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最新頭條.有趣資訊

陳建斌:個人表達和觀眾,兩者我都不想失去 | 專訪

文|張穎

編輯|趙普通

 

“昨天晚上我特別緊張,但是今天片子上映了,感覺就好了,讓它(電影)走它自己的路。”在《第十一回》公映日下午,毒眸(ID:DumoreDumou)見到了導演陳建斌。

 

當時影片的票房只有幾百萬,經過幾天的積累,這個數字漲到了四千萬,而同一天上映的《我的姐姐》票房已經超4億,是它的十倍。

 

為了配合影片的宣傳,陳建斌連續多日從早到晚地接受媒體採訪,我們問他是否能適應這種工作狀態,他說必須得這麽做,“那怎麽辦呢?沒有辦法。”

 

對於陳建斌,大多數觀眾的印象還停留在《甄嬛傳》裡的雍正、《喬家大院》裡的喬致庸等經典角色,“導演陳建斌”對於大眾來說還是新的形象。但拍電影這件事,他一直在想。

陳建斌在《甄嬛傳》中飾演的雍正

讀大學時,陳建斌就把第一個劇本寫了出來,當時他覺得自己沒有掌握做導演的技術,一直到2008年左右,“我突然覺得掌握了導演藝術,我會導戲了,但是還不敢確定,所以就弄了《一個杓子》。”

 

2015年《一個杓子》上映,45歲的陳建斌終於確定自己可以做導演這件事,“我可以導戲,我可以把一個電影拍得還不錯。”

 

時隔六年,51歲的陳建斌拿出了自己的第二部作品,行進得依然緩慢,卻很篤定。

51歲,第部電影

當年《一個杓子》經歷了不小的曲折才上映,面對媒體採訪,陳建斌說他不是一個20多歲的、什麽都沒做過的年輕人,“我要是上來就拍電影,可能會覺得很痛苦。但我都40多歲了,30多歲之前有很多事情比它絕望多了,這算什麽。”

 

但拍攝的過程比他想象的更艱難,他經常會想:“萬一我要拍不出來怎麽辦?拍砸了怎麽辦?”

陳建斌處女座《一個杓子》

電影沒有拍砸,還在一些電影節拿了獎,得到了行業的認可,到了拍《第十一回》時,陳建斌從容了一些,“至少我心裡面不會那麽慌張。”

 

在《第十一回》裡,能看出陳建斌對自己新的要求:在視聽、故事上做升級。前期準備階段,對他來說難度最大的還是劇本。“不是寫不出來,也不是寫不好,而是我們應該往哪裡去走這個問題。”

 

他想去的地方很多,但是片子只有120分鐘的時間,到底應該走哪條路線,哪裡才是最有意思、最精彩的,這些問題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折磨著陳建斌。

 

從2018年1月份開始準備劇本,一直到拍完,包括陳建斌在內的五個編劇磨了九個月,才解決了這個問題。陳建斌說,他突然想明白,是因為覺得戲劇裡的人發現了生活裡的人沒有發現的真相,而生活裡的人也開始演起了一幕戲劇,“我覺得我找到了最重要的東西。”

 工作中的陳建斌

所以在《第十一回》的裡,金財鈴為了保護懷孕的女兒,往肚子裡塞枕頭演孕婦,馬福禮也為了女兒區給自己開了假的死亡證明——大家都在表演。

 

“這個演就是為了他們在意的人,出於愛。”讓角色在生活裡演一幕名字叫做“生活”的戲劇,讓觀眾在戲中看戲,陳建斌說找到這個點是花了很長時間、一步步找到的,“特別不容易。”

 

相比之下,拍攝的過程非常順利,在片場陳建斌經常被搭檔的演員逗笑場,自己看回放的時候也會笑得不行,“我作為這個電影的第一個觀眾,是很開心的。”

 

拍《一個杓子》時,陳建斌為了最大程度保留自己作為導演的自由,努力壓縮了影片的成本,到了《第十一回》,創作上他仍然是自由的。“因為我自己導戲的前提就是故事性、觀賞性,也是我發自肺腑覺得應該要這樣做的。”

 

為了達到觀賞性,解決電影節奏的問題,《第十一回》在剪輯時用了章回體的方式,把每一部分提前要講的故事先打出來給觀眾看,提高觀眾的期待值。“其實這特別考驗後面的故事怎講,還是有難度的,但我實在太喜歡章回體了,終於找到了一個電影可以做成這個樣子了。”陳建斌對毒眸說。

 

在電影裡,故事只有只有十回,陳建斌希望當電影結束的時候,觀眾走出電影院,自己去展開第十一回的故事。至於片子最後是不是達到了真正的深入淺出、大俗大雅這些陳建斌之前對自己的要求,他說還有待驗證:“片子上了,這幾天我們就會知道答案。”

