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教 | 從嚴要求研究生，不能僅僅只是清退延期學生

作者/熊丙奇 教育學者、21世紀教育研究院副院長

近日，一些高校對部分大學生作出退學處理，引發關注。比如，合肥工業大學對46名碩士研究生予以退學處理，因其在學校規定的最長學習年限內未完成學業，或超過學校規定期限未注冊而又無正當理由，且未經請假離校連續兩周未參加學校的教學活動。廣州大州對在學校規定的最長學習年限（博士7年、碩士5年，下同）內未完成學業的72名研究生作退學處理。

不少輿論把這解讀為高校開始從嚴要求研究生，並認為這是貫徹落實教育部辦公廳今年2月發布的《關於進一步規範和加強研究生培養管理的通知》，而其實，這是高校早就有的做法，學校要退學學業達不到規定要求的學生，也必須依據早就有的規定。那為何輿論還認為這是高校開始從嚴呢？一方面是因為此前這些高校對學生做出退學處理，並沒有引起輿論關注，另一方面則是總體看來，高校的從嚴，主要是按求學年限，對超過期限的進行退學、清退，而對於這一清退措施，是存有爭議的。高校要對研究生從嚴要求，應該重視過程管理和過程評價，實行“全流程管理”，而非隻設定求學期限。

其實，早在多年前，我國就有多所高校集中清退超期碩士、博士，包括一些明星也在被清退之列，當時引起輿論的廣泛關注。而隨後，清退超期碩士、博士的做法推廣到其他研究生培養部門。清退超期研究生的做法一定程度提高了學生認真求學的意識，但是，也存在一些問題。

首先，從發達國家培養研究生、博士生，尤其是博士生的經驗看，是實行彈性學製的，並沒有限定時間，主要關注的是博士學位論文的質量，有的學生選擇的博士論文題目難，加之自身的原因，可能需要七八年時間，也是允許的。而且，為了避免學生延長攻讀學位的時間，學校會給博士生提供獎學金，減少博士生延長攻讀時間的壓力。我國學校限定博士生、研究生的求學時間，一方面是因為還是按基本的學製管理研究生，包括撥付研究生生均經費，超過年限後，就沒有相應的生均經費撥款，另一方面則因為學校的後勤並沒有社會化，延期研究生、博士生多，會給學校帶來較大的管理和服務壓力。

其次，絕大部分研究生、博士生都是想按期甚至提前畢業的，而之所以延期，除了部分研究生考上研究生之後，就不認真對待學業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學校、導師不重視對研究生培養的過程管理和過程評價，如果有過程管理和評價，那學生平時就會重視學業，而且，學業達不到要求的學生，會在求學過程中就被淘汰，而不是等著集中進行清退。由於缺乏過程管理和過程評價，有的被清退的學生，還把責任推給學校和導師。

教育部今年2月發布的《關於進一步規範和加強研究生培養管理的通知》，要求培養部門要珍惜用好辦學自主權，加強自律，科學合理設置培養要求和學位授予條件，重點抓住學位論文開題、中期考核、評閱、答辯、學位評定等關鍵環節，嚴格執行學位授予全方位全流程管理，進一步強化研究生導師、學位論文答辯委員會和學位評定委員會責任。其中提到的“全流程管理”，就是對研究生進行過程管理和過程評價，而非集中清退。

實行“全流程管理”，從根本上說，需要健全導師製，切實發揮導師製的作用。我國的研究生教育實行導師製，導師製的本意是通過導師和學生共同進行學術研究活動，訓練學生的學術規範，培養學生的學術能力，並以導師的教育聲譽和學術聲譽保障研究生培養質量。但在具體實施導師製時，我國很多導師花在和學生共同進行研究上的時間並不多，還有的導師為了完成自己的科研任務，要求學生給自己的項目“打工”，另外，由於研究生招生基本實行統一招生，學校也統一規定研究生課程學習要求，導師也就沒有要對學生培養質量負責的意識。所以，要針對這些問題，以健全導師製，對學生進行“全流程管理”為核心，進行研究生招生培養改革以及教師考核評價體系改革，如此，方能真正做到從嚴要求研究生，提高研究生培養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