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頂公眾號」即刻獲取最有價值行業趨勢信息
近年來，頻頻出現各種問題的「中華神葯」正在遭受現象級的抵製，先有莎普愛思，後有鴻茅藥酒，這一次是曹清華薏辛除濕止痛膠囊（簡稱「曹清華膠囊」）。
根據醫學界的報導，日前，「魔術牙醫徐勇剛」發微博稱，在藥店買葯時目睹一位白髮老人拿著標價1408元的「曹清華XXXX」，從手帕裡顫微微地數著錢準備在櫃檯付帳，感到「深深的憤怒與無助感湧上心頭」，並質問道「這個世道怎麼會淪為如此田地？」
「魔術牙醫徐勇剛」是湖北省孝感市中心醫院口腔科的副主任醫師，他表示，之所以發這條微博，是因為以「曹清華膠囊」為代表的「神葯」誇大宣傳治療效果的電視廣告已經達到了讓有良知的醫生無法忍受的地步。
今天，我們就來扒一扒曹清華膠囊的老底。
曹清華是誰
曹清華膠囊以人名曹清華命名，那第一個問題來了，誰是曹清華。
此前，《中國經營報》的一篇報導稱，在曹清華官網上，該公司對「名醫」曹清華的介紹如下：
曹清華教授，女，1946年11月生，畢業於陝西中醫學院，任西安醫科大學臨雁醫院診療部主任；中國中醫藥學會類風濕專業研究中心副主任，全國疑難病診療諮詢特邀專家，香港國際傳統醫學會理事等多職。（值得注意的是，醫谷現在再檢索曹清華官網，並未發現有專門針對其個人的詳細介紹）
不過，醫谷在百度百科上依然可以搜尋到曹清華的個人介紹：曹清華，畢業於陝西中醫學院（現陝西中醫藥大學），曾在西安雁塔區中醫院任職中醫婦科副主任醫師，曹清華於2007年7月25日獲得「一種治療關節炎的藥物組合物及製備方法」的專利。專利號：ZL 2005 1 0002294.2，於中國衛生部網站查詢其主要執業地點為西安蓮湖曹清華診所，執業證書編碼：141610104000087，發證（批準）機關為西安市蓮湖區衛生和計劃生育局。
對於其專利的事情，上述《中國經營報》的那篇報導顯示，曹清華官網上曾有更詳細的敘述，官網稱，從醫四十多年來，曹清華教授一直從事「風濕骨病」臨床工作和治療藥物的研究，積累了豐富的臨床經驗和較高的研究水準，特別是對風濕病中侵犯關節或關節受損害較為突出的一組疾病治療，造詣較深。
曹清華教授出身中醫世家，在曾祖父曹至清時期，家族已是西北五省的中醫名門。曹清華教授總結家族四代名醫治療風濕骨病的經驗，歷經37年風濕骨病臨床工作和藥理研究，研製出震驚杏林的「開骨除痹」風濕骨病配方，獲得國家葯監局批準以她的名字為其研製成果命名——曹清華膠囊。
然而，媒體在調查中發現，這份簡歷中多處難與事實對應。
2015年，官網稱曹清華現任西安醫科大學臨雁醫院診療部主任，而西安醫科大學當時已不復存在。2000年4月，國務院將原西安醫科大學、原陝西財經學院併入原西安交通大學組建新的西安交通大學。
如今，西安交通大學共有第一附屬醫院、第二附屬醫院（西北醫院）、附屬口腔醫院這3所直屬附屬醫院和10家非直屬附屬醫院以及教學醫院，在這名單中並無「臨雁醫院」的名字。
西安交通大學醫院管理處相關負責人也確認：「即便在西安醫科大學合併進西安交通大學之前也沒有臨雁醫院 ，合併之後更沒有這家醫院。」
官網稱的曹清華為「中國中醫藥學會」類風濕專業研究中心副主任。該學會網站顯示，中國中醫藥學會於1992年5月創建，是我國醫療健康科技工作者自願組成的學術性、公益性、非營利性法人社團，是提高全民健康素質水準的重要社會力量。
而中國中醫藥學會全國管理辦公室一位負責人反覆確認，該學會沒有「類風濕專業研究中心」，也沒有一位叫曹清華的副主任。另外，陝西中醫藥大學還否認了曹清華是該校校友。
至於「曹清華的曾祖父曹至清時期，家族已是西北五省的中醫名門」的描述，公開資料中查詢到名為曹至清的中醫。
