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錢俊、金誠
圖片/Dutch Photo Agency
縱觀全球各類體育運動，抵達“運動巔峰”前的路線比賽車運動更複雜、更艱辛幾乎沒有。
與其他運動“世界級健將”動不動就近百名不同，賽車運動“金字塔”的頂端——F1車手僅區區20來位。他們闖過一輪輪“大浪淘沙”的方式不盡相同。
這條如同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追夢旅途”裡，中國車手葉一飛逐步嶄露頭角。帶著對賽車運動的熱愛，14歲時就旅居歐洲的西安人在2018賽季後，已是數據上距離F1最近——擁有超級駕照積分最多的中國車手。
隨著知名度的提升，他也成為多支F1車隊旗下青訓競相追逐的對象。
出色的成績外，18歲小將操著一口流利的法語，融入歐洲後在勒芒24小時賽冠軍家中“安家”，中國F1的新希望有著外界所不為人知的那一面。
“嚴父”出成績？
低壓下出產的冠軍車手
卡丁車賽道旁，對孩子嚴厲管教的父親不在少數。有媒體報導，劉易斯·漢密爾頓的父親不僅出了名的嚴格，甚至對兒子的刹車點都有“硬指標”。另一位中國車手曹卓的父親在對兒子劈頭蓋臉地教育時更險些被報警。在“賽車手老爸”們眼中，強壓才能出成績。
然而，葉一飛的成長歷程卻完全不同。回憶兒時，生於2000年的葉一飛稱自己的父親並未向自己施加過多壓力，而是耐心細致地指導自己。“剛參加比賽時，我的成績並不好，甚至常在榜尾，但我的父親教導我務必不要心急，要慢慢練好基本功，這樣才能提升水準。”
初段積累足夠信心後，葉一飛很快拿下全國冠軍，也在日本奪下佳績。轉戰歐洲後，西安少年面臨全球競爭最激烈的賽場，但“葉爸爸”的這份耐心仍伴隨著兒子。
“拿了亞洲冠軍並轉戰歐洲後，我父親雖不再陪伴左右，但他一直關注著影片或數據的直播。為不給我額外壓力，周末比賽期間他都不會聯繫我，等到比賽結束後才會詢問情況。
“他的重點也不是成績，而是開車方法是否正確。我贏得比賽時，他也不會過多褒獎，若比賽中犯錯丟位置，或發生碰撞退賽時也不會埋怨我，而是和我討論比賽時駕駛方面的問題和提升空間所在。我父親所在乎的，是我有無百分百專心於提升技術，進而能實現真正突破。”
與眾多賽車手類似，葉一飛最初接觸卡丁車源於父親對賽車的摯愛。
“與賽車的初識歸功於父親。我的父親是一位幾十年的老賽車迷。第一次接觸卡丁車時，貼地飛行的速度感、加速感和離心力讓我徹底愛上了賽車。首次開上賽車，我就愛上了‘她’，並在心裡定下目標要在未來成為一名職業賽車手。”
對賽車的狂熱讓父子倆擁有了一個共同目標。而在耐心教導和努力付出後，轉戰歐洲的葉一飛開始嶄露頭角。
“留洋”難甜蜜？
傳統文化助其適應歐洲
如同籃球小將赴美深造，別國兵乓球高手到中國“取經”，要在賽車界真正擁有一席之地，歐洲是年輕車手必去的磨煉地。為此，全球最具天賦的希望之星在年少時就踏上旅歐之路，接受最為完善的車手培養，力圖在當今最頂尖的青年賽事裡展現自己的潛力。
初中生的年齡就獨身前往歐洲，兼顧學習和比賽，初到歐洲的葉一飛也過了一段較為艱苦的日子。好在中國傳統文化中的“吃苦耐勞”鼓舞著葉一飛為成功不斷向前。“剛來歐洲時，在適應賽車環境上遇到過困難。不僅是技術方面，語言不通的我對歐洲文化也不理解。”
“（但是）中國傳統文化教導我們絕不能放棄，成功就要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這亦是中國車手與生俱來的優勢。通過磨煉和堅持，我逐漸追上本地車手。初來時人身地不熟的我在短短一年後就可以爭奪比賽冠軍，剛來時完全不敢想。”
除去賽場上的對抗，這位“00後”也面臨著傳統“小留學生”難題——獨立生活。
“生活上，14歲就決定獨自住在（法國）勒芒時，包括買菜做飯、日程起居都得我自己安排，生活中的每個細節都需要去考慮。剛開始有過孤獨和不習慣，還好我挺了過去。我的家人，特別是我的母親給了我很多精神上的鼓勵。”