被電影改變的人生

 

十七八歲的時候,陳建斌看了特呂弗的《最後一班地鐵》,片子講的是二戰時期發生在巴黎一家劇院的故事。當時他在烏魯木齊讀高中,從來沒看過話劇。

特呂弗作品《最後一班地鐵》

“我能看懂多少呢?我覺得不重要,關鍵是我看電影的時候發現劇場特別的美妙,我太喜歡了,念念不忘。”所以在兩年後,陳建斌選擇去考中戲,做戲劇,“我覺得一部電影能夠改變一個人的一生。”

 

在中戲讀本科和研究生時,陳建斌一直在看電影,為了更好地看電影,打工賺錢買電視機和VCD。在媒體的採訪裡,他激動地描述第一次在電影資料館看《教父》的場景,說像久別重逢的戀人。他常常說,自己是認識的人裡看電影數量最多的。

電影《教父》

也是在那個時候,他寫出了自己的第一個劇本,但是當時的陳建斌並不懂怎麽拍電影,畢業後演話劇、電視劇、電影,陳建斌一直在學習拍戲這件事。“因為我做演員很長時間,拍很多很多戲,在這個過程裡有一些劇組讓演員參與創作的程度比較大,慢慢地我其實已經有一部分參與到導演的創作中了。”

 

這種參與和經驗積累到2008年,突然有一天他覺得自己可能會導戲了,就開始準備自己的導演處女作《一個杓子》,這時距離他看《最後一班地鐵》,已經過去了二十年。

 

《第十一回》的每一條故事線裡都有現實和戲劇的交織,陳建斌堅持做這樣的故事,是因為在中戲的12年給他留下了太深的影響。“從20歲到32歲,也就是說我整個青春,所有的對生活對藝術的認識,都是來自於中央戲劇學院,來自於舞台劇的滋養。”

 

戲劇是陳建斌身上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他一直希望有機會把這些東西拍成一部電影。“當這個機會到來了,我就想把我對劇場、戲劇、戲劇人生,戲劇的前台、後台,角色和演員之間的關係,角色和觀眾之間的關係,都放到電影裡。”

 

電影上映後,目前豆瓣評分7.5,擁有極好的口碑,但在商業上,四千萬的票房並沒有與高口碑匹配,有普通觀眾說沒看懂,也有人覺得被《第十一回》的敘事和結構“挑戰”了。

但陳建斌對自己的這第二部作品還是滿意的,“我覺得我的劇本創作能力很強。”陳建斌自己寫過的劇本有十幾個,沒有拍出來是因為他的要求很高,過不了自己那關,“拍出來的只有兩個劇本,如果我覺得滿意,就一定會拍出來。”

“不是錢的事兒”

 

在陳建斌心裡,很多特別厲害的導演實際上票房都不是很高,儘管看不懂他們片子的觀眾佔大多數。“你說怎麽辦呢,要欺騙自己?我覺得也用不著。一個好的作品一定會找到屬於它的那批觀眾。”

 

2015年《一個杓子》上映後隻拿到了兩千多萬的票房,陳建斌覺得,不是錢的事兒,是觀影人次太少。“說明觀影人次不夠多,我還是希望我的電影能夠被更多的人看到。”

 

所以做《第十一回》時,陳建斌更加注意觀賞性和故事性。“我在有意識地做這件事,包括這次找到周迅、大鵬和竇靖童等好的演員,他們是大家非常熟悉的明星,我覺得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想讓觀眾在看的時候能夠產生代入感、覺得很親切。”

《第十一回》全明星版海報

 

用明星班底是陳建斌靠近觀眾做出的努力之一,但爭取觀眾並不意味著他願意割捨個人表達:“兩者我都不想失去。”

 

電影裡,馬福禮有時候很慫,沒什麽主見,律師和屁哥給到的建議他原封不動地接收、傳達;但現實生活裡的陳建斌對於他想做的片子的樣子,有固執且強勢的堅持。陳建斌說如果是純個人表達的東西,就會像拍《一個杓子》時那樣“不管不顧”,不用做出現在的這些改變。

 

但如果一點個人表達都沒有,完全拍情節劇,陳建斌又不願意這麽做:“我還是希望它是一個有意義,同時又有意思的電影。”

 

到了51歲,擁有兩部自編自導自演作品,從票房來看,陳建斌還沒有找到他的觀眾,但他依然不想改變表達的初衷。

 

“不是因為是他的工作,或者是為了錢,是為了名,沒有。就是覺得想這麽乾,就幹了,我覺得這是最好最好的一種表達。”

1.  騰訊娛樂:《陳建斌:真的不是好為人師就是愛聊天》

2.  京華時報:《陳建斌:相比很多大師我還不夠杓》

 

獲得更多的PTT最新消息
按讚加入粉絲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