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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付寶、銀聯、網聯的暗戰

在央行的209號文(央行支付司關於將非銀機構網絡支付由直連模式遷移至網聯平台處理的通知)推動下,中國第三方支付市場迎來了自2011年實施許可證制度之後再次的“統一規則、統一步調”。

一方面讓無序放養的網絡支付市場進入有序可控的層面,另一方面平衡網絡支付市場不均衡現狀,我們看到,在整個中國金融市場當中,當屬“支付”整個垂直領域最活躍。由於金融各條線市場均以“保守”的國資把控,尤其商業銀行在整個金融體系中位置奇高,只有支付是非國有色彩明顯的行業,也是最具創新、市場化最充分的行業。

圖1:三方模式

圖2:四方模式

與線下銀行卡收單的嚴管不同,線上支付的生長可以說是非常自由。即便是央行頒布《非銀行支付機構網絡支付業務管理辦法》也是在支付業務準入製的五年之後,網絡支付蓬勃發展的時代的一大特點就是支付機構大都走的是“三方模式”直連銀行,我們常見的快捷支付、代收代扣、網銀支付均都是基於三方模式的產物。

以前銀行看不到交易資訊及這些資金的具體流向和用途,持卡人出現資金風險事件銀行往往是懵逼的。網聯成立以後,互聯網支付機構的所有交易按要求中途必須通過“網聯支付平台”處理,經過網聯清算交易後,可確保每筆交易的記錄和可追溯性。

無序發展變成野蠻生長,而這種野蠻生長對監管來說同樣是“霧裡看花”,網絡支付作為金融體系中屬於支付行業的最後一塊自留地,在斷直連後將戴上規範的緊箍咒,迷霧散去即將被透視一切。

斷直連不停步,需要延長賽

信仰就是不想知道真相是什麽。

2017年3月末,網聯平台啟動測試,並正式接入央行清算系統,騰訊的財付通和京東的網銀在線表現積極,在主動切量、人員支持上均居成員機構前列。

從切量上看,自2017年6月末網聯正式啟動各成員支付機構切量,騰訊的財付通切量領跑,平安壹錢包、網銀在線、快錢、百付寶、翼支付、支付寶相繼跟進,支付百科按照630節點梳理統計,不少支付機構已經將直連業務遷移到網聯,而至今,支付寶和財付通兩巨頭還未完成100%全切量,根據相關人士透露,支付寶財付通兩強目前切量大約只有一半,而後者比前者要多。

對於央行的209號文要求在2018年6月30日斷直連,支付寶業務的一位中層對支付百科苦笑道:我們最近在唱上海彩虹室內合唱團的一首歌《感覺身體被掏空》。

按照央行之前的“斷直連”計劃,要將第三方支付機構的快捷支付變成協定支付,代收付變成商業委託支付,後來發現雖然同樣是做網絡支付,大家的業務模式並非一樣,支付寶微信大部分多用於個人客戶的消費支出,可是其他的大部分互聯網支付機構是做行業支付的,行業解決方案通常是無客戶授權。所以執行起來遇到問題,強行切量可能會導致部分支付機構行業支付的停擺。

一位參與“斷直連”的業內人士對支付百科表示 “到了5月份才開始商談商業委託支付怎麽切,但那個時候你再開始說6月份要把商業委託支付切完就不現實”。

現在監管層主推將協定支付完全切完,而協定支付帶來新的成本陣痛,費率漲幅過高,也製約著支付機構切量的積極性。“按照原有支付機構與銀行談的基本上是一筆2、3塊錢,現在銀行獅子大開口都是0.4%起,而且還沒有封頂。”一位互聯網支付機構工作人員對支付百科表示。

另外不少支付機構運營對於切量對接網聯工作苦不堪言,接口對接、聯機調試、跑量測試、差錯標準也都耗時耗力。

這些都是製約網絡支付無法踩在630前完成的因素。可以說,630並未成為真的“大限”,完全切量還需要時間。

網絡支付集中清算與客戶備付金集中存管

網聯的成立是基於對互聯網金融和對支付市場的規範,為了斷開第三方支付和銀行的直聯關係,讓市場參與方回歸到自己的本位。

斷直連切網聯與支付機構備付金存管其實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從去年央行一系列斷直連管理通知的發布,備付金集中存管多份檔案伴隨而至,而應該在斷直連節點630前夕,支付行業迎來的卻是央行官網上新掛的《關於支付機構客戶備付金全部集中存管有關事宜的通知》檔案。

