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莫大
3月16日是黃霑的生日。
黃霑去世以後，老朋友蔡瀾黎智英等人坐在一起聊天，互通有無之際，發現黃霑生前把他們罵了個遍。眾人感慨，黎智英說，“罵吧，罵吧，現在要是還能罵該多好”。
沒有人願意生活在缺少了黃霑的世界。他才華橫溢，他浪蕩不羈，他是那個香江時代的明珠，生活在武俠般的童話世界裡。他是最仗義的朋友，最浪漫的情人，最爛的丈夫。恨他的人恨入骨，愛他的人想把他抱在懷裡親。
算起來，若黃霑不死，今已年近古稀。大概率地，他還會拎半瓶XO，渾身酒氣，嬉皮笑臉，與老友大講黃色笑話，佔漂亮姑娘便宜，若有人罵他老不正經，他必定怒目橫眉，回罵一句“去你媽的！”
不過，黃霑從不在意這些毀譽，自己能玩得開心是他最重要的人生目標。
從學生時代開始，黃霑便流露出不同凡俗的一面。那時他與李小龍同為喇沙書院學生，傳聞李小龍欺負了黃霑表弟，黃霑以匡扶正義為己任，遂與李小龍約架。雖然最終倒在對手拳下，但這是他最引以為豪的一次失敗，後來兩人成為莫逆之交，黃霑便處處吹噓，自己是同李小龍交過手的男人。
或許是跟功夫巨星的較量讓他更加無所顧忌，多年後，在酒吧喝得爛醉得黃霑看到一位一身肌肉的年輕人，頭腦發熱拉開褲子拉鏈掏出生殖器對著他。年輕人起身便要動手，被一旁的洪金寶拉下來。
酒醒後黃霑才知，那位年輕人正是最當時剛剛爆得大名的成龍。黃霑拉下老臉登門謝罪，還給成龍寫了一首歌叫《我有我路向》，後來成了《警察故事》的主題曲。
如果說金庸鑄就了那個時代香港的筋骨，黃霑便是為其填入靈魂之人。他的詞如其人，灑脫自如，落拓不羈，寥寥數筆便是整個香江的繁華。對於作詞，黃霑表現出難得的執念。80年代之後，他發現很多粵語歌詞不通，很生氣，讓人刻了一方印“不信人間盡耳聾”。劉德華初入歌壇，黃霑在專欄裡怒罵“沒有看過，寫歌寫得那麽笨的作詞人”。
沒有人能懷疑他的品味，他的歌影響了不止一代香港人。2002年，香港經濟蕭條，正在香港視察的國務院總理朱鎔基向香港市民吟誦黃霑的《獅子山下》，號召香港人民發揚獅子山的精神，使獅子山終成為香港精神的象徵。
年過花甲之際，黃霑去香港大學讀博士，畢業論文題目為《粵語流行曲的發展與興衰：香港流行音樂研究（1949─1997）》，當時港大無人敢審。
更有名的故事是，與徐克合作，寫《笑傲江湖》主題曲，易稿再三，黃霑恍悟“大樂至易”，反作“宮、商、角、徵、羽”，寫出《滄海一聲笑》。作這首歌累慘了黃老怪，在給徐克傳真詞曲時，在一邊畫上了一個大大的生殖器。
黃霑評價自己：好色無膽、好酒無量、好錢無能。相比金庸之內斂精進，黃霑更多的是不管不顧的瀟灑。講黃色笑話是他的一大愛好，還專門寫了一本黃色笑話集《不文集》，在香港重印61次，長盛不衰。
彼時倪匡愛上了一位媽媽桑，便常邀黃霑、蔡瀾玩樂，三人發現，這裡的姑娘不好看又無趣，就突發奇想，做一檔深夜成人節目《今夜不設防》，專邀明星，飲酒暢談，講黃色笑話。
黃霑與蔡瀾、倪匡、金庸並稱“香江四大才子”，一檔節目裡，四者得其三，自然妙趣橫生。一次林青霞受邀前去，黃霑盯著她耳朵看，林青霞疑惑，黃霑說，“女人的下面什麽樣，耳朵就是什麽樣”。
當時香港明星們幾乎均遭這三人“毒手”。黃霑百無禁忌，對張國榮的喜愛溢於言表，每次見到都要親他。張國榮閃躲不開。
當然，黃老怪也有動情的時候。他拋棄妻子，後與才女林燕妮相戀14年。黃霑多次求婚不成，便在報刊上登出兩人結婚的喜訊，證婚人是金庸。隨後，林燕妮登出個人聲明，指責黃某人所公開的消息只是其一廂情願，與她毫不相乾，此後兩人徹底分手。
多年後，粵語歌沒落，張國榮離世，黃霑也成了癌症患者。張國榮葬禮上，黃霑致悼詞：“是否上天要透過Leslie，令我們明白人生根本就是無常，紅塵是永遠多苦？又或者，是否上天想透過他，教我們從今以後要好好學懂珍惜，由今日起我們要很率心地愛護我們本來就該愛護的事事物物，因為好的事物不會永遠陪伴著我們？”
在生命的最後階段，黃霑身患肺癌，但他自認這是一生中最開心的日子。想睡就睡，想吃就吃。“世界是無常的，變幻才是永恆，一定要活得開心。”
傳聞當年一場大酒之後，黃霑心情大好，邀請徐克和羅大佑前去錄音室錄製《滄海一聲笑》，徐克不善音樂，屢屢跑調，想多錄幾次。黃霑拒絕，一遍過就是了。
徐克不解，一向對音樂嚴苛的黃霑為何如此。黃霑笑曰，“笑傲江湖嘛，就是這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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