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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了,香港新文學的一代宗師

“香港新文學一代宗師”劉以鬯去世

享年99歲

劉以鬯

香港著名作家、媒體人

1918.12.7~2018.6.8

酒徒成追憶,飲盡一年華

昨日下午,被譽為“香港新文學一代宗師”的著名作家劉以鬯於香港東華學院去世,享年99歲,其妻羅佩雲女士在香港發布訃告公布了這一消息。

劉以鬯,原名劉同繹,字昌年,1918年12月7日生於上海,祖籍浙江寧波鎮海,代表作包括小說集《酒徒》《迷樓》《對倒》《寺內》,散文和雜文合集《不是詩的詩》《他的夢和他的夢》,文學評論集《看樹看林》《暢談香港文學》等。2010年,當時已年過九旬的劉以鬯還獲選為香港書展及文學節首屆“年度文學作家”。

除了不遺余力地進行文學創作,他還曾主持過《香港文學》等多種報刊副刊、文學雜誌,以作家、批評家和報人的身份逐浪文壇,對香港文學影響深遠。

香港政府新聞網發布消息,特區政府民政事務局局長劉江華今日上午即對劉以鬯的離世表示深切哀悼。

劉江華說:“劉以鬯教授一生推動香港文學藝術,是香港的文學泰鬥,其貢獻惠及多代香港作家。他的離世是文化界一大損失,我們永遠懷念他。”

劉以鬯先生的去世消息一傳出,今天就登上了新浪微博熱搜榜首位。在全民娛樂的時代,文學界事件成為備受關注的熱點,這亦是一個難得的網絡現象。

而導演王家衛於今晨亦在微博悼念:“所有的記憶都是潮濕的——悼劉以鬯先生。”此前,劉以鬯創作的小說《酒徒》和《對倒》正是王家衛電影《2046》和《花樣年華》的靈感起源。

如今,斯人已逝,但讓讀者足以期待的是,今年6月,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了“劉以鬯經典”系列作品,收錄了他的《酒徒》《對倒》和《寺內》三部代表作。

將近百歲高齡的劉以鬯在“不會疲憊”的時間裡永遠地消失了,但他的“意識流小說”依然會在我們的時間裡被繼續閱讀著。

讓世人重新認識,知道香港曾經有過劉以鬯這樣的作家,是最讓我開心的事。

——王家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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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一支筆在香港活下來

劉以鬯自小接受西式教育,受施蟄存、穆時英等新感覺派的影響開始創作。1936年,中學時期的他就發表了自己的第一篇短篇小說《流亡的安娜·芙洛斯基》,從此宣告步入文壇。1941年,劉以鬯於上海聖約翰大學畢業,後於1948年移居香港,其創作生涯的代表作大致在上世紀六十年代之後完成。

對劉以鬯來說,在香港初期的生活並不順利,他幾乎是“靠一支筆在香港活下來”的。1962年,劉以鬯開始以連載的方式,在報紙上發表長篇小說《酒徒》,講述了一位從上海到香港的新文學作家,因堅持嚴肅文學創作而面臨困境的故事,生動地描繪了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在香港商業經濟壓力下,文學創作的艱難和辛酸,而這也是劉以鬯自己的寫照。

然而,《酒徒》寫的是作家的失敗,卻成就了劉以鬯的成功,《酒徒》被認為是中國第一部意識流小說,在技法上力求跳出傳統,描述“自我”與客觀世界的衝突。

連載小說《酒徒》

此前,劉以鬯在內地的名氣並不高,文學圈外的人知之甚少。因為他的小說不拘章法,充滿實驗性質,因此不容易被普通讀者接受。他真正被大眾知曉,還源於電影導演王家衛。

正是因為讀了《酒徒》,王家衛親自去《香港文學》雜誌社拜訪劉以鬯,後者贈予他一本《對倒》,王家衛一口氣讀完,被《對倒》深深折服,於是才有了電影《花樣年華》的故事。在電影中,梁朝偉飾演的角色周慕雲,便是以劉以鬯為原型的。

《花樣年華》中的周慕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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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他來後,香港有了新文學

