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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大太監劉瑾威風了5年就完蛋?大概是因為他要變法

有人說過“讀史使人明智,知古可以鑒今”,但我以為光讀史書上的文字很容易被忽悠瘸,還得有自己的思考和認知。魯迅先生讀史書就品出了“吃人”二字,我自然沒有那麽高的境界,但也能看出來一些門道,比如很多史官都願意按照自己的喜好給歷史穿衣打扮——凡是自己人或是看著順眼的就拚命吹捧,非我同道或是瞧一眼就來氣的當然要往死裡埋汰。

唐宋之前的史官還算靠譜,大抵能夠做到秉筆直書,“人傑有瑕疵必說,梟雄有善意必錄”,但是古人做學問的方法有問題。我們今天搞夏商周斷代工程,集合了近10個專業領域的上百位專家搞了好幾年還留下一大堆瑕疵;清史纂修工程更是集合了15個部門、上千名學者折騰了近20年還沒出成果。可是古人呢?拿《史記》舉例,從上古黃帝時代一直到漢武帝太初四年這3000多年的歷史,司馬遷一個人花了14年就全部搞定。

所以說古人做學問比今天簡單太多了,他們可以用主觀的思想、主觀的判斷和主觀的文字來決定歷史的本來面目,並代替(或者說是扼殺)所有人的觀點,這還算是好的。北宋歐陽修在修撰《新五代史》開了一個很壞的先例,那就是不但完全按照個人好惡述史,還動輒大發議論、大肆刪削史料(《新唐書》也沒少被他禍禍),司馬光的《資治通鑒》也頗受此影響。明清史書就更不用說,(不論官修還是私修的)作為政治工具的價值遠大於史學價值。

對自己(或同一利益集團)有利的就拚命粉飾、神化,不利的或是有害的呢?那些出身士人的史官倒沒有無恥到一概否定或是塗改的地步。但是凡人都有優缺點,什麽地方需要大說特說,什麽地方不說少說的權力可是拿捏在他們手裡的,玩這種文字遊戲可是他們的獨門絕技。

所以不知有多少史實和先人成了任他們打扮的小姑娘,又有不知多少後人被他們忽悠瘸了還不自知。

比如說明武宗朱厚照時期的大太監劉瑾,史書中給我們留下的印象似乎就是個媚上欺下、納賄自肥、禍亂人間、迫害忠良的大壞蛋,人稱“立皇帝”,可見囂張跋扈到了何種程度。

劉公公肯定不是什麽好人,但是這種單一臉譜化的形象也肯定不是他全部的面貌。

比如說,有多少人知道劉瑾不但變過法、還變得挺像那麽回事?

劉瑾其人——壞蛋肯定是個壞蛋,如果他有什麽遺憾的話,那就是還不夠壞。

劉瑾,陝西興平人,本姓談,後來入宮認大宦官劉順為乾爹,並因此改姓。別看劉公公後來火得很,堪稱有明一朝除了魏忠賢以外的太監第二人,但其實在人生的大部分時間裡,他都過得很淒慘。

可能是因為惡名昭彰,所以史書中對於劉瑾在正德年間以前的記載幾乎就是個空白。我所能了解的僅有幾個片段,比如在弘治年間這貨不知道因為啥犯了死罪,差點被砍死;在僥幸得免以後,又費盡了心思賄賂了當時內廷最紅的大太監李廣,這才得到機會去侍奉時為太子的朱厚照。

弘治十八年,明孝宗朱佑樘駕崩、明武宗朱厚照即位,隨即任命劉瑾執掌鍾鼓司,這一年他已經54歲了。不久劉瑾又被調進內官監,總督團營,次年就掌管司禮監,走上了一個太監的權力巔峰。

明朝宦官的權力主要來自於“照閣票批朱”;提督東廠,治理詔獄;凌駕於三法司之上的審案權;監軍、鎮守、守備、巡視;出使;提督市舶、礦使稅監、采辦、監工、監器、織造這麽幾塊,其中權力凌駕於內閣之上的司禮監才是重中之重:

“內閣之票擬,不得不決於內監之批紅,而相權轉歸之寺人。於是朝廷之綱紀,賢士大夫之進退,悉顛倒於其手,伴食者承意旨之不暇,間有賢輔,卒蒿目而不能救。”(《國榷·卷四十三》)

正德五年,在另一個太監張永的舉報、李東陽、楊一清等重臣的佐(cuan)證(duo)下,劉瑾被“磔於市,梟其首,榜獄詞處決圖示天下。族人、逆黨皆伏誅”,時年59歲。