由此，曹清華的履歷被曝「造假」。
那麼曹清華的真實履歷到底如何呢？根據醫學界的報導，曹清華早年確實曾在西安雁塔區中醫院工作，在離開西安雁塔區中醫院後，曹清華於1992年創立了「西安科技大學臨雁醫院診療部」，即現在的「西安蓮湖曹清華中醫診所」。天眼查資料顯示，曹清華現為「西安蓮湖曹清華中醫診所」持股100%的法人。診所工作人員透露，已經73歲的曹清華每個月會在診所坐診半天。
另根據「caoqinhua中醫診所」介紹，該診所成立時的名稱是「西安科技大學臨雁醫院診療部」，後改名為「西安蓮湖風濕病疑難病專科」，曹清華據此自稱西安風濕病專科醫院院長，又改成現在的「西安蓮湖曹清華中醫診所」。
之後，曹清華和安玉華、景興宇、景興東等結合自己的從醫經歷，研製出「薏辛除濕止痛膠囊」（下稱「曹清華膠囊」），其中景興宇、景興東是曹清華的子女，並於2002年獲得國葯準字B20020225批號，於2010年年底被國家葯監局評定為OTC（非處方葯）品種。此後，「曹清華膠囊」在市場上長驅直入。
查不到臨床試驗數據的「藥品」
據了解，2002年獲得國葯準字B20020225是「曹清華膠囊」發展史上的一個重要轉折點。
國葯準字型大小開頭字母包括H、Z、S、B、T、F、J，分別代表藥品不同類別，其中H代表化學藥品，Z代表中成藥，S代表生物製品，B代表保健藥品這說明，「曹清華膠囊」一開始就只是保健藥品，而不是常識意義上經過規範研發流程的「藥品」。
根據國家相關規定，一個藥品從研發出來到允許生產，要經過這樣一個流程：先用動物實驗結果來證明藥理和毒理，之後向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申請臨床試驗批件，獲批後做一期、二期和三期實驗，之後再申請生產批件。
但是「曹清華膠囊」獲得生產批準之前，到底有沒有經過臨床前研究、是否經過可靠的臨床試驗、經過了什麼臨床試驗，至今都沒有公開披露。
有媒體報導，「曹清華官網」曾經對外宣稱：1995年在西安醫科大學第一附屬醫院、第二附屬醫院和陝西省中醫藥研究院附屬醫院、陝西省人民醫院4家部門，採用隨機抽樣分組進行了臨床試驗，觀察了390例病例。並稱「曹清華膠囊是採用先進的製作工藝，30多年純中藥製劑研製而成的，大量臨床證明有效率高達98.2%。」但在遭遇媒體質疑後，這些信息在「曹清華官網」上已經找不到了。
為了遵照國際慣例加強藥物臨床試驗監督管理，推進藥物臨床試驗信息公開透明，保護受試者權益與安全，2013年9月6日，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發布《關於藥物臨床試驗信息平台的公告》（簡稱「第28號公告」）要求所有獲其批準的藥物臨床試驗均需在藥品審批中心（CDE）搭建的《藥物臨床試驗登記與信息公示平台》上登記和公示信息。
然而，在藥物臨床試驗登記與信息公示平台和萬方資料庫，沒有曹清華膠囊的任何數據記錄，也沒有相關的臨床試驗的數據。
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藥品審評中心臨床試驗管理處的工作人員表示，葯企要在《藥物臨床試驗登記與信息公示平台》登記臨床試驗數據，必須首先獲得臨床試驗批件，上傳材料才能登記。該平台上沒有信息的，有可能是葯企一直沒有看到上述的「第28號公告」，沒有來登記，也有可能是葯企根本沒有獲得臨床試驗批件。
深圳卓正醫療風濕免疫科負責人、著名名風濕科大V醫生余金泉就指出，「曹清華膠囊」最大的問題是證據不確切，在臨床研究上沒有太多數據，而任何一款藥品都要循證醫學明證，「曹清華膠囊」沒有。
然而，這並未影響曹清華膠囊的品牌傳播度和認識度。
洗腦式的廣告語