劉以鬯常說一句話,“寫作,就是要與眾不同”,這亦可視為我們理解他的標識。這個“與眾不同”,一是他與其他作家的不同,二是在每篇小說的創作中,他都要盡可能做到與自己的其他小說不同。

劉以鬯常自稱“寫稿匠”“寫稿機器”“流行小說作家”,為了支撐自己創辦的文化團體,他“煮字療饑”,幾十年下來,寫了六七千萬字,出版的書卻不多。曾有報導稱:“劉以鬯在出書時不惜大刀闊斧,把它們改寫為中篇甚至短篇,大量文字被精簡掉,更多的是被他稱為‘垃圾’而整個丟掉。”

若以出生地和作品風格而言,劉以鬯應該算作海派作家,他的文學風格承襲自新感覺派,又對魯迅的批判、自省精神有所繼承。不同於師尊高爾基、托爾斯泰、巴爾扎克的主流中國作家,劉以鬯主動將喬伊斯、伍爾夫等現代派小說家的文學奉為圭臬。他是張愛玲、路翎等現代文學作家的同代人,卻大器晚成,反而是在香港當代文學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紀錄片《他們在島嶼寫作:1918》中

劉以鬯和妻子羅佩雲

在香港,劉以鬯是可以和金庸並舉的人物,許多人尊稱他為“香港新文學一代宗師”。香港嶺南大學中文系許子東教授曾在接受媒體採訪時回憶,上世紀90年代末,許子東正準備編《香港短篇小說選》,在許子東看來,劉以鬯是香港文學的代表人物,他對香港文學主要有三個貢獻。

其一,他是五四現代文學跟香港文學的橋梁,香港所謂的新文學,是從他這一輩人開始有了成績;

其二,他是華語文壇最早開始現代主義創作的作家,並影響後來現代主義成為香港文學的主流;

其三,他在香港主編了一些報紙副刊,培植了一大批香港年輕的作家,比如西西、也斯等人。這也是許多人將劉以鬯視作香港純文學界“大佬”的原因。

年輕時的劉以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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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兼多職,文壇影響深遠

除了孜孜不倦地從事寫作、翻譯和文學研究,劉以鬯所為人津津樂道的,還有他的編輯工作。他主持過重慶的《國民公報》副刊,也做過《香港時報》和《星島日報》的編輯工作。

上世紀四十年代,劉以鬯一手創辦了懷正文化社,出版了包括徐訏、施蟄存、姚雪垠等很多彼時代活躍作家的作品。劉以鬯曾多次見到比他小兩歲的張愛玲去隔壁雜誌社投稿,親眼看著張愛玲走上文學創作之路;而比他大十歲的徐訏的作品,也大多交給他主持的出版社出版;老捨的《四世同堂》最早就是發表在劉以鬯編的副刊上。

1980年代,劉以鬯在香港創辦《香港文學》,並任總編輯至2000年,這一文學刊物亦成為內地和港台及海外華文文學交流的重要平台,改革開放後內地許多重要的文學作家都曾在這平台發表過作品,比如施蟄存、柯靈等。在獲悉劉以鬯去世的消息後,華東師范大學中文系教授陳子善在朋友圈表示了悼念。悼文中,陳子善著力強調老先生在文學編輯方面的貢獻,而他與劉以鬯的相識,也是因為《香港文學》。

陳子善表示,劉以鬯一直重視文學史料的整理和研究,他的研究工作就曾得到劉以鬯的肯定和支持。讓陳子善印象深刻的是他第一次去香港,也斯先生帶他去拜訪劉以鬯的情景。“在我的文學研究生涯中,他是非常重要的一個人。他為人很誠懇,不僅對我,對年輕文學工作者都非常支持、熱情。”

今年六月

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了

“劉以鬯經典”系列作品

包括《酒徒》《對倒》和《寺內》代表作

我們仍能從文字裡

尋到那個鮮活的劉以鬯

劉以鬯經典系列

《酒徒》《對倒》《寺內》

人民文學出版社

2018年6月1日

六月

從《劉以鬯經典》中讀到經典

清晨起床,忽聞劉以鬯先生去世的消息,腦海裡想起他在《酒徒》中的句子:“放著一瓶憂鬱和一方空氣,兩杯白蘭地中間,開始了藕絲的纏。時間是永遠不會疲憊的……”6月8日下午,將近百歲高齡的劉以鬯在“不會疲憊”的時間裡永遠地消失了,但他的“意識流小說”依然會在我們的時間裡被繼續閱讀著。

