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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卡最佳影片《綠皮書》來了,約麽?

哈搭巴

編者按:台灣時間2月25日,第91屆奧斯卡獎舉行頒獎禮。《綠皮書》獲得最佳影片、最佳男配、最佳原創劇本等獎項。據悉,《綠皮書》由阿里影業聯合出品,今年3月1日將在中國內地公映。

本文首發於澎湃新聞網2018年12月31日。

電影《綠皮書》裡,最讓筆者印象深刻的一幕是,片中兩位主角Tony和Doc兩人的車,在美國肯德基州一條公路上爆缸了,駕駛員Tony提著水壺下車給汽缸灌水,而乘客Doc穿著西裝,優雅地從車裡走了下來,他掏出手帕試圖揮去那難聞的汽油味。

公路的另一邊就是一個農場,正在忙著農活的人們把手上的鋤頭、鎬子放下,他們用多少帶著點訝異的眼神望著這兩個異鄉人。

《綠皮書》劇照,Tony和Doc的車拋錨時看到的美國南方農田裡的景象,這讓兩人都感到一種不自在

Tony和Doc都感到了一種不自在。修完車,他倆匆匆離開,就像在落荒而逃。

在這一橋段裡,畫面有如油畫,尤其是在田野裡佇立的那一個個農人,他們讓我想到了列賓在1870年代創作的那幅經典油畫《伏爾加河上的纖夫》。

列賓筆下的那些纖夫,從時代背景上說已經解除了農奴身份,然而他們依舊過著苦難的生活,而在電影《綠皮書》發生的1960年代初,林肯簽署的《解放黑奴宣言》已歷百年,然而在美國南方,那些黑人依舊被束縛在無形的枷鎖裡。

Tony和Doc恰是那一刻最格格不入的兩個人,Tony是個意大利裔白人,但他卻給黑人Doc開著車。這句話怎麽說都有點感覺政治不正確,白人就不能給黑人開車嗎?是的,在電影裡,這個本身不能成立的問題,卻在美國南方各州成了一個大問題。

《綠皮書》劇照,白人給黑人開車,成了不是問題的問題

電影隨後呈現了更荒誕的一幕,在一個風雨夜,Tony駕車迷失了方向,他把車開進了一個“日落鎮”(Sundown town),請不要被這個帶有意境的名稱迷惑,從納粹德國到南非再到美國南方各州,所謂“日落鎮”的含義都一樣,是白人至上的種族主義者搞出來的玩意兒,意思是說該地居民一水兒的全是白人,有色人種可以在鎮上打工,但必須在日落之前離開鎮子。

正因此,當鎮警發現車後坐著個黑人,麻煩接踵而至。兩人之所以最後能夠脫身,靠的是Doc給美國時任司法部長羅伯特·肯尼迪(也就是約翰·肯尼迪總統的弟弟)的一通電話。

作為對比,電影的最後,Tony和Doc在聖誕前夕的風雪夜趕回紐約,車再次被警察攔下,在南方待了幾個星期的兩人以為又被“條子”盯上了,結果卻是警官很友善地提醒,他們的車胎爆了。這種時代的回響,令人不禁想到美國內戰前圍繞廢除奴隸製南北各州的分裂局面。可電影明明講的是1960年代,時光倒像是仍然停留在1860年代。

1940年代的《綠皮書》封面

與“日落鎮”這個專有名詞相似,《綠皮書》同樣也是一個專有名詞。它全稱為《黑人駕駛者綠皮書》(The Negro Motorist Green Book),作為年刊,從1936年一直發行到1966年,最初的作者叫做維克多·格林(Victor Hugo Green,亦是綠皮書含義的由來)。因為當時美國南部多州在交通、住宿、餐飲等方面對於黑人多有歧視性政策(從聯邦到州層面來說,這樣歧視居然還是合法的),為此身為黑人的格林推出了該書,幫助同胞們規避風險。

在電影裡,Doc作為鋼琴家要到美國南方進行為期8周的巡回演出,因此他必須給Tony這本旅遊指南。但從結果看,兩人並未因此減少麻煩。

近年來,關於種族平權尤其是黑人平權的電影,逐漸成為好萊塢的顯學,比如《為奴十二年》《芝加哥》《月光男孩》等,它們往往會成為第二年奧斯卡等頒獎禮上的大贏家。

2018年同樣不例外,除了《綠皮書》之外,甚至就連商業電影《黑豹》都試圖憑借著黑人題材競爭奧斯卡最佳電影。另一部叫好叫座的同題材電影則是《黑色黨徒》,該片已經斬獲了第71屆坎城電影節評委會大獎。

《黑色黨徒》海報

不過在我看來,《綠皮書》比喊口號式的《黑色黨徒》拍得高級。誠然,斯派克·李把《黑色黨徒》拍得極其黑色幽默,尤其是最後半小時對於3K黨人的嘲諷可謂是“炸裂”。然而,該片有個問題在於,它呈現種族歧視基本靠說,通過黑人臥底警察說出一連串白人種族主義者的話語,呈現一種荒誕感。

而《綠皮書》並沒有用“脫口秀”的方式處理美國根深蒂固的種族歧視問題。它回歸到了電影本身,用畫面靜靜地展現出來,可以毫無台詞,但又那麽直入人心。

《綠皮書》劇照,Doc在演奏鋼琴時,他的聽眾全是白人

身為享譽世界的鋼琴家,並且還在白宮給總統彈奏過鋼琴,Doc仍然因為黑人身份處處受辱,白人莊園主邀請他到家演奏鋼琴,卻不能讓他使用宅中的衛生間,並且“非常友善地”向他指出——您的廁所在那裡——林中搭建的一個簡易廁所。

白人企業主邀請他在一家只服務白人的餐廳演奏鋼琴,Doc想要去用餐,結果店老闆請他到隔壁吃飯,因為他們家幾十年來就沒有讓一個黑人吃過飯,就連拿下MLB冠軍的黑人棒球明星也不可以,還言之鑿鑿說,事關他們家的聲譽。

Doc面對歧視,他是否表現出了強烈的反抗,是,或者說,又不是。的確,他寧可讓Tony開著車載著他回賓館上個廁所,再回來演奏鋼琴。可實際上,他對於歧視是接受的,比如他曾質問Tony,為什麽要打警察,你忍一忍就過去了。對於白人Tony來說,第一次間接面對種族歧視是氣憤的,但在Doc看來,他早就習慣了。

在金球獎頒獎典禮結束後不久,《綠皮書》推出了中文版海報,除了寫明獲得金球獎的具體獎項,還在右下角寫上“有望引進”

甚至可以這麽說,Doc很大程度上把自己歸類為“精神白人”,他自認為自己因學歷、經歷,早已得到了美國主流社會的認同,他不聽黑人流行音樂,還不吃被Tony認為黑人都愛吃的炸雞。方方面面的掩飾,恰恰是一種自我歧視。

有如《月光男孩》,《綠皮書》裡的Doc同樣面臨著種族和性取向兩種歧視狀態,然而與《月光男孩》不同的是,《綠皮書》裡,Doc的同性性行為不過是一個插曲。用Tony的話來說,“我在紐約的酒吧幹了好多年,這種事兒見多了,人都是很複雜的。”

的確,大老粗的Tony在很多方面符合人們對於白人種族主義者的刻板印象,但他卻又不是,因為他懂得包容。這樣的人設,才讓這部電影顯得如此特別,散發著人性的閃光點。

本期實習編輯 常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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