也就是說劉瑾手握大權、過得很爽的日子不過5年而已。

劉公公乾的壞事別人已經說得太多,我懶得重複太多,先拿一段史書記載湊合事:

“瑾權擅天下,威福任情……公侯勳戚以下,莫敢鈞禮,每私謁,相率跪拜。章奏先具紅揭投瑾,號紅本,然後上通政司,號白本,皆稱劉太監而不名。”(《明史·卷三百四·列傳第一百九十二》)

這裡隻重點說兩件事,一個是貪汙受賄,另一個迫害忠良。

2001年,《亞洲華爾街日報》搞了一個不怎麽靠譜的榜單,對象是1000年以來世界50大富豪——中國共有6人上榜,其中就包括了兩大貪汙犯和珅和劉瑾(另外四個是成吉思汗、忽必烈、伍秉鑒和宋子文)。和珅的“光輝事跡”大家比較熟悉,那麽劉公公又貪了多少呢?

據說他被抄家時,收繳出來的黃金有250萬兩、白銀5000萬兩。和珅被抄出多少財產有不同的版本,數字在2.2億兩~8億兩之間,可這是他“辛辛苦苦”搜刮了20多年的成果,比起劉公公起碼在效率上差遠了。不過這事要怪只能怪在朱厚照頭上,要是他再給劉公公幾年時間,以後者的“勤勉”和“敬業”,搶走和珅的史上最大貪官頭銜根本就不廢什麽勁兒。

明朝被罵得最狠的太監除了魏忠賢,就是劉瑾,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這倆貨喜歡“迫害忠良”,這其實不過是掌握著輿論話語權計程車大夫物傷其類而已。相比於喜歡跟那些文官狗咬狗的魏公公,劉公公顯然對銀子更感興趣,死在他手下的文官不少,但跟魏忠賢比起來就差遠了。而且只要那些文官滾遠點、不在劉公公眼前礙眼、礙事,他並不追求非得肉體消滅——這就導致後來劉瑾倒霉的時候,那些恨他入骨的政敵大多還活著,自然破鼓萬人捶,於是劉公公死相極慘。

(瞎扯一句,如果那些被魏忠賢、劉瑾迫害過的“忠良”活在今天,我們中的大多數人應該不會願意與他們共事,更甭提為友。因為這些家夥既不能任事,又難以相處,真的很煩人啊……)

劉公公最得意的時候,可以讓群臣跪在金水橋畔然後宣布這幫家夥統統都是奸黨——要是讓魏公公辦這件事,奸黨們能痛痛快快的挨上一刀都得感謝“九千歲”大慈大悲;可是在劉公公手底下,這些“奸黨”卻大都能活蹦亂跳的挺到“立皇帝”被碎屍萬段,然後破口大罵這貨迫害忠良。

魏公公最後死得還算好看,劉公公則慘不忍睹,我猜他死前肯定怨氣衝天,比如他的第一大罪狀居然是謀反,這得有多扯?

要是劉瑾早早把李東陽、楊一清等陷害他的家夥弄死(劉瑾的17條大罪裡邊,還真有不少純屬誣陷或是替人背鍋),下場也不至於這麽慘。

可這事能怨誰?

劉瑾為啥能獲得這麽大的權力?因為他是皇權的代言人。

中國歷史上閹宦之禍最為嚴重的時代非東漢、晚唐和明朝莫屬,但是明朝的情況與前兩者完全不同。

與漢唐宦官可以完全不把皇帝放在眼裡不同,明朝的皇帝是“威柄自操”的,不存在太監挾製天子導致“太阿倒持”的情況。就連被一個“九千歲”魏忠賢搞得毫無存在感的明熹宗朱由校都能自信的表示“政事朕所親裁”(《國榷·卷七十九》),更何況其余?而且哪怕魏、劉等大太監權擅天下,在皇帝面前也是“片紙中出而夜就縛”(《弇山堂別集·卷九十》明·王世貞),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這也是明朝太監與漢唐宦官最大的不同之處。

為啥明朝的皇帝這麽牛?因為與漢唐那些連活著都得看人臉色的可憐皇帝相比,他們手中有一個超級厲害的法寶,名為“君主專製”(從西漢到南宋,真正能專製起來的皇帝堪稱鳳毛麟角),而這還要感謝他們的老祖宗朱元璋。

