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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對美團收購摩拜 3個月後 他再談胡瑋煒、王曉峰

  獨家 | 他反對美團收購摩拜,3個月後,他再談胡瑋煒、王曉峰、美團和摩拜

 熊貓資本合夥人李論。攝影:鄧攀 熊貓資本合夥人李論。攝影:鄧攀

  李論認為,一定有會屬於00後自己的社交平台。當00後成為社會主流的時候,這個平台就會乾掉微信,乾掉QQ。

  文 | 《中國企業家》記者 王玄璿   

  編輯 | 馬吉英

  對熊貓資本來說,共享單車行業似乎已經是一個遠去的江湖了。

  不過摩拜單車對熊貓資本來說,有特殊意義。熊貓資本合夥人李論曾這麽形容:就像烏鎮大會,你進的是外圍會場,核心會場,還是小馬哥丁磊請吃的15人小飯桌?這是完全不同的。熊貓資本是摩拜的B輪領投方,在摩拜之前,成立於2015年的熊貓資本從來沒有投過B輪後的項目。李論在美團收購摩拜的大會上投下了反對票。在美團收購摩拜後,李論去國外散了散心,才想通了很多事情。

  現在,熊貓資本要看的是“下一個摩拜”。他們投了幾個新零售領域、和線下流量有關的項目,也在拚命尋找年輕人喜歡的項目。

  李論認為,每代人在年輕的時候,都有一樣的需求——金錢、性、叛逆、自我表達和希望等,只是滿足需求的方式不一樣。找到了這些項目,就賭對了未來。

  比如一定會有屬於00後自己的社交APP,將來會替代微信、QQ。他和幾十個00後聊天問他們的社交需求,每天見5個創業者去撈項目,但還是感覺大家腦洞不夠大,很少出現讓他興奮的項目,只能聊累了第二天接著再聊。“因為少聊了一個,就可能會錯過。”

  李論說熊貓賭的是大賽道,比如基於移動互聯網的社交和內容消費,基於線下流量的新零售,以及人工智能與共享出行。

  同時,熊貓資本也在補充彈藥、招兵買馬。

  7月12日,熊貓資本宣布7億規模的二期人民幣基金完成最終交割,主要出資人包括中金啟元、天創投、紅杉資本、IDG、紫荊資本等機構。同時,熊貓資本一期美元基金即將完成首期募集。

  最近引起熱議的資本寒冬在李論看來只是正常的周期性變化,投資人整體花錢更加謹慎,錢更有可能集中到頭部項目中,導致頭部項目估值漲得更快。熊貓資本也會和創業者說,要調整融資節奏,以前一年融兩次,現在可能兩年融三次。

  接下來,熊貓資本仍然會以一年10個左右的項目“慢行”。“投資的商業形態更像是一個工匠的手藝活,很難大規模量化去做,而且也不應該規模化,因為沒有那麽多的deal讓你去規模化,它不是工業化的生產。”李論說。不過在他看來,最好的投資機構一定是體系化打法。他經常在朋友圈提及的是紅杉的體系化打法,“老大夠優秀,足夠強,然後又有足夠多的優秀的團隊,所以能把這個體系搭建起來”。

  7月17日,熊貓資本合夥人李論接受本刊記者專訪,以下是專訪內容節選:

  “摩拜可以做成200億美金的公司”

  CE:B輪領投摩拜時,你對它的期待是什麽?

  李論:我當時覺得摩拜可以做成200億美金的公司。

  CE:你什麽時候意識到這個可能做不成的?

  李論:到現在我還是認為它有機會做成,只是在誰的手裡做成。胡瑋煒也許可以把摩拜帶到200億美金,或者王興有一天派其他強人去做,都可以。我依然看好摩拜。

  CE:美團進來後,還能給摩拜帶來哪些價值?

