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飛：2023年的經濟“藍圖”——中央經濟工作會議點評

　　文/意見領袖專欄作家蔣飛等

　　要點

　　2022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12月15日至16日在北京舉行。習近平總書記在重要講話中總結2022年經濟工作，分析當前經濟形勢，部署2023年經濟工作。李克強總理對明年經濟工作作了部署。

　　對於總體定調，2022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和12月剛召開的政治局會議相同，都用了“面對風高浪急的國際環境和艱巨繁重的國內改革發展穩定任務”這一論述，而2021年對於總體基調的形容為“世紀疫情衝擊下，百年變局加速演進，外部環境更趨複雜嚴峻和不確定”；今年4月政治局會議用的表述為“面對百年變局和世紀疫情相互疊加的複雜局面”，7月政治局會議使用的表述為“面對複雜嚴峻的國際環境和艱巨繁重的國內改革發展穩定任務”。因此，我們認為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和政治局會議是對國際環境和國內任務的重新再定義，使用“風高浪急”說明國際形勢受地緣政治衝突、歐美衰退預期並存而更加紛繁複雜；而國內經濟受疫情影響下行壓力加大，房地產後周期、人口老齡化、消費降級三大問題凸顯，亟待改革解決。另外，此表述也符合我們年度報告中對國內外形勢的判斷。

　　對於國內經濟環境，仍然指出當前面臨“需求收縮、供給衝擊、預期轉弱”三重壓力，這一重要論斷自去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首次提出後，一直保留至今。可見，當前中央也認為國內整體經濟環境並沒有本質改善，經濟下行壓力仍然較大，這也符合我們在年度報告《艱苦奮鬥，抗擊通縮》中的論斷：目前國際處於滯脹到衰退階段，國內處於衰退至復甦階段，從剛公布的11月各項經濟數據來看，出口、投資、消費都不容樂觀（只有基建投資在高位），CPI處於較低位，PPI也在負區間，因此抗擊通縮或是明年一整年的重要目標。但會議指出“要看到，我國經濟韌性強、潛力大、活力足，各項政策效果持續顯現，明年經濟運行有望總體回升。要堅定做好經濟工作的信心”，可見中央對明年經濟復甦仍充滿樂觀態度。

　　房地產政策上，先前12月政治局會議中沒有提及“房住不炒”的表述，再疊加近預售屋地產融資端政策頻出（房企融資三支箭和金融16條），市場上就有聲音認為，當前中央對房地產的總基調已經改變，而我們認為，政治局會議不提“房住不炒”而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再次提及並不是沒有先例（去年12月政治局會議也沒提，而隨後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就提了），因此“房住不炒”或仍然在未來相當一段時間內是中央對房地產領域的總基調不會動搖。

　　中央經濟工作會議點評

　　對於會議，我們有如下點評：

　　一、對於總體定調，2022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和12月剛召開的政治局會議相同，都用了“面對風高浪急的國際環境和艱巨繁重的國內改革發展穩定任務”這一論述，而2021年對於總體基調的形容為“世紀疫情衝擊下，百年變局加速演進，外部環境更趨複雜嚴峻和不確定”；今年4月政治局會議用的表述為“面對百年變局和世紀疫情相互疊加的複雜局面”，7月政治局會議使用的表述為“面對複雜嚴峻的國際環境和艱巨繁重的國內改革發展穩定任務”。因此，我們認為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和政治局會議是對國際環境和國內任務的重新再定義，使用“風高浪急”說明國際形勢受地緣政治衝突、歐美衰退預期並存而更加紛繁複雜；而國內經濟受疫情影響下行壓力加大，房地產後周期、人口老齡化、消費降級三大問題凸顯，亟待改革解決。另外，此表述也符合我們年度報告中對國內外形勢的判斷（我們預期歐美或發生經濟危機，而國內經濟改革解決發展也是我們一直倡導的）。

　　二、在會議總論調中，首次總結性提出要“堅持穩中求進工作總基調，堅持實事求是、尊重規律、系統觀念、底線思維，把實踐作為檢驗各項政策和工作成效的標準”，這項表述充分體現了中央當前對各項工作的總方針是“實事求是，尊重規律”，一定要摒棄形式主義，官僚主義以及不科學的做法，實踐是檢驗各項工作的標準。另外，會議指出“堅持發展是黨執政興國的第一要務，發展必須是高質量發展，完整、準確、全面貫徹新發展理念”，我們認為，從12月政治局會議中奠定的總基調已揭示，當前經濟發展又重新回到國家最高戰略舞台，而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也做了相同映襯表述。