老朱當上皇帝以後,總結前朝興亡的經驗教訓時,發現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主荒臣專,威福下移。由是法度不行,人心渙散,遂致天下騷亂。”(《明太祖實錄·卷十四》)有了理論指導,辦法自然多的是,比如建立高度的君主集權。

自從皇帝這種生物誕生開始,就本能的貪婪的攫取一切權力,並和任何試圖與其分享權力的利益集團鬥個不死不休——這樣的利益集團包括貴族、外戚、士族、勳貴武將等等,自從隋唐以科舉取士,便統統被作為庶族地主代表計程車大夫階層所取代。士大夫對於皇帝的好處在於他們可能會撬皇權的牆角,但絕對不會也沒有能力把整面牆推倒,於是兩者和平共處了數百年。

可是自從兩宋以後,士大夫在政治、經濟上有了更大的影響力,自然追求更大的權力,這就與朱元璋主張的君主專製發生了尖銳的矛盾。所以在明初,相當一部分士大夫對朱元璋是非常抵觸的,類似清初讀書人拒絕出仕、隱逸山野的情況在洪武年間其實也非常普遍,把皇帝氣得要命。得罪老朱這樣的狠人自然沒有好下場,“凡三誥所列凌遲,梟示,種誅者無慮千百,棄世以下萬數。”(《明史·卷九十四·志第七十》)當然最狠的手段就是殺了胡惟庸之後,乾脆連宰相這個職位都廢掉了(胡成了中國歷史上最後一個宰相)。

宰相是啥玩意?那是皇帝之下的最高行政長官,理論上任職時連皇帝都要“拜”的,不但是臣子從皇帝手中爭取權力最有力的保障,更是所有士大夫夢想的終點,你老朱說給整沒就沒了?

這個仇就結大了。此後的朱棣得位不正,殺人更狠,於是仇恨愈深。如果說唐宋時期士大夫們都在忙著內訌、黨爭,那麽在明朝就是有志一同的鬥皇帝——明朝十六帝中,君臣關係比較和諧的只有朱允炆、朱高熾和朱佑樘這麽三位。可是捧朱允炆臭腳風險太高,朱高熾在位時間太短、能誇的不多,所以明孝宗朱佑樘就被士大夫們樹為正面典型捧上了天,甚至稱之為“三代以下,稱賢主者,漢文帝、宋仁宗與我明之孝宗皇帝。”

何為“三代以下”?那可是夏商周以後的3000多年,這也太過了吧?

沒有造反能力計程車大夫要鬥皇帝也只能文鬥,可是皇帝卻不一定非得跟他們講道理,畢竟刀子比道理更具有說服力。不過像朱元璋、朱棣這種殺大臣如宰雞的狠人太少見,後來刀子就變成了棒子(廷杖),可惜效果非常不好,還成了普遍具有受虐狂傾向的明朝士大夫的“心水之物”——一旦被廷杖打得屁股稀爛,甭管死活都成了不畏皇權、堅持真理的鬥士、君子,從此聲望值噌噌爆表,天下無不敬仰。所以明朝的大臣鬥起皇帝來都跟瘋狗一樣,就盼著能換來(或是騙來)一頓廷杖,往往挨打者興奮如狂,沒挨上的如喪考妣,簡直讓人神經錯亂。

其實這麽乾的皇帝不多,畢竟皇帝親自出馬鬥大臣如同大人欺負小孩,贏了不光彩,輸了更丟人。也就是明武宗朱厚照這樣以荒唐著稱的皇帝,或是剛從安陸那個小地方跑來京城的土鱉朱厚熜乾得比較多。比如一個左順門血案就讓134名官員入獄、180多人挨了廷杖,其中17人被打死,因此朱厚熜在史書上被罵得很慘。

明朝的皇帝更願意讓他們信任的宦官扮演這樣的角色,並在宦官和文官間的鬥爭中充當偏心眼裁判的角色。比如明武宗朱厚照在有人告劉瑾黑狀時,就公然吹黑哨——“手匿名書曰:‘汝謂賢,吾故不用;汝謂不賢,今用之’任瑾益專。”(《明史紀事本末·劉瑾用事》)更是在庇護太監時訓斥內閣首輔劉健道:

“天下事豈皆內官所壞?朝臣壞事者十常六七,先生輩亦自知之。”(《明史·卷一百八十一·列傳第六十九》)