“學校裡，剛入學時一個法語詞匯我都不認識，如今卻以優異成績通過法國中考。這個過程中，我也交到了許多當地賽車圈的朋友。2016年贏下法國F4錦標賽後，回頭看2014年剛到法國時的自己，一切的付出都變得相當值得。”
將賽道上的堅持完全投入生活中，中國車手逐步融入了歐陸生活。現在，18歲小將能完全使用英語和法語接受採訪。
葉一飛的“留洋”之旅雖歷經艱辛，但告別父母隻身一人前往歐洲的堅定，如同賽車手駛上賽道時一切掌控歸屬自己的那份“孤獨”。而在成敗由自己決定的駕駛艙裡，這段磨礪定能為18歲中國小將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獲。
“前人”穩把控
面對青訓誘惑卻放慢步伐
融入主流賽車圈並碾壓式贏下法國F4錦標賽，葉一飛在歐羅巴開始被人熟知，也順利晉級生涯的下一級挑戰。但在青年方程式——這一極為繁雜的晉級路上，年輕車手的所受培養和生涯指導尤為關鍵，葉一飛的生涯領路人在此時接過“指揮棒”。
結識首位闖蕩歐洲、曾與劉易斯·漢密爾頓同處邁凱倫青訓營的中國車手程叢夫後，葉一飛繼而接觸到了勒芒24小時冠軍尼爾·賈尼與其父親穆卡什。三位“過來人”的加盟讓中國小將在專業指導下邁出全新一步，更在勒芒冠軍家找到了久違的歸屬感。
“2017年起，中國賽車手的先驅程叢夫和賈尼一家就助力我在歐洲方程式賽場的拚搏，他們的經驗助我提升駕駛、賽車感和調校，教會我和車隊的有效交流方法，尼爾還將自己的體能師介紹給我。”
“融入賈尼一家後，我經常在比賽期間，回到尼爾父親在瑞士的家中居住，也能和尼爾一同訓練，提升心理素質和身體協調性。生活上，因為常年獨居法國，我已失去了‘家’的感覺，但他們讓我擁有了一個在歐洲的家。”
好成績加上葉一飛背後的龐大中國市場，多支F1車隊的青訓在過去兩年試圖簽下這位未來之星。但是，與加入青訓後的部分財政支持、生涯發展契機共存，還有巨大壓力和嚴苛要求。面對多支F1車隊“哄搶”時，“領路人”們的經驗起到了決定性作用。
“程叢夫和尼爾各有（邁凱倫與紅牛的）青訓經歷，所以得到F1車隊邀請時，他們明白如何進行溝通，也懂得何時才是進入F1青訓營的恰當時機。”
“季軍”略遺憾
距離F1最近的中國人
2018賽季，連續第二年征戰雷諾方程式歐洲杯的葉一飛如願進入爭冠行列。獲得兩場勝利外加八座獎杯後，一度領跑車手積分榜的中國小將最終遺憾獲得年度季軍。
雖然在收官戰霍根海姆衝冠失敗，但在這個丹尼爾·裡卡多、瓦爾特利·博塔斯和埃斯特班·奧康等車手都曾為自己正名的賽事裡，“中國F1希望”在方程式的第二階走得很踏實。
“我對自己2018賽季的排位賽穩定性和正賽圈速都很滿意。每場比賽，基本都保持前兩排發車。在蒙扎和布達佩斯的冠軍意義重大，令我終身難忘，兩次五星紅旗升到最高處，是對我努力的鼓勵。”
“首勝時，我創造中國車手歷史，但我深知自己還需沉住氣繼續奮鬥。第二勝發生在賽季中下旬，建立起積分優勢也為我提升了不少信心。”
這一成績也令葉一飛在車手進入F1的“硬指標”——超級駕照積分上超越在更高級別——FIA F3歐錦賽上取得兩勝的周冠宇，成為理論上距離F1最近的中國人。
面對自己的潛在F1希望，葉一飛延續著自己一貫腳踏實地的風格，專注於自身不足而非賽場的眼前成就。
“超級駕照積分僅能衡量一位年輕車手是否有水準征戰F1。我現在還有許多地方有待提高，還需更好成績證明。現階段，我並不關注自己是不是擁有最多超級駕照積分的中國人，我致力於修煉內功，做好自己，這樣才能繼續向前。”
“2019賽季，我應當踏入FIA F3錦標賽，我已在努力準備。”
家人的支持、領路人的指點和自己的努力，2019將會是葉一飛真正“一飛衝天”之時嗎？下周，亞洲F3冬季賽的收官戰即將在雪邦國際賽車場舉行，暫列第二的中國賽車希望之星能否逆轉對手，收獲又一冠，為新賽季開個好頭？讓我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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