　　三、對於國內經濟環境，仍然指出當前面臨“需求收縮、供給衝擊、預期轉弱”三重壓力，這一重要論斷自去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首次提出後，一直保留至今。可見，當前中央也認為國內整體經濟環境並沒有本質改善，經濟下行壓力仍然較大，這也符合我們在年度報告《艱苦奮鬥，抗擊通縮》中的論斷：目前國際處於滯脹到衰退階段，國內處於衰退至復甦階段，從剛公布的11月各項經濟數據來看，出口、投資、消費都不容樂觀（只有基建投資在高位），CPI處於較低位，PPI也在負區間，因此抗擊通縮或是明年一整年的重要目標。但會議指出“要看到，我國經濟韌性強、潛力大、活力足，各項政策效果持續顯現，明年經濟運行有望總體回升。要堅定做好經濟工作的信心”，可見中央對明年經濟復甦仍充滿樂觀態度。

　　四、與12月政治局會議相同，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的表述為“積極的財政政策要加力提效”，“穩健的貨幣政策要精準有力”。而去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的表述為“積極的財政政策要提升效能，穩健的貨幣政策靈活精準、合理適度。”

　　我們認為，財政政策的“加力提效”是對於去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出的“提升效能”升級版，表明要更加注重實施效果。在二十大定調的艱苦奮鬥的鬥爭精神下，以及“合理適度，不預支未來”的頂層設計下，財政和貨幣發力已不能再大水漫灌了，簡單來說就是不能再追求“量”，而需要在“效”上再發力，這也契合我們年度報告觀點。

　　對於財政政策，會議指出，要“保持必要的財政支出強度，優化組合赤字、專項債、貼息等工具，在有效支持高質量發展中保障財政可持續和地方政府債務風險可控。要加大中央對地方的轉移支付力度，推動財力下沉，做好基層“三保”工作。”在年度財政報告《2023年財政政策展望》中，我們對明年的財政支出增速預計為6%，這一支出增速符合“保持必要的財政支出強度”特點，一是因為剛性支出將隨著我國老齡化和債務增加而不斷增加，二是因為適當的支出強度可以保障教育、科技、就業、社保等領域，當然也包括受疫情和經濟下行影響較大的中小微企業；另外在年度財政報告中我們還預計明年的赤字率或設定為3.0%，雖高於2022年的設定，但仍保持合理適度的原則，專項債額度或在4兆以上，且總體符合經濟工作會議中“優化組合赤字、專項債、貼息等工具，在有效支持高質量發展中保障財政可持續和地方政府債務風險可控”的總原則。

　　對於貨幣政策，會議還指出，要“保持流動性合理充裕，保持廣義貨幣供應量和社會融資規模增速同名義經濟增速基本匹配，引導金融機構加大對小微企業、科技創新、綠色發展等領域支持力度。保持人民幣匯率在合理均衡水準上的基本穩定，強化金融穩定保障體系。”因此，明年貨幣政策總體來看“有力”和“精準”仍是重點，既維持寬鬆的狀態，保持流動性充裕，但又不能明顯加杠杆，要精準，不搞大水漫灌。

　　五、會議多次提到擴大內需的表述，指出“要把恢復和擴大消費擺在優先位置。增強消費能力，改善消費條件，創新消費場景。多渠道增加城鄉居民收入，支持住房改善、新能源汽車、養老服務等消費。”根據我們統計，2021年中央經濟會議中隻提到1次內需，而此次會議提到6次內需，可見，擴大內需是2023年的經濟工作的重中之重，經濟復甦的重要抓手，這一點符合我們年度報告《艱苦奮鬥，抗擊通縮》中的觀點。我們認為，擴大內需主要是消費和房地產，消費主要是疫情後的恢復，隨著疫情逐步放開，預計明年經濟或呈現較好復甦態勢。

　　另外，12月14日，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了《擴大內需戰略規劃綱要（2022-2035年）》，提出到2035年，消費和投資規模再上新台階，完整內需體系全面建立；新型工業化、信息化、城鎮化、農業現代化基本實現，強大國內市場建設取得更大成就，關鍵核心技術實現重大突破，以創新驅動、內需拉動的國內大循環更加高效暢通，這再次對內需做了一次頂層設計。

