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限購一周年，東北人去哪了？

每經記者：吳林靜 實習記者：劉美琳 每經編輯：楊歡

圖片來源：攝圖網

辦公室的東北姑娘說，哪個東北人不在南方買套房？

別問南方在哪，“東北以南，都是南方。”

東北，一個全年十二個月有六個月維持供暖，五月長草，六月樹葉還沒長齊，七月開花，九月就開始落葉，十月已經在飄雪的地方。

所有禁錮於此的靈魂都有一顆想要一個猛子扎進熱水的心。我們最常聽到的段子是東北人在海南。

傳聞中每逢春節臨近，海南街頭總會添新菜：海鮮燉大粉條子，鍋包魚，鮮蝦大餡餃子……因為東北人，要回來過年了。

然而事實上，東北人買房的第一站不是海南，最後一站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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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黑龍江大慶的閆國文就把自己家的“海景房”買在了山東乳山。

他告訴城叔，“離海邊就四五百米，我在房間裡就能看見海。這裡跟北戴河一樣是季節型的，每年5到10月人多，冬天人都走了。剛買的時候沒有人氣，這些年周邊的配套設施也跟上了，海邊蓋得全是房子。”

東北人對海景房的憧憬由來已久，但在出行主要靠綠皮車的年代，海南終究是太遠了。

易居研究院智庫中心研究總監嚴躍進告訴我們，從時間先後來看，最初東北人的目光聚焦在距離更近的山東省和河北省。

青島、威海、日照、乳山、蓬萊、北戴河、秦皇島……這些離得近的地方，是東北人南下的“第一站”。

在當時，東北幾個省會城市沈陽、哈爾濱和長春每年舉行房交會的時候，都會有大量來自山東半島的建案參展。這些建案多數來自上述海濱城市。

“東北人喜歡買山東的海景房，一是因為很多‘闖關東’來的東北人都有揮之不去的‘山東情結’，二是東北城市大多處於內陸，冬氣象候較冷，而山東的幾個沿海城市離東北較近，交通方便，氣候適宜，生活習慣也比較相近。”此前，一位長期代理威海某建案的長春代理商如是告訴媒體。據他介紹，在當時，每次房交會他們都會發兩三個團，四五十人到山東去看房。

山東海景房備受追捧的另一個重要原因是價格。直到2010年春季的長春房交會上，還有起價兩三千元的山東海景房參展，而長春的建案均價已經達到四五千元，海濱城市大連房價早已過萬。

但與此同時，山東的海景房，特別是一些縣級市開發的海景房，升值空間有限的傳言，以及一些東北購房者入住後不高的評價，讓東北人開始把目光流向更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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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10年長春房交會上，已經有海南房地產企業發放宣傳單，長春本地一些開發商和大企業也紛紛進軍海南市場，雄心勃勃地打造東北人的養老居所。

從南到北，跨越35個緯度，溫差近50度，海南和東三省的相遇並非偶然。除了怡人的氣候環境，還有歷史的淵源。

上世紀末，海南的房地產泡沫破裂，以全國 0.6% 人口承擔了全國 10% 的積壓建案。“天涯，海角，爛尾樓”，曾並稱海南“三大景觀”。有媒體報導，當時海南三亞的房價徘徊在500-1500元之間，遠低於全國平均水準。

除此之外，本世紀初的大開發，使海南當地的交通運輸方式發生改變，尤其三亞鳳凰機場和海口美蘭機場，大大縮短了東北到海南三亞的距離，也保證了南下的基礎硬體。

就這樣，東北人的購房欲望被海南“喚醒”。一個大慶人告訴城叔，有一年她全家去海南過年，她下樓買菜，在同一個小區裡竟然遇到了正在晨練的大慶部門同事。“我們也沒提前商量過，沒想到在這兒都能碰見。”

隨著東北人買房規模化，“居住體驗”的反饋也越來越細化。“海邊有點潮”，這讓來自乾燥的北大荒的東北人有點吃不消。

再加上三亞的房價水漲船高，東北人對於“海景房”的定義也越來越寬泛，一些車程可達海邊的城市也進入了東北人的考慮範圍。

對於這一現象，嚴躍進指出，“最典型的是三亞等周邊市場。隨著三亞方面上漲，包括陵水、東方、儋州等市場的交易也開始上升，這個時候即呈現從三亞市場外溢到周邊的縣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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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海南房價一路攀升以及限購政策的頒布，東北人的買房地圖呈現出由海南向周圍省市外溢的趨勢，東北人購房地的選擇也更為多樣化。

去年4月22日，海南正式實施商品住宅全域限購，海南建案銷量快速冷卻。嚴躍進表示，

“聚集到兩廣和雲南其實是2018年的事，尤其是2018年樓市政策管控比較嚴厲的時候，往往需求外溢。”城叔隨機詢問了幾位東北人，發現目前東北人買房地圖的“疆域”已經擴張至昆明、南寧、北海、湛江、惠州、珠海、防城港等城市。

以防城港為例，從海口往北跨1個緯度，就是同屬熱帶季風氣候的防城港。今年初，城叔有機會過去出差，在酒店外的美食街上，便有餐館的大喇叭宣傳：東北柴火鐵鍋燉，春節不打烊，訂餐有優惠。

餐館老闆娘說，去年在這邊買了房，一家人都從大慶搬過來了，也不準備回去了。去年12月在這條街上開了店，“賺點兒養家費用，春節也不停業。”

可以說，東北人買房的版圖正在“跨過山和大海”，以海南為大本營，橫跨山東、河北、廣東、廣西、雲南……這些東北人裡，有眷戀溫暖的“候鳥老人”，有投資客，也有為了夢想“南漂”的年輕人。

今年3月，多省份2018年度常住人口數據陸續出爐，遼寧在2017年負增長的基礎上，再度減少9.7萬人，常住人口縮減到4359萬人。吉林、黑龍江未公布具體數據，但這兩個省份也已經連續幾年人口負增長。

有分析稱，這背後的問題是整體經濟社會發展，一方面東北的氣候條件導致一些退出勞動年齡的人口大量往南方流動，另外一個方面大量的年輕人，隨著經濟發展往別處轉移。

事實上，隨著新一輪東北振興的全面啟動，從2017年開始，遼寧省經濟增速連續8個季度穩步回升；黑龍江省經濟增速保持平穩；吉林省經濟逐季回升。

2018年，遼寧、吉林、黑龍江地區生產總值分別增長5.7%、4.5%、4.7%，東北經濟走出近年來發展最困難時期，開始“恢復性增長”。

同時，為了留住人，東三省也在積極地推出各類人才政策。以遼寧為例，2018年遼寧頒布《遼寧省人才服務全面振興三年行動計劃（2018-2020年）》，高校畢業生可以“零門檻”落戶，推行“先落戶後就業”等等。

爬坡過坎，滾石上山，曾經的“共和國長子”需要時間和耐心重塑經濟格局。希望這屆東北人闖得了世界，也能回得去故鄉。

每日經濟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