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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身跟拍張若昀,30歲的他給自己打7分

撰文:新京報記者 吳龍珍

編輯:田偲妮

校對:翟永軍

新媒體編輯:徐美琳

27日16:00,離張若昀的話劇《白兔子,紅兔子》開場還有3個多小時。這是在世俗標準裡常被劃分到“偶像”欄的演員第二部舞台劇作品。一場90分鐘的即興表演,60分鐘的對話,全程五小時的相處,我們試圖去探尋30歲的他關於生活的答案。

張若昀27日在中間劇場的舞台劇正等待開場。 攝/新京報記者吳龍珍

17:30,中間劇場門口已經開始排隊。從對他們的交談中得知,來得最早的是外地粉絲,他們來自江蘇、浙江、濟南、河南、遼寧、天津……其中好幾位看過張若昀上一次出演的話劇《三姐妹·等待戈多》,最多的連看了八場,那位粉絲告訴我:他的每一場都不一樣。

在眾多女生裡,我找到了一位男粉絲,他穿著跟偶像同色系的外套,戴著鴨舌帽,他說喜歡張若昀的低調,並且覺得他的宣發團隊很聰明。他對張若昀的作品了然於心,從《法醫秦明》和《麻雀》開始喜愛,身邊陸續傳來幾個羞澀的聲音說“我們是從《黑狐》開始的”。

前來觀看張若昀舞台劇的粉絲。攝/新京報記者吳龍珍

我提高了自己的聲音,試圖讓周圍粉絲都能聽到——“你們覺得張若昀是個什麽樣的人?”錯落的聲音從人群裡依次傳來:很逗,性格很內斂,並且注意節奏,在該逗的時候逗,該嚴肅的時候嚴肅。

一眼望過去,聚集在此的粉絲沒有想象中的那麽低齡化,職場人士佔了大部分,我甚至聽到一個女生在談論自己的孩子。

當晚的這場演出充滿著隨機性,甚至連張若昀本人都不知道演出時眼前這些粉絲們會與他發生什麽,甚至連我本人也不知道,原先預定的這場交談中,張若昀會呈現出一個什麽狀態。

從去年與林兆華合作的《三姐妹·等待戈多》開始,當天的《白兔子,紅兔子》是張若昀第二部舞台作品,對於一個熱度、話題度都處於世俗定義裡的“偶像標準”的演員來說,幾番回歸舞台的舉動令向來在偶像圈之外的觀眾感到多少有點意外,也有了些許好奇和好感。懷著同樣的好奇心,我們這一次選擇用跟隨張若昀5小時的記錄方式,以及一場看似無序的對話來還原一位“偶像”與舞台的化學反應。

張若昀的舞台五小時

這部名為《白兔子,紅兔子》的話劇對外界公開的看點裡有一項是“即興表演”,導演不在場,沒有排練,策劃人中間劇場總監滿頂最初交給張若昀的只是一個信封,信封裡是這部戲一份類似“舞台說明”的文字,上面交代了整場演出需要完成的流程、道具和與觀眾互動的環節。

張若昀演出前48小時收到“演出指令”。攝/王剛強

直到上場後,演員才會得到一份劇本,此後所有的演出節奏、表達形式及部分台詞都由演員即興發揮,甚至結局都由觀眾與演員共同決定。因此在開場前,沒有人會知道這場戲會表演多長,演出期間會發生什麽,到了下一場演出時,一切又會完全不一樣。

開場前,我左右兩側開始出現若乾戲劇觀眾,他們經常在各個劇場看戲,看一部戲有著自己的專業標準,選擇張若昀這一場是因為對他“有點好感”。19點30分,觀眾們在像《百年孤獨》裡吉卜賽人的帳篷般的舞台加座區域落座,策劃人先於張若昀登台介紹演員和演出規則。此時,張若昀被安排在後台通往舞台中間的走道裡,只有他能感知自己。在準備的過程中,他一直很安靜。

候場的張若昀。攝/王剛強

隨後,張若昀從幕布裡走出,沒有演出服,日常穿的深藍色連帽衫,軍綠色大衣,緊身長褲,再加上一雙系帶休閑鞋。曾看過他系列“少年”型角色的我覺得,舞台上距離不足5米的他,已經像一棵樹一般枝繁葉茂了。

舞台上的張若昀。攝/王剛強

可能被周遭的氣氛帶動,他變得活躍起來,很快進入角色開始了表演,他的語速平穩、流暢,幾處小小的磕絆令這場戲劇實驗更加真實。整個演出環境像是實驗室裡的培養皿,不到結束就不會知道結果。

