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裡的刀子》抵達蘭州感悟人生，我們應如何顏面如生的活著

由知名導演爾冬升、張猛、萬瑪才旦監製、青年導演王學博執導的文藝佳作《清水裡的刀子》將於4月4日全國公映。影片改編自作家石舒清獲得魯迅文學獎的同名短篇小說，在2016年釜山電影節上奪得最高獎新浪潮獎，又在全球二十多個國際電影節上陸續斬獲多項大獎，受到評委和媒體的一致好評。

《清水裡的刀子》在3月25日開啟全國十城路演活動。首站西安，導演王學博與觀眾分享影片的創作初衷，整部電影的核心訴求是他所堅持的“氣韻”。當這股“氣韻”落於影像的古典美感和故事傳達的生命無常感時，影片成功感染了現場觀眾，他們不僅讚歎起電影的美，也在觀影過程中與主人公一道共享了對生命的體悟。3月26日，電影主創又馬不停蹄地前往路演第二站，蘭州。在映後現場，導演王學博與作家、影評人韓松落、蘭州大學人類學教授、博導周傳斌、蘭州日報新聞部副主任、評論家賽炳文以及當地媒體、觀眾展開深度交流。 

“我們自己的生，到底是顏面如生，還是只是生而已”

電影《清水裡的刀子》講述在十年九旱的寧夏西海固，一個偏遠的農村裡，一個穆斯林老頭的老伴去世了，老人和兒子舉意要在老伴祭日那天宰掉陪伴老人十多年的老牛來搭救亡人。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老人和兒子對牛精心照料，並且也流露出對牛的不捨和對老伴的思念。在祭日的前三天，這頭牛在飲它的水裡看到了將要宰它的那把刀子，於是開始不吃不喝，為了以一個清潔的內裡來結束自己的生命，之後老人就陷入了對生命和死亡的思考之中。

從短篇小說到電影長片，導演王學博為了尋找小說中樸素、詩意的氣質，在開拍前就到電影拍攝地西海固生活了一段時間，“每天大家都在種地、吃飯，聊天，我在那裡生活了10個月，生活的感覺真正進入了我的體內”，他認為那時候的生活並不無聊，反而有種大都市很難體會到的平淡，而這種平淡和小說是一脈相承的，也促使他通過影像找到和小說勾連的細膩感覺。他表示，自己並不想要按部就班地翻譯小說，“因為你翻譯心理描寫，翻譯原作，容易讓這部電影變得匠氣，而且很無聊”，到西海固生活後，氣質已經在身體裡了，找到這種感覺，才真正懂得如何用影像構建細節描寫。

《清水裡的刀子》從影像、聲音各方面都在尋求一種極簡的風格，在作家、影評人韓松落看來，影片中環境的氣質也是安靜的，但他認為“這種安靜並不等於沒有情節”，這個帶有超現實色彩的民間寓言深刻探討了生與死的問題。導演王學博坦言，他並不關注牛是否看到清水裡的刀子後才不吃不喝，他真正關注的是“我們是否能從水裡看到自己心裡的那把刀子”，以及小說的最後那句話，“從未見過這麽一張顏面如生的死者的臉”。“我們如何面臨死亡？誰是生，誰是死？我們自己的生，到底是顏面如生，還是只是生而已”，在導演看來，他沒有權利給出任何答案，而是需要觀眾自己去感受。

“導演，沒問題，我們能成！”

談到和原著小說作者石舒清的關係，導演王學博坦誠，自己上學的時候就特別崇拜他，把他當做偶像。因為這部電影，兩人得以相識、結緣，成了十年的筆友和好友。2015年，在電影籌備前，他與石舒清會面，兩人聊到一半，本就身體不好的石老師卻中途離開。半個多小時後，石老師回來了，給他端上了一碗羊肉泡饃，“你去村裡要吃上飯再走，我們之前一直在喝茶”，這個溫暖的舉動讓導演王學博的內心既感動又複雜。在影片拍攝過程中，石舒清老師也十分尊重他，沒有進行任何干涉。“拍攝完成後，我發現他已經不是我的偶像了，並不是他的小說沒有原來好了，而是我覺得我們已經可以互相走到心裡去了，就像我對這部電影一樣，也有著很天然的情感聯結”。

另一位和這部電影息息相關的老人即是在片中扮演馬子善的回族老人。導演王學博感慨，自己受到他很大的精神鼓舞和激勵，“我們在拍戲的時候，有時候很不順利。比如在村子裡遇到突發事件，老人看到我一籌莫展，就過來拍拍我的肩膀說，導演，沒問題，我們能成!“,而他作為一名非職業演員，表演卻十分自然、動人，”有很多和我預想不一樣的東西，他是純天然的自帶細節，包括生活中的感受和他的行為、動作，我真的能感覺到他越來越走進去角色，我們的交流也越來越深入“。同時，老人很注重民族禮節，褲子髒了就不能拍禮拜的戲，這個意料之外的行為給了他一種觸動，也激發了他的創作靈感。

“每一分鐘都有著精心的安排“

觀影過後，蘭州大學人類學教授、博導周傳斌先生稱讚本片：“在中國這個多元文化和多種民族的國度裡，有這樣一部電影上映，給中國文化和藝術增添了新鮮的色彩”，他認為，電影提供了一個特別獨特的角度，促使所有人，不分民族，去面對人生的問題：怎樣使自己顏面如生的活著。

蘭州日報新聞部副主任、評論家賽炳文先生則認為，電影沒有一直糾結在生與死的問題上，讓他非常驚喜，“電影與原著小說作者的表達無關，導演用他自己的眼光關注西海固這片土地上的人。電影裡增加了很多內容，貌似無關緊要，卻都是神來之筆。每一分鐘都有著精心的安排”，他特別提到老人的表演和影片的結尾，讓他十分感動。在互動交流中，現場有不少觀眾表示，他們能一直跟著老人和牛的線索往下走，“整部片子拍的一點都不沉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