「風濕、類風濕，快用曹清華」、「認準曹清華，就要曹清華」、「7天疏通關節，3個月內能讓受損骨關節重生，躺在床上的患者能下地行走，拄拐杖的患者能健步如飛」等一系列「膾炙人口」的廣告語讓人耳熟能詳，現實中難纏的關節疾病，在曹清華膠囊廣告裡可謂藥到病除，由此帶來的洗腦效果也是很明顯的，許多老年患者曹清華膠囊宣稱的效果深信不疑。
對於其治療秘訣，援引醫學界的報導，曹清華官網上曾一度聲稱：曹清華膠囊首創「開骨除痹」的治療方法，是針對性治療風濕骨病的中醫療法。通過對身體系統治療，全面解決風濕骨病。並聲稱「開骨除痹」被醫學領域的權威專家譽為現階段治療風濕骨病最安全、最全面、最有效的方法，大量臨床證明有效率可高達98.2%。
但湖北省一名不肯透露姓名的中醫專家表示：「除痹」之說是成立的，但中醫絕對沒有「開骨」的說法。
福建武警總隊醫院風濕科主任李憶農也說道：「治療風濕骨病就是保護骨關節，減少骨破壞，現在還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曹清華膠囊能保護骨關節，阻止骨破壞，也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曹華清膠囊對治療風濕病有效。而據我了解，截止到現在，全國也還沒有一個醫生給患者建議和開出曹清華膠囊。」
還有一位知名三甲醫院風濕科主任表示：「國內正規風濕科大夫都認為曹清華膠囊不靠譜，是中國風濕病治療界公認的騙子的葯。」
被多次通報虛假宣傳
曹清華狂熱的誇大藥品效果的廣告轟炸引起了全國多地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的關注，短短幾年時間裡，「曹清華膠囊」多次被各地相關部門曝光和處罰：
2008年，金華市廣告監測中心發布監測報告金廣監字（2008）第005號，報告顯示，曹清華膠囊藥品廣告中宣傳的適應症（功能主治範圍）超出了食品藥品監督管理部門批準的範圍，涉嫌虛假宣傳；
2010年8月，武漢市食葯監局發布對曹清華膠囊等嚴重違法廣告藥品採取行政強製措施的通知，暫停在武漢市行政轄區內的銷售；
2012年3月，福建省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發布違法藥品廣告公告，其中曹清華薏辛除濕止痛膠囊上榜，違規表現在表示功效的斷言和保證上。
而在2014年10月、11月、12月，曹清華薏辛除濕止痛膠囊則連續三個月上了海南省食葯監局的違法葯械保健品廣告黑榜，內容涉及多處違規宣傳。
2015年2月5日，在黑龍江省整治虛假違法廣告聯席會議聯絡辦公室發布的黑龍江省省城媒體一月份涉嫌嚴重違法廣告名單中，曹清華止痛膠囊廣告赫然在列。
該機構發布的違法廣告名單中，對這一產品廣告的描述為：「嚴重違法，未經審批擅自發布藥品廣告；運用新聞報導形式發布商業廣告；利用醫藥技術人員的名義和形象作證明；利用患者的名義和形象作證明；含有不科學的表示功效的斷言和保證；使用絕對化用語，保證治癒效果。」
此外，在曹清華膠囊貼吧、風濕貼吧等相關百度貼吧上，對曹清華膠囊的評價基本持負面態度。
雖然曹清華膠囊多次違規宣傳，但該品牌無論在廣告還是銷售上並未受影響。
據中國廣播網報導，2013年曹清華膠囊冠名央視首檔戲曲票房團體競技欄目《一鳴驚人》。
2016年，曹清華膠囊電商部成立，並與京東、阿里達成合作，目前，京東大藥房及天貓上仍在售賣曹清華膠囊，價位從幾百上上千不等。
文 | 醫學界 中國經營報 AI財經社 醫谷綜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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