張若昀對演出的掌控從語言裡流出,他給文本提供注釋,在舞台上將自己拆分為二,讓作為演員的張若昀不時跳出角色解釋戲份,他補充了這位伊朗劇作家的語境,讓現場的年輕人有了共鳴,也觸及了他的首部戲劇作品《三姐妹·等待戈多》。

跳出文本時,他的姿勢是豐富的,跑、跳、彎腰,用不同的面部表情模仿,他也會觀察觀眾,看他們激動或者迷惑的雙眼,當他看向一個方向,這個方向的所有人都會以為他在看自己。真摯的,可能包含一切的眼眸。

攝/王剛強

這場演員和觀眾共同完成的作品前10分鐘就有了18次笑聲,在我的粗略統計下,全場有著近百次笑聲,但它們並不是均態分布,是有節奏地散落在演出的不同位置。劇作者的內容讓觀眾隨著張若昀的敘述變得明晰,張若昀的表演也讓觀眾幻想著站在他背後的、看不到的那個劇作者。這是一場完成度高的即興表演。

觀眾散場後,張若昀沒有下台,還拿起劇本再三查看。

觀眾散場後在重新查看劇本的張若昀。攝/王剛強

這次沒有彩排的表演對他算是史無前例的挑戰,但剛剛過去的90分鐘,他很好地把自己融在了舞台上,結果也許對當時的他來說沒那麽重要,因為隻此一場,而新的發現還等在前面。

張若昀的24個生活答案

新京報:你覺得今天這場是你在控場還是被粉絲推著走?

張若昀:我總體還是在控這個場,當笑聲出現得太頻繁的時候,我有意識地把節奏提快一點,因為我不希望大家一直停在某個笑點裡邊從而沒有認真去聽下面的話。因為我今天來演這個戲不是說要有多少次叫好,而是要準確地把這個劇所傳達的東西讓人聽清楚。

新京報:那你認為自己這場是什麽風格?

張若昀:我覺得應該是熱鬧跟邏輯。我想表達的是邏輯,現場的效果是熱鬧,而且我是在控制這種熱鬧,我不想讓它燒成一片,但是我又不想讓這個熱度完全的熄滅,因為我覺得燒成一片會掩蓋掉這些邏輯關係,這是我想表達的事。

新京報:別介意,我想問一下,你覺得今天的演出更像是一場粉絲見面會嗎?

張若昀:在我眼裡,嚴肅戲劇、粉絲見面不會分得很明確,不會有涇渭分明的高下之分,因為我覺得從精神內核上來說,一切都是演進過來的。我本質是一個演員,我的粉絲也是由不同喜好的觀眾轉化而來,他們能看到一個演員做到的東西,演員能把他引向精神世界,讓他在這一個半小時裡面超脫於日常就夠了。

新京報:你想通過這個戲讓觀眾看到什麽?

張若昀:上場前沒想過希望他們看到什麽,個人感受不一樣。

新京報:那你覺得觀眾能看出你想表達的東西嗎?

張若昀:能啊,我覺得很多時候觀眾的理解能力比我們想象的要強。我不認為演員傳達什麽東西觀眾會漏看,你怎麽表達都有人能看懂。

新京報:你之後還會繼續嘗試這樣的東西嗎?

張若昀:有可能,我覺得每年都有那麽一點時間來做這些事,可能是非常好的一件事。

新京報:這兩部戲劇作品會對你未來演影視劇有影響嗎?

張若昀:我覺得這個影響沒有那麽快,但有改善,比如語言的節奏性,因為觀眾第一時間跟你有反饋,對演員的語言感有很大的幫助。我來劇場演戲也沒想得那麽功利,我來演兩次話劇就能有什麽翻天覆地的變化?不會,這只是一個興趣及不同的表演形式而已。

新京報:之前你在微博說過想拍一些留名青史的作品,現在還這麽想嗎?

張若昀:年輕的時候總會這樣想,現在來說更多就是樂在其中。

新京報:這兩年感覺你一直在嘗試不同的東西,未來還會拓展哪些邊界?

張若昀:我覺得其實嘗試就是表演本身。我有時候覺得什麽東西好玩我就去做,因為做事還是要基於熱情,這次來演《白兔子,紅兔子》就是因為熱情,演完後我覺得它讓我的思考更多元,那種狀態很有意思。

新京報:日常你跟粉絲的互動是怎麽樣的?