這份檔案要求支付機構應根據與銀聯或網聯業務對接情況,於2019年1月14日前在法人所在地人民銀行分支機構開立“備付金集中存管账戶”,並於開戶之日起2個工作日內將原委託備付金存管銀行開立的“備付金交存專戶”銷戶。支付機構“備付金集中存管账戶”的資金劃轉應當通過中國銀聯或網聯清算辦理。

“斷直連、備付金集中存管”這組雙響炮可以理解為“交通道、交籌碼”,對於實現“四方模式”缺一不可。在直連的“三方模式”時代,支付機構都是拿巨額的“客戶備付金”逼銀行們就范,“備付金”成了支付機構們腰包上鼓鼓的錢袋子,它們在全國挑選通道與銀行平起平坐議價,“拉存款”對銀行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在通道上給支付機構的費率都異常“慷慨”。

支付機構過高的“議價權”和被銀行追捧,也產生了一定的虹吸作用,就是一家大的持牌支付機構A機構與銀行拿到一個超低費率後,也開放給其他持牌支付機構接入,小型支付機構B、C、D等由於備付金少,無法從銀行端拿到好的費率,也就相擁接入A機構。支付流程環節過長也醞釀著風險,同時也頻繁產生的“支付機構互接”的違規現象。

按照流程來講可以說在支付行業中,都是支付機構給銀行“送錢”,銀行並沒有倒過來給支付機構錢的道理,資金劃轉、代扣、代付都要給銀行增加營收。由於銀行都在競爭支付機構的備付金,甚至有些銀行的代收付開出“只要備付金放到我這裡,我給你免費率”的現象,支付機構終究是給銀行“送錢的”。自斷直連和客戶備付金集中交存後,許多銀行“翻臉”,關停接口、上調費率,反正以後支付機構只能通過網聯、銀聯去清算了,這個原有模式的鏈條被打破了。

630不是終點線,銀聯網聯的碰撞

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路,至於適當的路、正確的路和唯一的路,這樣的路並不存在。

209號文規定的630斷直連主要為互聯網支付的接入清算切量執行要求。而條碼支付怎麽接各方曖昧不一。

今年4月1日起,央行296號文《條碼支付業務規範(試行)》開始實施,規範中對條碼支付業務“必須通過人民銀行跨行清算系統或者具備合法資質的清算機構處理”的規定,但並未指定為哪家清算機構,在之前209文規定是全部切給網聯,這相當於給銀聯留下一個“後門”。

在296文發布之初的2017年末,銀聯已經開始“迎戰準備”,2月啟動銀行、第三方支付培訓會吹風會(斷直連培訓,因此而流出“微信支付寶接入銀聯方案截圖”),銀聯無卡清算系統也在當月上線,4月1日微信支付首先接入,銀聯由被動變主動。

網聯針鋒相對,網聯下發42號文,要求各支付機構嚴格執行央行209號文(尚方寶劍),要求各方在3月31日前完成銀行備付金账戶權限配置,並在一系列與支付機構的會議上多次要求各機構完成切量任務。

需要說明的是,業內人有知情人表示,銀聯無卡無卡清算系統在功能上與網聯平台功能一模一樣,銀聯為了搶佔賽道,接口都與網聯一致,就是為了銀行和支付機構能快速接入。

兩家清算組織費率方面,網聯銀聯並未公開收費標準、分潤模式,支付百科在6月份征詢業內人士透露“目前網聯不收費”。與此同時,支付百科梳理多家銀行費率發現,目前各方還是在執行原有費率。隨著支付機構備付金規模的逐步縮減,未來費率標準將很快面世。

如果送禮的人不是出於真心,再貴重的禮物也會失去它的價值。

3月22日,銀聯和網聯相繼在官網和公眾號上對外發布了雙方高層會面的消息——銀聯總裁時文朝會見來訪的網聯清算有限公司總裁董俊峰一行。銀聯當日發布的公告稱,雙方就為市場提供安全高效的清算服務,進一步密切協作,加快落實央行系列監管檔案要求,共同推動支付市場健康規範發展、防範金融及支付領域風險等進行了深入交流,並達成若乾共識。但隨後不久,該消息被刪除。可見雙方還並未心靈通透。