  李論:美團經歷過大的戰爭,打法成熟,這是非常有價值的。用戶體系和摩拜也是互為補充。美團和摩拜互相成就。王興厲害的地方在於每一次收購、合並,都把疆土擴大了。以前很多大眾點評的用戶,比如我這個年紀的,是不用美團的,後來這些人也成了美團用戶。摩拜的用戶裡有很多以前不會用美團,比如我們父母,現在大量新用戶進來了。

  CE:胡瑋煒是一個什麽樣的管理者?

  李論:她是一個有非常強的願景驅動的人。你看胡瑋煒會在公開場合說“如果失敗了,就當做公益”,後來被很多人非議。我認為這就是她的初心,初心恰恰才可以驅動公司,讓公司變得偉大。在一個企業裡,需要有人負責執行和實操,有人負責情懷和價值觀,胡瑋煒和王曉峰就是非常好的搭檔。

  CE:現在摩拜缺少一個王曉峰這樣的管理者嗎?

  李論:如果王曉峰能繼續在摩拜肯定更好,但我相信在美團,這樣的人才可以及時補上。最近摩拜管理團隊增加了,也發布了新品電助力車,只是不在聚光燈下了,這對企業發展可能反而是個好事。

  CE:這樣的狀態是不是跟今年共享單車大環境也有關?共享單車好像已經不再被很多投資人關注。

  李論:本來共享單車就是社會公共資源,也不該被過度投放,大家都知道市場容量有多少。

  CE:接下來要做精細化運營?

  李論:其實摩拜本身能做好精細化運營。我舉個例子,大家都說不收押金,我就一直在想,為什麽不收押金?不收押金你怎麽去約束不良行為?如果有人亂停車,我可以扣你押金,以後可能就沒有人亂停車了。現在是在一種惡性競爭下,大家為了迎合市場和數據,忽略了一些應該做的事。但是如果物聯網做得好,就能用非常強的運營手段去規避這些問題。摩拜的車可以做很好的運營,通過電子鎖去約束用戶行為,就不需要那麽多人力去運營這件事了。

  CE:但是現在免押似乎已經成為一個行業共識。

  李論: 如果能免押金,最後應該是引入了更好的信用機制。押金只是一種懲罰性措施,主要是激發大家的信用意識。

  CE:說明那時候行業環境已經進化到不靠押金來約束用戶行為的階段了?

  李論:正在逐步進化。但是說實話,現在免押金並沒有產生一個好的結果,沒有約束機制,更多像是一種額外福利。有時候在競爭環境下,大家不再堅持做正確的事,而是做讓自己活下去的事。

  CE:現在免押到底是正確的事,還是活下去的事?

  李論:我覺得免押就是個競爭性手段。如果今天讓我來做一個單車企業,我肯定做絕對好的車,一定階段內也不需要那麽多人來騎,我可能收499元押金。

  CE:你會投這樣的項目嗎?

  李論:我會,這是正確的事。這樣吸引來的用戶是非常優質的,用戶會覺得自己很特別,也願意付499元,騎完後把車停好。這樣也許我有500萬、1000萬用戶,可能都比有2億用戶更值得。

  CE:摩拜最開始不就是這樣的嗎?

  李論:對。但是後來變成迎合用戶,因為一打仗別人打過來,你怎麽辦?

  CE:現在哈羅單車的量也起來得很快,未來會不會出現新的對戰雙方?

  李論:這個市場裡有五六個玩家很正常。畢竟是服務性項目,不是社交那類入口級項目,贏家通吃。共享單車的規模和效率不是正相關的,規模只是對降低成本和品牌有效。如果我在山東運營得很好,我對當地特別了解,那我在當地也可能發展得很好,為什麽要做一個大一統?

  CE:市場會朝這個方向發展嗎?

  李論:我覺得會。只要資本不添亂就會。有時候資本是好心辦壞事,容易用力過猛。

  CE:摩拜是超出很多投資人預期的一個項目嗎?

