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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付金利息終成歷史 我們就來聊一聊這段歷史

文 | 李意安

經歷了為期近兩年的漫長存繳過程,“114”上繳大限終至。

進入一月以來,迄今為止,包括螞蟻金服、財付通、平安付、匯付天下、隨行付、拉卡拉、寶付、易智付等多家第三方支付機構陸續發布公告,宣布已提前完成“交易斷直連”、“備付金100%集中交存”和“按要求撤銷在商業銀行開立的人民幣客戶備付金账戶”等系列工作。

支付機構備付金上繳之後,將存放於中央銀行會計核算數據集中系統(Accounting Data Centralized System,簡稱ACS系統),不再計息。

2017年1月13日,央行發布《關於實施支付機構客戶備付金集中存管有關事項的通知》開啟了備付金存繳大幕。該通知要求,自2017年4月17日起,支付機構應將客戶備付金按照一定比例交存至指定機構專用存款账戶,該账戶資金暫不計付利息。2018年6月發布的《關於支付機構客戶備付金全部集中交存有關事宜的通知》,規定2019年1月14日實現備付金100%集中交存。

雖然截止發稿為止,央行尚未公布100%繳納之後的備付金餘額,但最新的數據顯示,11月末央行手上的備付金就已經達到了12446.46億元。這意味著,100%繳納之後的備付金餘額已達兆體量無虞

隨著備付金100%集中交存的實現,第三方支付的一個時代也隨之結束了

這樣一句說辭,毫不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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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付金並不是一個第三方支付行業獨有的存在,卻是一個與第三方支付業態伴生的存在。

早在2011年之前,備付金的利息歸屬就一度曾是行業熱議的話題。

“當時膠著的討論是,如果利息給到用戶,備付金就等於擁有了儲蓄的功能,而如果利息給到支付機構,備付金的本質是用戶所有的,這錢就是支付機構白賺的。”一家支付機構CEO對十字財經如此回憶,“這是一個天然的矛盾。”

2011年5月第一批第三方支付牌照正式下發,監管對此態度仍舊莫衷一是。直到牌照下發後將近半年,2011年11月4日,央行發布《支付機構客戶備付金存管暫行辦法(征求意見稿)》才真正對備付金利息歸屬予以界定:“客戶備付金的利息歸屬確定為第三方支付公司。”

與此同時,辦法規定“支付機構計提的風險準備金不得低於其備付金銀行账戶利息所得的10%”,這意味著第三方支付公司最多可以獲得90%的利息收入。

實際上,結合2010年發布的《非金融機構支付服務管理辦法》,央行給第三方支付還派發了更大的紅包。

該辦法規定,以活期存款形式的客戶備付金滿足日常支付業務的需要後,其他客戶備付金可以“以活期存款、部門定期存款、部門通知存款、協定存款或經中國人民銀行批準的其他形式”存放,但“期限不得超過3個月”。這意味著,部分客戶備付金可轉成為期3個月的部門定期存款。

在後來的這些年裡,備付金的利息收入在不同的支付機構依然有著不同的會計處理方式。

一些中小支付機構直接將其計入了收入,雖然所有的中小支付機構的備付金比例僅佔行業5%,95%都在支付寶財付通備付金账戶中。但從絕對值而言,這部分備付金帶來的利息收入依然不少。

但由於中小支付機構自律能力各異,雖然備付金託管在各家銀行,劃撥指令仍有支付機構發出,此前支付機構挪用備付金進行放貸、投資等風險事件時有發生,在行業造成惡劣影響。這是監管考慮對備付金進行集中存管的一個重要理由。

而諸如支付寶這樣的行業巨頭則在此後的這些年裡將備付金利息作為特別列支項,用於補貼市場。一位參與螞蟻金服最新一輪融資的投資方透露,雖然在最新一輪融資期間螞蟻金服也將備付金利息作為收入體現在了財報,但其整體用途還是用於了市場補貼。

當然,大力補貼市場的不僅是支付寶,微信支付亦是如此。這種補貼體現在很多維度。最典型的案例無疑是2013年前後興起的二維碼掃碼支付。除了對用戶進行紅包補貼,針對isv(獨立開發商)、商戶等上下遊產業鏈參與者,巨頭們亦進行了大量的補貼。而眼下市場頗為關注的跨境業務亦是如此。

一方面,這對掃碼支付的整體爆發起到了絕對性的助推效果,大大加速了行業發展的進程。但另一方面,從監管以及其他行業參與者的角度來看,這種補貼亦造成了強者恆強的局面,加速了壟斷,帶來了不公平的競爭環境。

此外,備付金利息的存在導致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支付機構們的產品設計和經營策略都在鼓勵餘額沉澱。

“但從監管的角度,會更希望支付機構好好做支付,而不是去吸儲。做支付,是希望資金的流轉效率更高,而不是做蓄水池做沉澱,更多的錢納入餘額體系並非監管所望。” 一位接近監管的人士稱,就監管思路來看,在產品設計層面引導用戶去將資金沉澱到備付金體系內從而為支付機構生息是一種負向激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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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付金集中存管影響的另一主體則是各大銀行。

