玄仁身上,於是螢幕中呈現出的王君,陽光憨厚,愛得純情又毫無保留。他在小九面前完全打開自己,卻也最終因求不得,傷情而亡。

沉曄則更多是東華性情中孤僻的一面。高偉光在飾演沉曄時,也會在形體上配合其人物性格,刻意含胸垂頭,放低人物姿態的同時,用陰鬱卻堅定的眼神,去傳達沉曄內心執著隱忍的一面。

最後,沉曄為自己的少言隱忍付出了代價,阿蘭若錯信與沉曄“假謀”的傾畫夫人,代替相裡賀出征,最終戰死沙場。

曾無欲無求的東華歷經兩世,終參悟了何為情,何為愛,而這時的他,才是一個完完整整的東華帝君。“他們也給了東華一個確定性,讓他可以義無反顧地去保護鳳九,然後後期東華那樣追鳳九,就是一件情理之中的事了。

這個“那樣”,大概是東華這個三十六萬歲的“老頭”最放縱的時刻。撒嬌賣萌裝柔弱,為將鳳九捆在身邊,簡直無所不做,這廂裝罷頭暈,那廂就開始這兒疼那兒疼,真真的鐵樹開花老房著火。

這一招扮豬吃老虎,也讓先前被虐得心肝顫的觀眾啼笑皆非:糟老頭子壞得很。

對此,高偉光替東華表示:“我也就這麽點愛好了。”

“東鳳戀”到這個時候,才像被灌注了新的生命力。有網友評價,如果夜華和白淺的愛情是命中注定,那麽東華和鳳九的愛情,就叫奇跡。因為執著,才有的奇跡。

高偉光聽後驚歎一聲:“這個我還是第一次聽。其實他們的愛情,有一句話可以概括,說不得,多說是錯,說多是劫。所以如果是奇跡......”高偉光想了想,“算是一個東華預料中的奇跡吧。”

02

高偉光覺得,如果他是東華,那麽早在進入阿蘭若之夢的時候,他就會直接親上去,而不是選擇摸頭殺,用隱忍去表達愛。

“那個時候,內心所有想要表達的東西,我覺得特別需要一個直白的爆發。”這點很符合他東北漢子的性格。

高偉光對自己所愛,向來是不吝嗇去表達與追求的,如演員這一職業。

那是九幾年的時候,他偶然在電視上看《永不瞑目》,當時就被陸毅的角色吸引。“我也想演,覺得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演。那個時候就生了想當演員的想法,但是因為生活,這個想法慢慢好像消磨掉了。”

後來的磋磨,是獨屬於高偉光的一段“寶藏”。他住過體育大學宿捨的床位,也曾因付不起租金,和兄弟一起蹭澡堂。路演、模特,能賺錢的事他都做,於他而言,那個時候的“生活有了起色”,是和朋友好不容易湊夠房租,兩個一米八幾的男人,終於有了張一米五的小床安歇。

隨著他的模特事業有了更大的起色,生活逐漸安定下來,“大概還是模特更適合當時的我”,高偉光的演員夢好像是在這個過程中消磨掉的。偶爾舊夢重提,瞧著電視裡好看的故事,他還會想,自己能不能演這個,“但是這都是在腦海裡想,總缺乏勇氣。”

那時的高偉光,一切想法都以現實為地基。

終於在一次新絲路模特大賽裡,高偉光遇到了當時的秀導王宏民。用他的話,是導演點醒了自己,“他就跟我說,你條件還不錯,為什麽不去考中戲。我當時就想,對啊,我最開始不就是想去做演員,怎麽做模特還做上癮了呢。”他笑道。

25歲的高偉光帶著為數不多的積蓄去考中戲,如願以償走上演員的路,可最初,這個過程也並不順利。

他參演《微時代》和《古劍奇譚》,雖然那個率性豪爽的尹千殤被一些觀眾記住,但直到2016年,《親愛的翻譯官》開播,高偉光才迎來屬於自己的熱度,卻是一場“黑紅”。

演技不自然,表情浮誇是當時觀眾給出的評價。“那時可能方法上也有問題,自己理解的東西,和按照這個理解去呈現出來的,讓觀眾get不到這個點。”他歸結為自己經驗不夠,是表現手法上的問題。

高偉光不算一個聽話的“傀儡式演員”,相反,他很有自己的想法,願意去琢磨角色,琢磨適合這個角色的表現方法,然後把兩者結合,詮釋出一個自己認為完整的角色。

但經由一次次的滑鐵盧後,他也逐漸意識到一些問題。比如表演除卻必須掌握的基本功,再想表達更深層次的東西,則需要吸收更多。“拉片,拉的越多,你就能知道,各種人物在遇到不同的事情時,他會怎麽做。當然這可能不是一個很好的出路,但肯定會有幫助。”

