券業員工吐槽大會：年終獎成“年中獎” 饑年難逃被“畫餅”

記者丨馬曉甜

編輯丨彭潔雲

知否，知否，豈能挑肥揀瘦。

勿問，勿問，財布拾緊漏羞。

套用時下火熱的“知否體”，一位券商人士在某社交論壇道出了行業寒冬之下，券商員工們這一年來的無言心酸。

股市低空盤旋，券商業績下滑，踩雷計提頻頻，昔日風光無限的證券業也在過去一年倉皇淪落。對於雇主們在“饑年”裡各種人事上開源節流的“套路”，從年終獎發放到職級調整，從發年貨到減員降薪，證券業員工在各社交平台展開了聲勢浩大的吐槽大會，甚至是“比慘大會”。

年終獎成“年中獎” 饑年難逃被“畫餅”

2018年的年終獎注定是多數證券公司員工心中不願觸碰的傷痛。

“去年沒業務做，基本就只能乾乾雜活，年終獎怕是指望不上了，能有個幾萬塊就心滿意足了。”宋鵬語氣裡透著無奈。

宋鵬任職於西南地區某券商資本市場部，他所在的公司2017年中被監管處罰，暫停債券承銷資格一年，去年大半年都處於“無米之炊”的狀態。

不過，宋鵬表示，按照慣例，公司年終獎也從不會在春節前發放，一般會拖到四月底。

相形之下，石瑤所在的華東地區某中型券商，年終獎“拖延症”則更為嚴重。據她吐槽，來公司兩年多，每次都要等到六月底七月初才能拿到上年年終獎。

“哪裡是年終獎，得叫年中獎才是！”石瑤感慨。

年終獎淪為“年中獎”的情況在證券業並非新鮮事。去年年中，就有各家券商員工在某社交平台上吐槽稱，2017年的年終獎還沒影，中信建投、招商證券、中泰證券、天風證券、東興證券、中銀國際證券等皆在列。從網友後續回復情況來看，上述部分券商之後陸續都發放了獎金，但也有券商員工直到2018年年底仍在進行“討薪”運動。

年終獎遞延制度也是不少券商拖延發放獎金的“妙招”，更是針對人才流失的嚴防死守。

例如，興業證券在2018年5月正式修訂發布《績效獎勵遞延管理辦法》，明確對全體正式員工實行績效獎勵遞延，根據崗位不同，遞延比例為10%-30%。最終因爭議較大，執行的方案為，中層及業務部門員工的年終獎有15%被遞延至未來三年發放，其他員工的遞延比例為5%。

“投行、研究所等部門的獎金部分是非常可觀的，所以公司通過分幾年發的方式來防止跳槽，也是非常有心機了。”一位大型投行人士表示。

“不管怎樣，有總比沒有好。”某中型上市券商資管部人士向界面新聞悻悻表示，由於要為某個踩雷的債券資管產品“背鍋”，今年整個資管部門將全員取消年終獎。

據上述人士反映，此次債券產品踩雷涉及規模約在6個億左右，最終已由公司總部予以剛性兌付，偷偷把這事給捂住了。而據公開資料可查，該券商果然是2018年年報中計提減值準備的重災戶。

“中信建投投行500萬年終獎”、“華泰證券103個月年終獎”……在2019年年初，回望那些年被刷屏的炫耀貼，證券業驕子們恍如隔世。

券商們不僅在年終獎上動刀，個別券商在職級調整上也是奉行“拖字訣”，被員工抱怨為“畫餅充饑”。

根據網友爆料，“某家券商，員工年度考評根據ABCD調整職級工資，去年開始悄無聲息似乎又被取消。2017年得A的人現在還沒漲職級。要是公司不打算認了發個文修改下薪酬制度，好讓大家也死心。”

而據界面新聞記者了解，上述網友筆下的“某家券商”即為申萬巨集源證券。據該公司內部員工向界面新聞記者提供的通知檔案顯示，按照規定，連續兩年為優秀（A）且上一年未晉升的，上升兩個職等；當年未優秀（A），且過往兩年有一年在良好（B）及以上，可予以上升一職等；連續兩年為良好（B），可予以上升一職等；連續兩年為基本職稱（D）予以下降一職等；當年為不稱職（E）的直接下降一職等。