  李論:也不能說超過預期,但超出大家智慧。我還是那個觀點,VC賺的是反共識的錢,也就是反轉之前、轉捩點之前的那個錢。

  CE:共享單車發展過程中你們有感覺遺憾的地方嗎?

  李論:遺憾就是錢少了,如果錢夠,摩拜也許就不用賣。

  賭變化還是賭確定?

  CE:去年你們看了很多共享充電寶、辦公室無人貨架的項目,但是一個都沒有出手。為什麽?         

  李論:我們找兩類項目,一種是賭“變化”,賭它值百億美金,但這項目可能看不穿。看不穿就看人,這個人是不是有潛質。

  還有一類項目是很確定的,我們今年投資的社區自動售貨機(彩虹星球和美刻便利),賭的就是“確定”。你知道這個業務模式不太會變,只是今天做100個櫃子,將來做1萬個。AI領域也是賭確定。

  CE:哪些項目賭的是變化?

  李論:我們最近在看幾個純移動互聯網領域的項目,包括社交項目,都是賭變化。

  CE:純移動互聯網領域具體看好哪類項目?

  李論:首先是基於移動互聯網的社交,二是基於移動互聯網的精神內容消費,長期都有機會。移動互聯網會有新的技術出現,這樣就有新的場景、新的觸達用戶的管道、新的用戶和新的消費類型出現。比如AI、腦科學以及5G,這些技術都可能和移動互聯網結合帶來新機會。

  CE:社交這塊主要在看哪類項目?

  李論:比如我們覺得一定有會屬於00後自己的社交平台。當00後成為社會主流的時候,這個平台就會乾掉微信,乾掉QQ。但是它一定是00後自己做出來。你無法想象一個30歲的人替20歲的人解決社交問題,這是不可能的。一定是一個18歲的人給18歲人解決社交問題,或者一個18歲的人給20歲、25歲的人解決社交問題。

  CE:00後的社交需求和其他年齡段的人有什麽不同嗎?

  李論:我不知道。這會是00後原生的東西,我還沒有想像出來。我也在和00後聊,說什麽樣的東西會讓他們願意花時間去用,現在還沒發現。讓我感到意外的是,他們沒有明確的需求,我前後聊了幾十個00後。不過這也符合歷次互聯網變革的規律,新東西出來前人們也不知道有什麽需求。

  CE:在滿足年輕人需求這方面,還出現了讓你感到興奮的項目嗎?

  李論:少,感覺大家腦洞還不夠大。我們也在拚命尋找,不放過每一個機會,每天聊5個項目,聊完很累,但明天還得繼續聊。因為少聊了一個,可能就會錯過。

  CE:移動互聯網方面會出現哪些機會?

  李論:VR、娛樂、精神消費層面有機會。比如VR+AI可能出現很大的賽道。《頭號玩家》裡,男主人公住在一台破車裡,未來每個人都可能有一台破車,去會客、娛樂。

  CE:小程式你們也在看?未來會替代APP嗎?

  李論:低頻、有很強的社交關係、對用戶的時長佔領少的應用可以讓小程式來做,其他還是需要APP。小程式和微信的通訊功能也有一定衝突,騰訊也應該去平衡這些。

  CE: AI領域看好哪類項目?

  李論:做AI底層技術的一般投入大,成本大,BAT會投,也會自己做。這個領域容易出現頭部項目,但是比較貴,風險也高,不適合我們這種規模的基金,我們傾向於有明確商業模型的項目。

  CE:現在AI行業整體融資額高,收入低,大部分項目仍在虧損,尤其是to C的項目。你們會考慮to B的項目還是to C的項目?