銀行和支付機構的合作當然算得上是一種互惠互利。

2010年之前,由於銀行並無太大動力去推進線下商戶的POS布放第三方支付的存在,為信用卡受理環境的快速建立帶來了大可忽視的貢獻。

而2010年以後,銀行們的發展主題則是電子化進程,所有銀行都希望自己的銀行卡能以更加互聯網的方式去完成交易。在這一過程中,銀行們和支付巨頭們的關係就變得十分微妙。

事實上,銀行不同部門對待備付金集中存管的態度十分不同。

此前,備付金除了生息以外,一個重要用途便是可以作為與銀行談判的重要籌碼。從快捷支付時代到二維碼支付時代,所有關於系統、通道和收單費率的談判,備付金都作為存款成為一個談判的重要依據。

“電子銀行的推廣在很大程度上得益於互聯網巨頭的發展助力。從快捷支付時代的支付寶開始,到二維碼支付時代的微信支付寶,銀行們的自身戰略一直被巨頭們所左右。為了接入對方的場景和系統,銀行們需要讓渡一些權力,包括交易手續費。”一位股份製商業銀行網金部人士告訴十字財經,“線下可能還有所謂‘721’的分潤比例(即手續費分配比重為髮夾行:收單行:銀聯=7:2:1),但是互聯網支付很多都是按年給個打包價。”

而眼下,備付金集中存管導致的存款流失固然讓銀行覺得痛苦,但另一方面,對各大銀行網絡金融部等部門而言,則可以從對兩大巨頭的深度依賴中解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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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這場發端於2017的備付金變革,早已在改變著行業的格局。

而沒有了備付金的利息收入,支付機構的競爭分流無疑將進一步加劇。

從巨頭們的動向來看,2018年曾有銀行高管透露,正同支付寶、微信支付探討以區塊鏈方式解決資金溯源的問題,以解決央行擔心的備付金挪用、洗錢等風險問題。但從結果來看,這場探索並無後文。

而真正有意思的點倒是在於互聯網巨頭們對於理財業務的鍾情,無論是餘額寶、零錢通還是螞蟻財富、理財通,背後都存在一個簡單的戰略邏輯:用戶在餘額账戶中沉澱的餘額屬於備付金範疇,而餘額轉向理財,則進入了基金账戶範疇,不需繳納備付金,且仍可賺取交易費用分潤和存量管理費用分潤。而像天弘基金這樣託管在網商銀行的,資金鏈路就更加完美。

2018年5月,證監會和人民銀行聯合發布了《關於進一步規範貨幣市場基金互聯網銷售、贖回相關服務的指導意見》。按照這份檔案規定,諸如餘額寶直接用於支付的動作將被拆分為用戶從餘額寶將資金贖回到餘額账戶,再用餘額账戶進行支付。

然而這種改變無疑將改變用戶體驗的流暢度,與此同時,資金重新從基金账戶回到了備付金账戶,這顯然不是支付機構願意看到的。

不過從眼下的現狀來看,這份檔案顯然並未得到執行。

當然,這遠遠不是巨頭們全部的應對舉措。

面對“應對備付金利息終將消失”這一現實,巨頭們最重要舉措是全面轉向B端的戰略更新。通過為B端提供更完備的生態,從而創造更多元的收入結構。這一點,從剛剛結束的螞蟻金服ATEC城市峰會和微信公開課上都有非常明顯的體現。

B端轉型這一節包括太多的內容,供應鏈融資、區塊鏈、小程式、信用評級、消金服務入口等等各個層面,就不一一展開。

我想說的是,看上去,近年來,“轉型B端”已經被各大互聯網巨頭們、支付機構們所聊濫,但事實上,B端江湖的鏖戰才剛剛開始

平安壹錢包CEO諸寅嘉公開評價稱,隨著備付金集中存管、斷直連等監管政策的持續推進,支付行業必然會有一段行業陣痛期,但這也推動行業向更為縱深的科技服務方向的轉變。

“未來,服務B端的能力將成為支付機構的核心競爭力。”諸寅嘉強調,支付機構天生是要為行業企業提供服務的,當支付機構科技實力足夠強,觸達的行業領域和場景足夠多,就能獲得更多服務性收入,更容易脫離備付金模式。

而縱觀整個行業因此,對於一些已經擁有一定市場份額、商戶基礎和風控能力的支付機構而言,備付金利息的消失在某種意義上啟動了一輪新的、小範圍的洗牌,也促進了一輪行業生態的重構。

當然,每一輪洗牌都有人試圖離開牌桌。最體面也最劃算的離開方式無疑是將牌照進行轉讓變現。這也是2017年備付金集中存管規定出爐之後,牌照江湖熱鬧非凡的重要原因。

從需求端而言,擁有一枚支付牌照一直是很多互聯網巨頭的訴求,但無疑,密集的牌照出讓,大大加劇了牌照交易的活躍性。攜程、拚多多、有讚等平台都積極溝通接洽了牌照機構,有些獲得了想要的結果,有些則遲遲未能落定。

但是牌照售賣並非毫無門檻。十字財經了解到,對大量能力孱弱、評級較差、轉型無望的機構而言,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似乎已經是注定的宿命。相較而言,有一定商戶基礎、業務“乾淨”、股東背景簡單的牌照相對好出手一些。

不過就在前兩天,來自央行的支付牌照申請細則流出,這將意味著牌照發放的通路將被重新打開,指望通過炒作牌照價格套現的做法,目測要涼。

關於牌照這一節,本周將會撰文單獨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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