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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歲那年去抗日,如今的生活竟然是這個樣子

萬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進來的地方。

今年,是“99公益日”的第四個年頭,企鵝號公益報導團開始介入對群體的幫扶報導,他們或是深山裡獨居的老人,或是因災難而無法重進校園的孩子,或是為國奉獻一生的老兵···我們一起走近他們,或許人人捧出一束光,那終將匯成和煦的暖陽

這一期的主人公——敵後抗日的上等兵楊興禮,楊老在條件艱苦的自衛隊抵禦抵禦著,在“上陽之戰”中他目睹同鄉被敵人的重機槍擊中而壯烈犧牲。楊老心地善良,卻一生貧窮,和老伴相依為命。

走近楊爺爺的故事,讓我們共同守護民族的脊梁!

楊興禮,1923年12月生於山西運城。1941年正月加入條南民眾抗日自衛隊,在日軍的一次掃蕩中,自衛隊被迫解散;1944年再次從軍,進入第一戰區中條區挺進一縱隊。

棺  材

 

髒、亂、差,這是高文斌對楊興禮的住所的第一印象。這位抗戰老兵和他的老伴,在這座土坯房裡相依為命,已經近三十年了。

 

屋裡光線昏暗,白熾燈的瓦數很低,生活用品和雜物擺得亂糟糟的,地上、桌上鋪滿了灰塵。角落裡是磚壘的灶台,楊老用柴火燒水做飯,牆壁、房梁熏出了大面積的黑斑。

 

楊老家的牆壁被熏出了大面積的黑斑。圖:張晉峰

“(楊老)家裡的東西很少,但完全沒有收拾。”高文斌說。

 

衣服、被褥揉成了一團,很混亂地擺在床上。高文斌注意到,這座不到三十平米土房子裡,連一個衣櫃或其他可以用於收納的物品都沒有。

楊興禮老兵的床上堆滿了物品。圖:張晉峰

院門前有一塊小菜地,楊老在這兒種了一些蔬菜,以供平日的吃食。每天,他還坐公共汽車去附近的集鎮上擺攤,賣點蔬菜種子,一次能掙十來塊錢。他說:“我老了,每天十幾塊錢就夠用。”

 

楊老今年95歲了,身體卻還很硬朗,眼不花耳不聾,嘴裡參差還留了幾顆牙。但他老伴的身體狀況卻讓人擔憂,常年疾病纏身,雙腿浮腫得很厲害。上次住院時,楊老甚至為她置辦了棺材。

 

楊興禮老兵夫婦。圖:張晉峰

當地有種說法叫“三腫三消”,意思是如果一個人連著浮腫三次,那他離生命的盡頭也就不遠了。

 

高文斌是一名攝影師,得知楊興禮老人曾參加過對日作戰,便趕到山西,來記錄下這段即將消逝的記憶。

 

打  仗

 

我是楊興禮,1941年時我剛18歲,條南民眾抗日自衛隊到村裡征兵,我就跟著去了。那時家裡邊窮,當兵連床被子都沒有,是村裡給東拚西湊給湊的棉絮,就一件棉襖還是村裡的紳士給的。

 

部隊條件稍好些,至少吃得起飯了。吃飯時,在地上挖個環形坑,裡面的圓土當桌子,一個班圍坐在一起。自衛隊有三個中隊,二百多人,我在第三中隊的第三小隊,大隊長侯為,中隊長王憲巨集,小隊長李彥輝。

侯為將軍。(資料圖)

當兵第二年,臘八那天,我們正在包餃子——陽城裡的鄉紳送來了麥面和蘿卜,中隊長王憲巨集突然大喊集合,“侯隊長和一、二中隊叫鬼子包圍在上陽村了,大家趕快收拾家夥。”

 

路過桑林村時,我們發現日本兵的二道關卡都已經撤了。當時,日本兵每包圍了一個地方,都要在外圍設兩道關卡,以防外援襲擊。

某抗日自衛隊合影。資料圖

“看來日本鬼子已經完全將侯隊長他們包圍,準備全力進攻了”,小隊長李彥輝喊道:“腳底下利索點,再晚隊長他們就頂不住了!” 

 

大家死命往前奔,約莫上午10點,我們來到了上陽村北邊。這裡有一條大溝,有兩裡多寬,溝西邊的日本兵正在忙忙碌碌集結。該怎辦?

 

解上陽之圍

 

中隊長王憲巨集指揮:一小隊從溝北邊淺處摸下去,二、三小隊掩護,一聽見機槍響——整個自衛隊只有他有一挺機槍——就一齊朝西邊射擊。

 

我們小隊長李彥輝是個槍法很厲害的,他對我們說:“每打一槍就把頭埋下去,要打第二槍時,先把槍舉過頭,等上一會兒再出來射擊。”

抗日戰爭中的一幕。資料圖

不一會兒機槍響了,把溝西邊的日本兵被打了個湊手不及。我瞅見一個日本兵舉著手亂跑,就朝他打了一槍,也不知道打中沒。這時,小隊長李彥輝朝我不知道喊了句啥,一陣重機槍子彈就密密麻麻地潑了過來,我正在掩體後面換子彈,弄得一身是土。等雙方停火時,李彥輝爬到我跟前說:“我當你都死球子了,真命大。”

 