  李論:很多to C的AI公司沒有很好地和場景結合,大量的項目都是to C帶動to B,為B端賦能,改變它原有的成本結構。

  比如我們在看AI+教育或AI+行銷的項目。以前需要大量好老師,是因為普通老師只是會講題,不會寫好的教案。現在通過AI技術,老師可以根據每個學生的情況去做好的教案,讓原來只會講題的老師變成了好老師。學生做題也是,以前做100題可能有60題你會做,現在AI可以找出你不會做的,不需要重複做很多你已經會了的題。AI+行銷可能從源頭上改變行銷成本問題。

  CE:你們之前說會有“下一個摩拜”,這是什麽項目?

  李論:有好幾個,和新零售有關,我們集中在看線下流量這個方向。線下流量是價值窪地,現在復甦了一批。比如在北方很多社區服務不完善,便利店、洗衣店、生鮮零售都不發達,這可能就是窪地。另外有些城市年輕人口淨流入,這裡面有很多機會。

  “創業者如果連所謂寒冬都過不去,就不具備成為企業家的能力”

  CE:現在大家都在說募資難的事,你有這方面感知嗎?

  李論:我們募資是去年完成的,而且我們的LP沒有很多錢來自於銀行系統,所以對這個感知沒有這麽密切。另外VC市場一共容量就這麽大,再怎麽資本寒冬,照理說應該對VC影響也沒這麽大。可能是大量LP向GP傳達資金面緊張,導致GP整體說錢比較緊。

  所謂的寒冬就是正常的周期性變化。一段時間市場比較熱,整體都用力過猛,過一段時間自然要收縮一下。

  CE:項目估值是否會有變化?

  李論:估值體現的是市場的一種買賣意願,人們說估值越高越好,或者估值跌下來就是泡沫破裂,其實不是。價格的高低、估值下調都是正常。今年不像去年,明顯感覺項目估值漲得特別快,今年稍微有點回歸,但是主流投資人手裡錢還是充足的。恰恰是因為錢緊,錢更有可能集中到頭部項目中,最後可能導致頭部項目估值漲得更快。就像股災一來,藍籌股股價還是會漲一樣。

  CE:你們會和創業者去交流這些嗎?

  李論:會交流,我們可能會和他們說,你們的融資預期要調整,比如以前是一年融兩次,現在做好準備可能變成兩年融三次,周期拉長,僅此而已。

  我也希望他們不要死,能活下去。如果他連這個都扛不過去,那他不具有成為企業家的能力。我們要投的不就是企業家嗎?

  CE:熊貓資本接下來的投資節奏會和以前不一樣嗎?

  李論:我們本來就是一個投得相對比較慢的基金,一年10個以內,對我們來說區別不太大。

  如果在一段時間內過度追求規模,對長期發展是有傷害的。我理解GP追求規模是因為有管理費。但其實GP的現金流不好,因為每期基金GP資金也要出資,管理費又只有2%,還有一些其他管道費用,所以GP可支配使用的管理費有限。現在市場競爭激烈,很多GP就想把規模做大讓管理費更充裕,這樣容易陷入惡性循環,即賺管理費的模式。

  而且規模太大後,本來回報是10個LP分享,現在變成20、30個,回報也會被稀釋,這樣就很難找到長期願意一起走下去的、好的LP。很多時候LP結構決定了整個資本市場的表現。美元市場就是LP和GP達到了某種默契和平衡,大家彼此長期支持和信任,願意共同捆綁利益。

  我覺得社會缺乏對“延遲性滿足”的認識。包括我們去看創始人,好的創始人要知道什麽是延遲性滿足。

  CE:能舉個例子嗎?

  李論:我舉個例子,不是在具體項目上的交流,是看人。看人很重要的一點,其實就是看他有沒有野心。願不願意分享、有沒有很強的學習能力,這些背後的驅動力都是野心。

  如果創業者家庭背景相對較好,會加分,因為他不需要著急有錢去改變生活現狀。當然偉大的創業者一定是無論什麽家庭背景,都知道我要的是5年、15年以後那個更大的、延遲性的滿足。  

責任編輯:王瀟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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