該員工告訴記者，她去年被評為A等，但並沒有得到相應的職級提升。“有明文規定，但就是不執行，也沒有任何說法，只能怪行業不景氣吧。”她苦笑道。

根據中國證券業協會公布的數據，2018年131家證券公司當期實現營業收入2,662.87億元，當期實現淨利潤666.20億元，較上年下滑15%和42%，並有25家券商出現年度虧損。

今年過節不發禮 發禮隻發扶貧米

年終獎年終到手無望，春節年貨總能來個豐厚大禮包吧？

多家券商人士向界面新聞反映，公司的確發了年貨，採購的都是自家扶貧縣的農產品，包括米面糧油等。

券商節日慰問金的荷包也在變薄。

近期，有興業證券的員工在社交平台爆料，今年的董事長慰問金被取消。

無獨有偶，在知名財經博主“王大力如山”的年度最摳唆獎評選中，有網友稱，申萬巨集源證券“每年春節前發放的員工長輩慰問金從2000降到1000，再到去年開始悄無聲息取消成了0”。對此消息，該券商員工也對界面新聞表示確認。

降薪減員套路深 地主家也沒余糧

時世維艱。對於年終獎、禮包、慰問金的縮水，不少券商員工也就默默吞了這顆苦果。對他們來說，降薪減員，才真的是“晴天霹靂”最重一擊。

其實券業減員降薪的趨勢在去年年中已經窺見一斑。據上市券商2018半年報數據來看，多家券商員工人數呈現下滑。

其中招商證券相比2017年的10633人減少了725人。為減少人數最多的。招商證券表示，上半年員工減員全部為經紀人自然流失。另外，浙商證券、東北證券 、國海證券、中信建投等4家券商員工人數減少也超過500人。

很快，2019年券商降薪第一“實錘”也來了。業內公認的“高薪”券商廣發證券公開表示，扛不住了。

1月25日，廣發證券發布公告稱，鑒於公司經營所涉及的風險事件，公司全面評估後決定整體調減2018年度薪酬費用。調整後，廣發證券2018年淨利潤由37.23億元升至39.12億元。

廣發證券2018年中期業績報告顯示，截至2018年6月30日，集團員工總數12103人，其中母公司員工數量 10379 人。若單獨以母公司員工數量計算，相當於平均每位員工減薪1.56萬元。

相比於廣發證券公開宣告給員工減工資，其他券商暗搓搓的“花式”減員降薪也在去年一整年裡前赴後繼。

2018年5月，因為一張不足5000的投行員工工資條，申萬巨集源證券降薪事件一度登上金融圈熱搜榜。

據了解，申萬巨集源在新的薪酬管理制度規定，2018年事業部、業務總部（含承銷保薦公司）績效工資佔基本薪酬比在30%-50%，分公司及營業部（含西部子公司）績效工資佔基本薪酬比在30%-50%，中後台部門績效工資佔基本薪酬比在30%-40%。這一調整也直接影響到了投行、資管、固收等多部門員工的日常工資，並且有員工30%-40%的績效工資都推遲發放。

7月，民生證券對投行嚴查出勤率，通過電話問詢員工所在位置並要求規定時間內提供可佐證其位置的照片。在考勤抽查過程中，民生證券一名投行員工因為“照片拍攝時點非當日，不能證明其當時所在位置，證據虛假”的異常情況，不僅被通報批評，還因此被降職降薪處理。

8月，華融證券的前後台部門薪酬均出現下降，並且前台業務部門的年終獎被遞延發放，若下一年目標完成不了，只能拿到50%。此前，界面也曾獨家報導，中國華融宣布要全員降薪18%。

而界面新聞也了解到，有好幾家券商正在醞釀減員降薪。比如，因為去年業績慘淡，一家總部在上海的上市券商正計劃對其一級部門進行減員。“現在每個部門報了兩個人進池，年後如果勸退不成，估計最後也會往營業部或是子公司發配。”該公司一位中層管理人員表示。

“春節之後，或許才是證券業減員降薪潮的真正開始吧，等著瞧。”不止一位券業受訪人士這樣表示。

（文中宋鵬、石瑤等人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