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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歲老兵,年輕時打日本從貴州到印度,在南京接受侵略者繳械

我叫韓燦如,出生於1913年正月,今年算是107歲了,我是一名抗戰老兵。戰友們有的犧牲了,有的去世了,只剩下年紀最大的我,還活著……1937年,我在重慶上高中,當時抗戰全面爆發,我就瞞著家裡,入伍報考了中央陸軍軍官學校特訓班,後來隨部隊從貴州到印度作戰。1945年,南京光複,我作為新六軍14師軍械處中校主任,很榮幸在南京接受了侵略者繳械……講述:韓燦如 整理:韓延昭

我出生於四川忠縣(現在的重慶忠縣),家裡兄弟姐妹5個,我在家中排行老二。當時我的父親經營著一個商號,主要是從內江、自貢到忠縣一帶,販賣一些糖和鹽,家裡條件還算優厚,讀過幾年私塾。後來因為戰亂和匪患,讀初中的時候,我都快20歲了!

1937年,我24歲,從重慶高級職業中學畢業。當時抗戰全面爆發,四川學生紛紛走上街頭,呼籲“抗日救國”,同學們想的也都是“誓死不當亡國奴,入伍保衛中華民族!”,於是我決定瞞著家裡,投考軍校。對於我們這樣主動要求從軍的青年學生,部隊還是比較歡迎的。考入特訓班,我才給家裡寫了一封信,大意是:“國難當頭,形勢所迫,作為熱血男兒,我不去不行。家裡兄弟三人,總得有一人從軍,二老就當少生了這個兒子吧……”

我參加的是特訓班第六期,有朝鮮流亡學生,留日歸來的大學生,還有一些是有過戰鬥經驗的學員。記得開學典禮上,朝鮮流亡政府(現韓國)領導人李承晚也來為朝鮮學生訓話。特訓班剛開始是在湖北,後來戰事吃緊,我們從荊州搬到宜昌、長陽、利川等地,再撤退到四川的石柱、豐都,我是在豐都畢業的。畢業證寄回老家給了父母,我又回到重慶。1939年的重慶,被日本人轟炸的很厲害,我的老家忠縣作為主產糧區,更是被轟炸成了焦土。

1942年,我隨部隊過長江南岸,從海棠溪上岸至西南公路(抗戰時期的渝黔公路),經過貴州到雲南,轉乘飛機到印度打仗。那時路況不好,我們坐的是木炭汽車,上坡路上,隨時需要有人跟在後面跑,用三角木墊在輪胎下面,防止汽車倒滑。那時候的黃果樹瀑布非常壯美,水霧蒸騰彌漫,可惜沒時間瞻仰,隻匆匆看了一眼半截瀑布。到達印度已經是43年初,我在駐印總運輸隊2團2營,擔任少校營長。

我在印度參加了密支那戰役,卻是戰場收尾。當時的日軍敗勢已定,還有不少鬼子負隅抵抗,他們在森林裡布置了狙擊手,大樹上備好彈藥補給,不少戰友著了道,把屍骨留在了那裡。在我們的補給站,也有不少日本兵,化妝成中國兵,排隊去冒領補給,還好有人在他們上廁所的時候發現了端倪,(這個梗,看過“我的團長我的團”的網友都知道)等到去圍捕,人家早跑了。

1944年冬,我們奉令回師湖南,保衛芷江機場。當年的春節是在沾益度過,在印度和美國人配合不錯,所有的兄弟們都發了新的羅斯福呢軍裝,美式軍靴,還有絲光哢嘰布的衣服。日軍在湖南最猖獗的時候,在洞庭湖的邊上嶽陽,設有前進機場。我們出動了40架飛機,貼著洞庭湖水面低空飛行,快接近的時候突然升空,打了日軍一個措手不及,一下子端掉了日本人的機場。這次空襲,我方就損失了一架飛機,他是飛的太低,直接掉湖裡了。

1945年9月9日,日本投降後,我奉令到了光複後的南京。當天的投降簽字儀式,我沒有機會觀摩,我當時是14師軍械處中校主任,負責南京市區內的日軍繳械。南京城內只有一個大倉庫,日軍即使投降繳械,但把槍支擦的很乾淨,還做了保養,我感覺日本人不簡單。不過,日軍也是很壞的,他們把重武器裝備全都沉到了蕪湖到南京一線的長江裡。在岡村寧次的司令部,我見到了日軍的“敵我勢態圖”,諜報工作做得超乎我們的想象。

1945年10月30日,我又從南京來到上海。當時的上海有很多部隊駐扎,也有國民政府的“接收大員”,他們很汙(方言:黑暗,上不了台面),這些人喜歡搞房子、車子、金子、銀子和戲子,還美其名曰:“五子登科”。我們14師大都是川軍,沒人乾那些醃臢事。

日本鬼子打跑了,我的軍械庫也清點完了,沒想到最後還是被派到了東北,遼沈戰役中有不少武器設備,就是從我手裡發出去的。打鬼子,保家衛國,我心甘情願,打內戰,我卻提不起一點精神。1948年,我被“俘虜”了。48年到51年,我在撫順、佳木斯經過3年學習,得以遣返回鄉。

我和我的愛人很早就認識了,我們是在沈陽結的婚。她是我們軍醫院的護士,跟著我回到涪陵,思想壓力太大,1961年的時候,給自己注射了藥物,離開了我們。現在我主要靠小兒子一家照顧。

1955年,我到涪陵搬運社下力。雖然已經42歲了,100公斤的鹽包,照樣扛得起來,在船艙裡面跑,數九寒天也是一身汗。1984年,按照“起義投誠人員,政策落實”,給予生活補助,現在每個月也都有幾千塊錢。只可惜愛人沒有等到過好日子,讓我一個人活著,成了孩子們的負擔。

之前很多年,我都不願意讓人知道我是一名抗戰老兵,打過仗。我確實打死過日本兵,也處決過禍害百姓的部下……2013年的時候,我孫子的一個朋友來家裡,和我聊天,才算把我塵封了多年的歷史揭開,我也才知道我們當時走出去那麽多人,剩下的不多了。(圖為1993年,老人在家過生日,當時就連他的兒媳婦也不知道他是抗戰老兵。)

我喜歡寫字,上學的時候,校長劉可強畢業於北大,老師們也有很多出自北大。我們主學的是國語和數理化,因此,寫字是最基本的要求。2015年我的眼睛患了白內障,做了手術,現在看不了報紙,也寫不了字了,只能等著一天三頓飯。

只要氣象尚可,我每天早上6點,準時到臨江路上走一走。活動活動,骨頭有勁,老是坐著、躺著,不行,慢慢的人就沒力氣了。我的牙齒掉光了,硬的東西咬不動,吃飯也很簡單,有白粥鹹菜就行了。這已經比我前幾十年吃的好多了。

做人呢要知福,惜福,不要人在福中不知福,沒有經歷過的人是不會明白的。我活到現在,去重慶看眼睛,沒有花錢,身體也算硬朗。那些和日軍打仗的戰友們呢?有的被炮彈炸的拚都拚不全了,更別說就地掩埋在深山密林裡的那些人。一百多年來,我經歷過軍閥混戰,親自上過戰場,也看到了侵略者戰敗時的沮喪,現在已經是我遇到最好的時代了,如果有可能,我還想多活幾年,看著祖國更加繁榮昌盛!(這是2005年老人壽辰前後寫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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