張若昀:其實我很緊張的。我需要一個指引告訴我此時此刻的目的是什麽?之前做主持的時候,我說我真的不會主持,你讓我站在舞台上面對人群,我就會特別緊張,但如果你把我放在角色裡,我就不緊張。

新京報:1到10分,你給現在自己的生活打幾分?

張若昀:目前為止,7分。

新京報:剩下3分呢?你不追求完美嗎?

張若昀:追求,但也許達不到。

新京報:你覺得人生在世,程度最淺的痛苦是什麽?

張若昀:痛苦沒有淺的,淺的痛苦就不叫痛苦。

新京報:你覺得你最不能或缺的三樣東西是什麽?

張若昀:自由、理解、愛。

新京報:你會去看你之前的作品嗎?

張若昀:不會,因為都過去了。

新京報:你曾說自己沒事就會在網上搜自己的名字,在看什麽?

張若昀:我看的是對作品的評價,來劇場也是這個原因,因為他們的回饋我是能第一時間感受到的。我不喜歡回看自己的作品,不是因為怕尷尬,是我很容易吹毛求疵,甚至有時候我會走到死胡同去,所以在作品播出過程中,觀眾的評價對我來說特別重要。

新京報:在你房租都交不起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別的出路或是想要放棄?

張若昀:沒有,第一,只是一段時間比較窘迫,沒有形成一個長年累月的壓力。第二,我對自己還是比較自信,我能很快地破除這個局面。

新京報:現在發原創微博的明星越來越少,為什麽你堅持發原創?

張若昀:有我認為值得發聲的事,我認為我們隨著年紀增長,在生活中會逐漸脫離大眾化的表達。我不太想像年輕人那樣,很多時候在公眾平台發表想法是為了共鳴,或者是為了分享常識,我現在不想表達跟大家都一樣的東西,既然是一樣的東西那就不用說了。

新京報:那你怎麽看待現在一些新的網絡流行語?

張若昀:有些人認為它是粗鄙之語,我覺得流行語就是大浪淘沙。在沒有網絡之前也會有流行語,就算是古詩詞裡面那麽多漢語的用法,後人就會覺得第一個用的人是流行的。我們所有的語言都在演進中,包括你的文章的寫法,比如你去看《詩經》跟唐宋詩詞,在文體上就有很大的差異了,對吧?網絡流行語也是,今年的網絡流行語跟我們剛開始上網時用的“來衝浪”那種,已經是經過很多年的演化了。但是你會發現有些詞匯會留下來,有些詞會被淘汰掉,有些詞甚至會進詞典,所以詞不存在高級還是粗鄙,它是一個時代的語言習慣。我們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源自於古人的積累,而我們現在也在給未來的人做積累。

新京報:有什麽事情能讓你很生氣?

張若昀:你對很珍視的東西的理解跟別人的理解是相悖的時候。比方說戲劇創作時你是很認真的態度,但是如果你見到別人不認真時就容易生氣。然後你在生活中對待什麽東西特別看重,而別人不在乎,你也會覺得生氣。

新京報:酒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麽?

張若昀:其實擱現在的話,它是一個生活習慣。但是我有一個理論,酒就像我們演員。我覺得演員的祖師是薩滿,承擔了人與上天溝通的橋梁。最初第一個演員圍著火堆就開始表演了,我個人覺得表演其實就誕生在祭祀上,酒這個東西也是誕生於祭祀,一開始它不是給人喝的,它是為了拉近我們跟神的距離,演員起到的是同樣的作用。

新京報:最近你有在學什麽新的東西嗎?

張若昀:我最近在休息,也在上很多課,也有一部分時間為新戲角色做準備。

新京報:你怎麽評估現在的自己?

張若昀:我覺得我目前是在消化過往的所有經驗,然後在經驗中成長,但在這個過程中也與經驗做鬥爭。

新京報:之前每年年末,你都會發一個九宮格去做總結,今年如果要總結的話,你會怎麽做?

張若昀:我越來越懶得總結了,我覺得這一年做了許多事兒,但今年不是一個呈現的大年,除了在戲劇舞台上,所以很多時候我覺得不是每一年都要拿出來說一下。因為如果我把我想表達的東西提前用聊天的方式說出來,然後你才在角色裡面看到這個東西,它不好玩,你要先在角色裡看到了我想表達的東西,然後我們再來談論,這才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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