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拳一代名師馮志強弟子談太極拳虛實

太極拳乃祖國的傳統文化之瑰寶,理法精密,奧妙無窮,太極之道,一陰一陽之謂拳,其妙處全在互為其根,在修練太極拳的諸多要領裡面"虛實"是重要的內容之一. 清代太極拳名家王宗嶽在其"十三式"歌裡,有"變轉虛實須留意,氣遍身軀不稍滯"之句.就是要求在太極拳的功法演練過程中,頭腦時刻要想著轉換虛實,如何遵循虛實變化的規律練好虛實,這才是練好太極拳的根本所在.

筆者有幸有緣得到馮志強老師的口傳心授,結合古典太極拳精湛的理論著作,及自身數十年來的教學實踐和體會,就太極拳的虛實談一些粗淺認識,以與太極同仁互相學習,共同提高.

"練拳不諳虛實理,枉費功夫終無成".所謂虛實,即是陰陽的代名詞.虛實:是指柔韌而含蓄,意氣可靈活轉變.實者,則有實在,塌實堅實之意,精神貫注氣騰然.在"太極拳論"裡,"每見數年純功,不能運化者,率皆自為人製,雙重之病為吾耳!"許多人練太極拳多年,與人推手較技,仍以頂抗蠻力對人,動輒傾跌,自為人製,即未能分清虛實之所致.太極拳名家武禹襄在"十三式說略"裡就如何才能分清虛實有非常精闢的論述.即"虛實宜分清楚,一處自有一處虛實,處處總有此一處虛實."而他的外甥李亦 說得更清楚:"左重則左虛而右已去,右重則右虛而右已去".凡是練太極拳者都應該知道虛實的重要性,然而具體怎樣做,才能符合太極拳的分清虛實的要求呢?

太極拳的虛實大致可以分為手的虛實,腳的虛實,腰的虛實,胯的虛實和腎的虛實等,這裡先從練習太極拳的拳架中分析一下虛實,太極拳的拳架除起勢以外,均應分清虛實,首先要分清兩腿腳之虛實.在練拳過程中,兩腿一弓一蹬,弓腿為實,蹬腿為虛.身體重心在何腳何腳即為實,而另一腳即為虛,實腳應為五趾抓地腳跟扣地,腳心湧泉穴上提,這是一個自然的姿勢,五腳趾一抓,前腳掌心湧泉穴即呈窩形.故五趾抓地為實,而湧泉穴上提為虛,此即實中有虛,也謂之虛中有實.以自己的腳跟為軸,大腳趾逆纏領勁裡扣為實,而小腳趾就為虛,若以小腳趾側領勁順纏外開為實,則大腳趾側為虛(左右腳都一樣)

在兩腿轉換重心時,襠部要走下弧線.蹬腿時虛腿要蹬展,但不僵直. 腿彎委中穴莫輕，要有飽滿之一，同時胯根要放鬆，來脈穴要虛，會陰穴（兩便之處）要虛要園，還要心意貫注此處，襠部往外撐，雙膝裡扣，形成裡撐外裹之勢，弓腿肘膝要與實腳相對，不對則無力，膝有前必有後之對稱，臀部下沉應與同腳後跟合，意念則是臀部環跳穴與腳心湧泉穴相合，兩臀應有螺旋沉翻之一，實腿則臀部螺旋下沉，虛腿則退不螺旋上翻，這既是下部虛實之大改。

再試分析手臂之虛實，若以右手上蹦，則右腳為實，當手下捋時該腳即為虛（左右相同）。手向前伸擠時為實，手向後捋為虛，「手起足要落，手落足要起「同樣講的是手足虛實。單就手的虛實而言，我將四指曲大指貼在中指上，手握拳為實，但掌心為虛，一旦螺旋擰裹出擊，接觸對方則一擊而中，此拳為實，而此時肩胸要放鬆，下沉為虛，假若拳未擊中對方肢體，則我突然伸展五指，像一把鋼叉直點擊彼身，則擊無不中，伸出的五指為實，而掌心的勞宮穴為虛，亦可吐氣發勁，沉肘坐腕發掌勁，則坐腕為實，而掌背為虛。手指順纏時，小指側為實，大指側為虛。反之亦然，這不就是「一處自有一處虛實，處處總有此一處虛實。