第一小隊撤回來,一個個都貓著腰,靠到溝西面的崖根往前遛。他們要從溝底爬上來,正要往上爬了,溝坡很陡,站在最前面的那個我認識,是鎮北村的郭全勝。這時,槍聲又響起來了。這回對面日本鬼子的重機槍沒有向我們打來,而是朝第一小隊正往上爬的幾個人打,郭全勝當即被打著,從兩丈高的崖上掉下來。

 

我們和日軍隔著溝對射,人家子彈多,重機槍重機槍活力很猛;我們子彈少,每次都只打一兩發。這樣一直對峙到天都黑了,聽說侯隊長他們已經突圍出去了,便開始撤退。

抗日戰爭中的一幕。資料圖

後來,自衛隊把郭全勝屍首抬回永樂鎮,先是放在窟垛村讓人認領,因為窟垛村姓郭的人多,我告訴他們,郭全勝不是窟垛村的,是後鎮北的,於是又把人抬到了永樂鎮的西廟前。

這場戰鬥後,我被授予了上等兵軍銜,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拿到兩塊錢的軍餉。不久後日本人來掃蕩,自衛隊被迫解散。1944年8月,第一戰區挺進一縱隊招兵,我再次入伍,司令還是原來自衛隊的隊長侯為。

 

善  良

 

時隔70多年,楊興禮回憶起戰爭年代,依然歷歷在目。楊老告訴高文斌,在當兵之前,他還親手埋葬過幾具抗日士兵的屍體。

 

那是在1938年,楊興禮才15歲,日軍侵犯芮城縣,在他們村附近打了一仗,幾具中國士兵的屍體被留了下來。村裡組織人員把屍體埋在距離十裡地的山上,楊興禮就是參與埋葬的其中之一。

抗日戰爭中犧牲的中國士兵。(資料圖)

楊興禮老人還帶著高文斌去到了當年埋葬的地方。楊老走得很慢,一路上都在眾人的簇擁下前行,志願者張晉峰緊緊地跟在他身旁。張晉峰住在離楊老家不遠的地方,隔三差五就會來老兵家裡探望,幫助楊老改善晚年生活。

 

如今這塊墳地已經徹底荒廢,一望無際的黃土地下,無名的英雄已難覓蹤跡,楊老也只能記起大概的埋葬位置。在得知這一情況後,張晉峰立刻與“龍越聯”系,目前龍越正在籌劃尋找這些烈士的遺骸,並在風陵渡修建陵園,將這些遺骸遷葬至陵園安息。如果幸運的話,這些遺骸將會通過DNA比對,找到他們在世間的親人。

 

楊老曾經埋葬陣亡將士的地方如今已是一片荒原。圖:余浩

楊老心地善良樂於助人,雖然生活捉襟見肘,但依然受到村裡人的尊敬,一路上不斷村民向他打招呼問候。返回時突然下起了雨,村民見了趕緊把他接到家裡避雨。在當地人心目中,侯為將軍是老百姓的抗日英雄,楊興禮是侯為的兵,更得到人們的敬意。那些年搞運動,雖然受到些衝擊,但楊興禮的處境遠比其他抗戰老兵要好得多。

 

2000年,楊老在路邊撿到一個身體虛弱的棄嬰,楊老把她帶回家認做孫女。如今,這名女孩已經長大成人,能夠自食其力。張晉峰曾問他為什麽要收養這個女嬰,“那是一條命啊”楊興禮答道。

 

晚  年

 

張晉峰是2014年才認識楊老的,此前楊興禮夫婦的一直靠擺攤換取微薄的生活收入,2017年張晉峰幫助楊老申請到了第一筆致敬禮金,楊興禮屬於特困老兵,每月1200元,但這筆錢的大半都被楊老用在了老伴的醫療費用上。

 

就在最近,楊老向張晉峰炫耀起了他那口5000塊錢的棺材。聽到這話,張晉峰感到特別心酸,這口代表死亡的棺材可能就是他這一生擁有的最值錢的東西了。張晉峰給楊老送過很多新衣服、新鞋,但張老都不愛穿,他永遠是穿得破破爛爛,還說這是習慣了。

楊興禮夫婦和張晉峰。圖:張晉峰

每逢節假日,張晉峰和他的志願者夥伴們就會去探望老兵,張晉峰的家離楊老很近,經常會去看看楊老缺什麽東西,陪他坐坐聊聊天。張晉峰對侯為將軍頗有研究,講起很多事楊老都不知道,楊老聽得很認真,有時還回應:“哦,是這樣。”

楊興禮老兵的住所。圖:張晉峰

去年入冬前,當地志願者為楊興禮老兵安了一個暖爐,過去楊老家只有炕頭有一個個小小蜂窩煤爐子,既不暖和,又產生一氧化碳,長久下去會危害老人生命。最近張晉峰發現,這個暖爐是燒炭的,老人家燒不好,屋裡也不暖和。現在,他正打算給楊老再換一個電暖爐。

2017年10月,當地志願者為楊興禮老兵安裝暖爐。圖:張晉峰

張晉峰還打算給楊老找孔窯洞或蓋座新房,楊老現在住的土坯房,夏天太熱,冬天太冷。

 

“老兵現在身體怎麽好,我們為什麽不幫他多做點什麽呢?讓老人家活到一百、一百二。”張晉峰說。

本文部分內容來自楊興禮老兵的口述

作者:大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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