　　六、會議明確指出要切實落實“兩個毫不動搖”，並強調“針對社會上對我們是否堅持‘兩個毫不動搖’的不正確議論，必須亮明態度，毫不含糊”。這裡的兩個毫不動搖是十九大報告指出的，即“必須堅持和完善我國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和分配制度，毫不動搖鞏固和發展公有製經濟，毫不動搖鼓勵、支持、引導非公有製經濟發展”。

　　近年來，社會上有不少聲音認為國家和中央隻重視國有企業發展而忽視民營企業，再加上國有企業改革和國有企業做大做強以及疫情對民營企業的掣肘總背景下，使得民營經濟不受重視的論調越來越強。而此次會議明確指出“要從制度和法律上把對國企民企平等對待的要求落下來，從政策和輿論上鼓勵支持民營經濟和民營企業發展壯大。依法保護民營企業產權和企業家權益。各級領導幹部要為民營企業解難題、辦實事，構建親清政商關係”，便從中央層面再次重申了民營經濟重要性和公平對待的迫切性。會議還指出要“完善中國特色國有企業現代公司治理，真正按市場化機制運營”，體現了國企央企改革的重點還是市場化機制。另外，我們預計明年或重點推進“競爭中性”的制度化改革以及制定關於物權法相關的法律保障文件。

　　七、對於房地產也做了大篇幅的表述，會議指出要“確保房地產市場平穩發展，扎實做好保交樓、保民生、保穩定各項工作，滿足行業合理融資需求，推動行業重組並購，有效防範化解優質頭部房企風險，改善資產負債狀況，同時要堅決依法打擊違法犯罪行為。要因城施策，支持剛性和改善性住房需求，解決好新市民、青年人等住房問題，探索長租房市場建設。要堅持房子是用來住的、不是用來炒的定位，推動房地產業向新發展模式平穩過渡。”

　　先前12月政治局會議中沒有提及“房住不炒”的表述，再疊加近預售屋地產融資端政策頻出（房企融資三支箭和金融16條），市場上就有聲音認為，當前中央對房地產的總基調已經改變，而我們認為，政治局會議不提“房住不炒”而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再次提及並不是沒有先例（去年12月政治局會議也沒提，而隨後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就提了），因此“房住不炒”或仍然在未來相當一段時間內是中央對房地產領域的總基調不會動搖。

　　“扎實做好保交樓、保民生、保穩定各項工作，滿足行業合理融資需求，推動行業重組並購，有效防範化解優質頭部房企風險，改善資產負債狀況”的表述體現出政策從前期的保交樓發展至目前保交樓、保主體同時發力狀態，且近期中央對房地產行業的政策支持力度在明年仍會維持。當前已頒布房企融資“三支箭”和金融16條等改善融資端的手段，我們預計後續還有相關政策頒布，譬如不動產REITS等。另外，“要因城施策，支持剛性和改善性住房需求，解決好新市民、青年人等住房問題，探索長租房市場建設”，體現出在房地產需求端的政策重心，我們在房地產年度報告中也提出，當前建案銷售政策正從抑製向支持合理需求轉變，預計明年或降息50BP。

　　八、在產業政策上，會議指出要“加快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圍繞製造業重點產業鏈，找準關鍵核心技術和零組件薄弱環節，集中優質資源合力突破，保證產業體系自主可控和安全可靠，確保國民經濟循環暢通”，並提出還要“發展和安全並舉”，且推動“科技-產業-金融”良性循環是今年產業政策新的要求。另外，會議還強調“要大力發展數字經濟，提升常態化監管水準，支持平台企業在引領發展、創造就業、國際競爭中大顯身手”，因此可見，當前對平台經濟的政策由抑製轉為支持，以前是防止資本無序擴張，現在是支持平台經濟大顯身手。

　　九、另外值得注意的是，今年增加了對外開放的相關表述。會議指出“要推進高水準對外開放，提升貿易投資合作質量和水準。要擴大市場準入，加大現代服務業領域開放力度”，要“積極推動加入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和數字經濟夥伴關係協定等高標準經貿協議”，因此，我們認為對於額外提到的CPTPP等外貿協定，或促使明年增加擴大貿易以及加強東太平洋區域聯繫的相關舉措。

　　風險提示

　　國內宏觀經濟政策不及預期；改革不及預期；財政政策不及預期；貨幣政策不及預期。

　　(本文作者介紹：長城證券首席宏觀分析師，專注大類資產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