其實,近十幾年來,劉以鬯的作品在內地出版的並不多,2001年由作家出版社出版了一本《對倒》,可直到2007年,百花文藝出版社才又出版了《劉以鬯小說自選集》,又過了幾年,2011年,江蘇文藝出版社終於出版了他的名作《酒徒》,到了2017年,讀者才等來了後浪出版公司出的劉以鬯的精選集《迷樓》。

《迷樓》

後浪·四川人民出版社

2017-9

雖然出版數量不多,相隔時間也比較久,但內地讀者始終記得這位香港作家,出版社的編輯也同樣在積極獲得版權,策劃並出版他的書。讓讀者足以期待的是,今年6月,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了“劉以鬯經典”系列作品,收錄了他的《酒徒》《對倒》和《寺內》三部代表作。

“經典文集”挑選經典版本

策劃“劉以鬯經典”系列作品,其實早在2015年就開始了,人民文學出版社編輯陳彥瑾不僅是該“經典文集”的責任編輯,她還邀請了香港作家梅子參與這套書的策劃。

“劉以鬯經典”系列中所收入的三部作品均創作於上世紀六、七十年代,迄今已有多個版本,劉老也對作品分別做過局部修改,使得不同版本略有差異。

陳彥瑾介紹,他們為了更好的呈現劉以鬯的文學精華,精選了三部作品的最佳修訂版本,其中,《酒徒》依據的是2003年香港獲益出版事業有限公司推出的修訂版;《對倒》依據的是2000年香港獲益出版事業有限公司付梓的長、短篇合一版;《寺內》篇目、分輯、排序依據的是1977年台灣幼獅文化公司期刊部的初版本,收錄的14篇小說則盡可能優選劉老後來的修訂本。

手持《對倒》的劉以鬯

除作品優選最佳版本外,人民文學出版社還請梅子選編了各版本序文、前言及相關評論文章作為附錄,並為作品中的人名、地名、外國作家作品影片譯名、常用語、粵語、英語等補充了大量注釋,使讀者更容易理解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香港作品。比如“手指舞廳”“捉黃腳雞””鞋金“”頂手““派青架”“人手竹刀尺”等,若不加注釋,讀者可能會不明其意。

編輯過程中,陳彥瑾與梅子在補充注釋方面花費了大量功夫,每一條注釋都要請劉以鬯和劉太確認,有些還要請教相關專家,比如“兜喜神方”的注釋請教了道教方面專家,H3的注釋請教了建築方面專家。這樣一部被精心編輯的“文集”,也是經半個多世紀的歲月沉澱後,迄今最便於閱讀、資料最完備、最有研究價值和收藏價值的一套劉以鬯作品了。

據陳彥瑾介紹,除了新出的這套“劉以鬯經典”系列作品外,接下來,人民文學出版社還將出版《劉以鬯文集》。這套書也由梅子編纂,目前還在編纂過程中。

編好劉老的書是一項考驗

聽聞劉以鬯先生仙逝的消息,後浪出版公司文學主編,同時也是《迷樓》的責任編輯朱嶽也感到無比惋惜。他對劉以鬯的評價的是:一位不計名利,一心為文學事業,並且不忘記發掘和提攜其他作者的文學家。

劉以鬯的作品有其時代特色和地域特色。由於他經歷過時代的轉折,一生輾轉多地,並接觸多種文化,他在寫法上也不斷求新求變。正是因為這種種原因,朱嶽認為,要編好劉老的書,對於編輯來說也是一項考驗。“我印象最深的是他詞語的豐富,不僅有文言,還有一些方言土語,見功力同時又很鮮活。”

朱嶽說,劉老的作品有意識地分為多種類型,每一種都可視為一項探索,一個開端。而他個人比較喜歡的是其中可稱為“故事新編”類型的小說。像《蛇》《迷樓》《蜘蛛精》等,他對一個大家熟悉的故事做了現代性的陌生化處理,顛覆讀者的固有觀念,極富想象力,也很有趣。

- END -

編 輯 | 鄧曉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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