一向不靠譜的朱厚照這回說的是句大實話。

所以像魏忠賢、劉瑾、李廣之流的大太監大肆“陷害忠良”,其實就是皇帝想看到的結果,絕對是太監們“忠於職守”的表現,所以他們怎麽可能會管、會糾正?所以明朝的太監們雖然多有作惡多端之輩,但只要現任皇帝不掛掉,他們的日子一般都會過得美滋滋。只有到了新君登基,魏公公之流作為用髒、用臭的破抹布才失去存在價值,才會被宰掉以平“民憤”,把他們存在的最後一點價值也榨乾。

所以當文官眼巴巴的盼著皇帝用廷杖打自己屁股、以求名揚天下時,迎來的卻往往是公公們的各種花式打擊。比如又是劉瑾,發明了扒掉褲子直接拿光溜溜的屁股開揍的新打法,既傷害肉體又摧殘尊嚴,大大降低了極度好面子計程車大夫對於廷杖的好感度。

所以在史書中越是惡名昭彰、越是“迫害忠良”的太監,皇帝其實打心眼裡喜歡,以至於他們以權謀私、貪汙受賄什麽的都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反正這些錢財在卸磨殺驢的時候早晚還會落到皇帝手裡)。所以明熹宗朱由校在臨死前還向他兄弟朱由檢鄭重推薦了魏公公:“諭以魏忠賢、王體乾忠貞可計大事。”(《明史·卷二十二·本紀第二十二》)

那為啥“忠貞”不亞於魏公公的劉公公威風了沒幾年就被朱厚照弄死了?

因為他好像犯了忌諱。

作為一名有理想的公公,劉瑾想要變法並身體力行,這就有點越線了。

明朝開國以後,一直嚴禁宦官參與政事,但是這一傳統卻被明宣宗朱瞻基徹底推翻——宣德三年,他下令翰林學士在內書堂教授宦官入學,以使他們能夠處理文書並能參與朝政。

可惜效果並不好,那些飽讀詩書的公公們要麽沒混出頭要麽悲催的混成了好太監(明朝好太監的下場也都不太好),而那些壞太監的文化水準大都不大怎地,比如魏忠賢就是個純文盲,劉瑾則是個半文盲。

劉公公雖然文化水準不高,但不代表就沒有理想。他一邊敬業的替皇帝鬥文官,一邊努力的給自己撈銀子,同時也沒忘了替大明朝的事業添磚加瓦。

身為司禮監大鐺,劉瑾有“照閣票批朱”之權,就是對內閣大臣做出的“票擬”進行批示。“批朱”本來是皇帝才有的權力,可是在明朝往往由司禮監秉筆太監代行,尤其是攤上朱厚照這麽一個極度厭惡朝政的皇帝,“批朱”權就被劉公公獨家壟斷了。

劉公公很好面子,而且很有責任心,生怕因為自己沒文化鬧笑話、出亂子,便把相關奏章文書帶回家,拉上妹婿孫聰、秀才張文冕等人天天“加夜班”,一起商議決定。

在劉瑾“執政”的那五年,儘管把朝廷官場搞得亂七八糟,但是大明朝的國事並沒有出什麽大的岔子。以劉公公的本事,他也算是盡力了。

不僅對身前事很負責,劉瑾還在為自己的身後名做打算。可是太監的名聲實在糟糕,名垂青史的難度很大,所以劉公公覺得必須搞票大的。

還有什麽比變法更能抬高一個人的名望的嗎?想想人家商鞅、王安石,劉公公覺得自己一下子找到了人生的榜樣。

那就變法唄:

“辛醜,兵科給事中屈拴,請頒行劉謹所定《見行事例》,按六部為序,編集成書,頒布中外,以昭法守。詔下廷臣議行。”(《明通鑒·卷四十三·武宗》)

“已,廷臣奏瑾所變法,吏部二十四事,戶部三十餘事,兵部十八事,工部十三事,詔悉厘正如舊製。”(《明史·卷三百四·列傳第一百九十二》)

看人家劉公公,不變法則已,一變就變出85條,能把商鞅、王安石什麽的甩出好幾裡地……

而且劉公公變法不僅是以數量取勝,在質量上也有不少乾貨,大致總結如下:

1、政治方面。

因為跟文官長期鬥爭的不愉快經歷,所以劉公公對於天下官員普遍持不信任態度(這個態度是正確的)。於是他決定整頓吏治,比如建立官員不定期考察制度,“二月,劉瑾矯詔行吏部,不時考察兩京及在外方面官。”(《明史紀事本末·卷四十七》);比如發明了“罰米例”,、對失職官吏進行懲罰:

“丁末,工科給事中吳儀核寧夏、固原等處倉場秋坯虧折之數,劫歷任巡撫都仰史徐廷薄等十六人,侍郎碩佐及管糧郎中、副使、金事徐鍵等十八人,又通判董全等一百八十八人,又以馬價鹽課劫巡撫寧夏全都禦史劉憲、巡撫陝西右副都禦史楊一清及苑馬寺卿、全事、知府、間知及管屯衛宮十餘人,皆入罰米例,重者五百石,輕者三百石以下,致仕者半之。”建立內廠鉗製東西廠的權力,”(《明通鑒·卷四十三·武宗》)

劉憲、楊一清等都是所謂的名臣,結果因為任職不力統統被劉公公罰了款——咱先甭管罰款是不是進了某人的腰包,但這起碼不是件壞事。

不僅如此,劉瑾還利用提督廠衛的便利,大肆偵緝官員不法事。劉公公自己雖然是個大貪汙犯,可是卻見不得別人貪汙腐敗,所以執法甚嚴:“瑾峻刑”。使得在他治下的大明官場頗有洪武遺風,也算難得。

2、經濟方面。

可能是因為出身的緣故,所以劉公公雖然對待官員要求非常高,但是對於百姓民生卻頗有同情、仁慈之心。在他當政期間,多次降低賦稅,減輕農民負擔。

他的另一大政績就是整頓了鹽法,清理鹽課。明朝鹽商勢力很大,與地方不法官員勾結,大肆侵吞國家財產,這讓最喜歡銀子的劉公公哪裡受得了?於是派禦史查核兩浙鹽課,追究官員責任、收繳贓款,而且據說全部收歸了國庫……

3、文化方面。

這方面劉公公就比較隨心所欲了。比如他調整了各省的科舉錄取名額——跟他作對的那些文官大多出自南方,尤其是江西最多,所以劉公公下令裁剪江西鄉試名額50個,同時給他的老家陝西加到100個(當年的科舉成績江西是出了名的好,陝西是出了名的差),至於河南、山西等省也因為盛產劉氏黨羽得到了照顧。

另外劉公公腦洞還比較大,變法措施中還包括“又悉逐京師客傭,令寡婦盡嫁,喪不葬者焚之”(《明史·卷三百四·列傳第一百九十二》)等在當時令人難以想象的條目,簡直讓人目瞪狗呆。

劉瑾變法首先嚴重影響了文官的利益,其次其中不乏以權謀私的心思,而且有些措施過於“新潮”讓人無法接受,所以其結果自然是“輦下洶洶幾致亂”,幾乎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對。

可是劉公公不怕,只要皇帝支持他,誰反對都沒用。

不過沒過多久,朱厚照就下令將劉瑾碎屍萬段了。

這是為啥?

明朝的皇帝把太監推上前台與文官鬥,自己落個清閑不說,還不用生前挨罵、死後攤上壞名聲,這多好?所以作為皇權代言人的太監們無論怎麽折騰,成了“九千歲”也好、“立皇帝”也罷,他們都可以不在意。至於殺掉一堆大臣弄得朝堂鮮血淋漓、輿論怨聲載道或是貪汙了好幾個國庫那更是小事情,皇帝理都懶得理。

可問題是太監怎麽作都可以,但不能越界,更不能讓皇帝產生猜忌。

“九千歲”、“立皇帝”都是假的,這點皇帝心知肚明,“片紙中出而夜就縛”嘛;“批朱”也無所謂,反正真正有大事還得“朕所親裁”;循例處理各種國事就跟沒有問題了,反正這種不出格的事情皇帝大都懶得操心。

可變法肯定不行。那是對國朝制度作出重大的、可能涉及生死存亡的變革,那是一般人能乾的嗎?哪怕是商鞅、王安石這樣的人物,搞完變法也得或殺或廢,為啥?因為搞變法的家夥權力通常會變得很大、名望會變得很高,讓皇帝感到不舒服甚至不安全。

當然,朱厚照再荒唐也能掂量出劉公公的斤兩,就這貨的水準搞不出什麽么蛾子,也不至於對他造成什麽威脅。但問題是當皇帝的考慮問題從來不需要事實和依據,只要覺得你有動機,那就一定是大逆不道。

而且對於天下大多數人來說,劉公公權勢熏天有如高山仰止,但對於朱厚照來說不過是個家奴、一條狗而已。這條狗不夠聽話,換一條就是,也不是什麽大事情。

於是劉瑾僅僅囂張了5年,就被碎屍萬段了。

不過考慮到歷史上變法者的下場都不太好,劉公公也算死得其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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