當用肘擊打對方時，肘為實，而手腕為虛，腕虛為引，腕引肘進。而當肘下沉時，腕背與肩相合，貼近對方身體時，可用肩胸靠擊對方，以使「遠拳近肘貼身靠」運用自如。用右肩靠時左肩下沉，用左肩靠時右肩下沉，用胸靠時須開胸而後脊背合。用背靠時而胸要含蓄，太極拳是個園，園的每個點上的螺旋滾動，就意味著陰陽虛實的變化，所以處處虛實總要分得清楚。

在太極拳的身法裡最強調的就是主宰於腰，「刻刻留意在腰間」，「命意源頭在腰隙」。腰隙指的是兩腎。而全身的總虛實在兩腎，由於兩腎的旋轉和抽換與丹田融為一體，帶動了全身的運動，故一般而言，身向右轉右腎虛，而左腎為實，右膝裡扣，襠要虛園。身向左轉左腎為虛，而右腎為實，則左膝裡扣，襠胯園撐，襠腰合住勁。

上述為太極拳架之虛實。

練拳和推手應該是一個整體，是相互促進，相互補充，相輔相成，相得益彰的，練拳是練知己的功夫，是體。推手是練知彼得功夫，是用，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馮師講的「練法、用法、研究法」三法合一，即是最佳的練功法。

分清虛實在太極推手中有什麼作用呢？王宗嶽的太極拳論講：「左重則左虛，右重則右杳「。這裡的重即對方用力之處。對方用力與我左側，則我左邊變虛，用力與哦右側，我右側則變虛，杳：意，無影無聲，乃是虛的意思，雖說是虛處，仍須有走化牽引之意。「人剛我柔謂之走，我順人背為之粘」彼剛我剛則兩相抵抗，力大者沾光，太極拳是以小力勝大力，以弱勝強，以柔克剛，四兩撥千斤之拳術。若要克敵製勝，他剛則我柔。避其鋒利，是剛勁化為烏有，走化來勁為虛實，引之來勁需用捋，要順人之勢，方能借人之力。我可用化、引、拿、發之勁，己順人背，擒縱在我，故走為虛、為化、為陰。粘為實、為進、為陽。「欲避此病，須知陰陽」。「偏沉則隨，雙重則滯」。滯者，凝積停滯，積流不通之意，對方用雙掌力推擠我身，我若不會變換虛實。給對方一個反作用力，即為雙重。何謂偏沉？松一邊即為偏沉，但我隻另一邊不能松，若我隻兩邊都放鬆，即為丟，兩邊都不松，即為頂。唯獨松一邊，而另一邊不松，即為偏沉，能偏沉自然能靈活轉化虛實。至於對方用力時，我或用上棚下按，或用采列彈抖之勁，亦可化解對方之來力，其道理亦與虛實變化之相同。再推手實踐中時刻要克服「頂、偏、丟、抗」四大毛病，而要做到沾、粘、聯、隨也須刻苦用功，至於覆蓋對吞之妙，更是懂勁後方能領悟，總要刻刻留意，挨何處心要在何處，需要向不丟不頂中討消息，把心意用在與對方接觸之部位。可訓練自身的觸覺和感知的靈敏度，以提高身體的潛在機能。只有聽得真，才會功夫深。功夫才會愈練愈精，處處成園。「緊要全在胸中腰間變化，不在外面。「虛實的變化始終是靈活無滯的。唯獨能分清虛實，才能使太極拳和推手的真意發揚光大。具有濃鬱的傳統文化內涵的太極拳，更會展現出無窮的魅力。

若要練好功夫，虛實亦分清楚，一己之見，見仁見智，願與太極拳同仁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