亞洲博鼇論壇的最後一天,中國銀聯總裁時文朝面對記者的提問關於網聯是銀聯兄弟的問題時笑答說“網聯是不是銀聯的弟弟,這得問爹媽承認不”。

這讓銀聯、網聯的關係更加微妙。

有趣的是,兩聯之側也有一位“兄弟”要加入分杯羹,根據財新周刊報導,另一家特許經營清算組織農信銀清算也想與支付機構合作,幫助農信社一站式接入支付巨頭,從而降低農村信用社與支付巨頭的談判成本,但是監管機構內部已與農信銀協調,“斷直連”只允許網聯和銀聯開展。

支付寶的“徘徊”與“煙霧彈”

亞裡士多德曾說過:凡隔離而自外於城邦的人,他如果不是一隻野獸,那就是一位神祗。

雖然說4月1日微信支付接入銀聯後,讓大家的期待目標都轉移到了支付寶身上,但在之後卻“烏龍”不斷,有媒體發布支付寶接入銀聯的新聞之後,支付百科當時與支付寶公關工作人員獲得了確認,但幾個小時後銀聯官網回應顯示雙方並未接入,一切進展以官網為主。

神奇事件並未停息,在“支付寶接銀聯驚魂”不久之後網聯加快了與支付寶的談判,雙方在5月11日各自官方通道發布“支付寶接入網聯”通知,但蹊蹺的是,這份通知只存活了12個小時就被雙方各自刪除。

支付寶是否還在尋找兩端套利太空,帶著這個疑問,支付百科了解到,支付寶的確對商戶的掌控力強,在與銀聯、網聯的談判中預設了許多前置條件,包括對商戶的審批管理,而這些條件給監管看來都覺得“比較困難”。這是談判各方產生較大分歧的一個重要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支付寶在線下條碼支付上面臨著微信支付高頻的衝擊,它憂慮如果接入兩聯,是否會影響到已有的市場份額。

從數據上看,支付寶線下條碼支付交易量是其線上交易量的兩倍,線上“斷直連”之後,支付寶線下條碼並沒有這麽簡單就能束手就擒,它的徘徊是否可以逃出生天?

心聲與三個預示

支付行業是否如外界所說的“被傳統金融收編”呢?

這需要回頭看支付的本質,社會到底需不需要支付機構的定位存在?只要有人需要拿錢去消費,資金就會產生流動性,服務這個需求是支付機構的定位,這個活銀行看不上,不掙錢,現在看也並不擅長。而支付機構恰恰幫助銀行把辛苦活都乾好了,服務培育了整個市場。

由於民營支付機構進入整個生態,反而促進了傳統銀行業的發展,降低了資金成本,提升了服務效率。銀行業整個線條都被拉長,有了新的入局者的參與,銀行原有的“存匯貸”均形成獨立的細分市場,隨之而來的卻是監管的緊箍咒。

平安壹錢包CEO諸寅嘉認為,民營為代表的支付行業的發展過程就是不斷解構傳統銀行的過程,但望眼當下,支付已成為嚴格監管的目標行業。

挑戰的同時也存有機遇,連連支付CEO潘國棟認為,此次“斷直連”後支付機構的金融管道能力確實回歸到同一起跑線上,行業支付管道的基礎設施將形成統一化和標準化,對小機構可以快速實現金融通道的完備性。

向未來去看,平安壹錢包CEO諸寅嘉同樣對未來充滿期待,他認為未來兩三年支付市場將有機會進行重塑,下一個新的生長期也會來臨。

從2011年實行支付業務準入製以來,支付行業走過了近八年的檢驗,支付市場的蓬勃發展得益於監管機構的寬鬆政策,對於監管來說,作為金融業務中具有市場化特色的領域,民生的基礎建設的一環,支付行業需要創新,創新讓中國有了新的“四大發明”,讓中國移動支付領跑全球。

隨之而來的也是“監管創新”,同時把握好監管與創新的平衡,實現二者的良性互動。“一管就死,一松就亂”並非市場成熟穩定的體現,管得太緊、束縛太多,過度偏離產品和服務快捷便利的初衷。

斷直連之後可能會有三個預示,一是加速了清算機構市場化的步調,網聯與銀聯將逐漸的從“行政褪色”轉向“服務先行”;二是為未來線上線下模式統一、費率統一打下了開端;三是促進了未來支付市場將從兩極化向多極化發展的環境。

黑夜無論怎樣悠長,白晝總會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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