再深下去,就是生活。角色怎麽演,是建立在生活之上的,這些全靠積累,無論是情感的積累,還是閱歷的積累。“比如當你被生活打壓到那個份上時,打壓就成了一種積累。”

所以曾經的磋磨,都是寶藏。讓這個長著一張“高級臉”,能駕馭偶像美男的演員,演起滄桑粗糙的漢子,也毫不遜色。

《鬼失敗之怒晴湘西》裡的鷓鴣哨就是一個。這個角色有一段高光,那是一場痛失親人的哭戲,從追憶過往美好,到看著已逝去的人在眼前消失,眼神裡最初的恍然與笑意,逐漸過渡到不捨、痛苦,最後狠狠抹去眼淚,余下一股狠勁兒,又昭示著這個漢子的鐵骨錚錚。

層次、縱深、故事感,都有了。當記者問起,相比帶些偶像色彩的角色,是否鷓鴣哨這種類型能夠給到他更大的發揮空間時,高偉光想了想,說:“其實都得演,還是要多嘗試。從另一個角度看的話,懷著使命感,為拯救族人執著追尋的鷓鴣哨,也是一個非常好的偶像。”

演員終究是被選擇的,對於高偉光而言,不可能每次都遇到好的劇本、好的角色,那就只有盡力去完善它,“我付出我的全部,去把角色盡可能完整地詮釋出來,我能接收到角色賦予我的力量,同時能夠把這種力量傳達出去,可能大家不會那麽關注,但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

或許也是這樣的執著和努力,高偉光迎來了獨屬於他的一個個角色。

03

可這不是終點。

高偉光總覺得,哪裡還差著一些,具體差著什麽,他也不知道。

就像演員這條路走到現在,至今也沒有什麽讓他情緒波動特別大的時刻。他認真回想起來,好像演戲的時候很爽,演完慢慢也就平複下來。

要說一個激動萬分的“做演員值了!”的時刻,高偉光想了好一會兒,然後懵了。

他是個活得太現實的人,腦子裡似乎總是繃著根弦。比如提起演員這個職業最殘忍的地方,他不假思索:“淘汰率太高了。”

這大概是最需要運氣的一個行業,不像普通上班族,努力就會有相應的回報,拚死拚活,大概率就會擁有上揚的業績,演員不是。“你在風口浪尖的時候,關注度確實很高,但可能一個小的風吹草動,都會把你打進深淵裡,然後這一輩子,再也觸碰不到自己喜歡的這些東西。”

如履薄冰,對走出來的那批演員如此,還留在底層的,也一樣。

高偉光覺得當下演員的現狀就是,極度缺乏安全感。他不是沒有見過的,身邊的很多朋友,一兩年沒有戲拍,那收入來源於哪裡?就是吃老本。

生活的壓力衍生出心理的焦慮。“至少我現在還有得選,很多人他可能沒有的選,那就看命了。”但高偉光仍相信這個行業是有奇跡的。“就像東華和鳳九的奇跡!”他突然打了個岔,自己笑了一會兒,才又說。

“你可能這五年沒有戲拍,或許再來個五年,還是沒有戲拍。等你堅持到第十一年的時候,突然你的一部戲播了,火了,然後大家都覺得,哇你演得太牛了!但當時你付出無數的心血,可能只是為了掙一口飯吃。這就是奇跡。

一個腳踩在泥土裡,依舊仰望星空的故事。

它在多數人的想象裡,或許該是勵志的,至少,也該是能在胸口激蕩出一片酸楚,或者一種“老子做到了!”的熱血沸騰。

但其實,它再平凡不過,就像“今天氣象不錯”一樣的司空見慣,其實誰都有。

“我也有過交不起房租的時候,會想如果沒有戲拍,到底什麽時候才是個頭。爭取角色也很困難,主要是沒人認識你,有一個好皮囊也沒用,對吧?”

渺茫又無望,但你可以等待一個“奇跡”。

“以後我或許能擁有一些主動權,去拍自己想拍的作品,比如一個木匠,他做得木工很精湛,他是怎麽做的?又如何到了這樣一個位置呢?這種小人物裡,其實有很大的情懷。”

“或許還可以貪心一點,流量與演技我都想要,只要把握住當下每一個機會,盡全力完成它。哈哈,但是就,隨緣。”

一個接地氣的夢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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