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華附中校長王殿軍：綜合素質評價不能重結果、輕過程

圖為清華大學附屬中學校長王殿軍

芥末堆12月20日訊

高中綜合素質評價如何更真實、更可信、更具參考性一直是基礎教育討論的重難題之一。今年八月，

北京市教委發布北京新高考方案

，提到將在部分市屬高校開展綜合評價錄取模式改革，依據考生的統一高考成績、學業水準考試成績、面試成績、普通高中綜合素質評價進行錄取。該方案一經發布便引起軒然大波，而各方爭議質疑的焦點之一，就是綜合素質評價。

那麽，學生綜合素質評價工作如何開展？綜合素質評價解決方案又該怎樣構建？近日，在2018綜合素質評價解決方案高峰論壇上，清華大學附屬中學校長、國家教育考試指導委員會專家委員王殿軍從構建原因、構建過程、構建特點、構建作用幾方面，詳細介紹了清華附中學生綜合素質評價解決方案。

以下為演講實錄（芥末堆略有刪減）：

1.構建原因

綜合素質評價是中國教育改革，尤其是中高考改革最重要、也最艱難的環節。事實上，我一直認為它是一個持久而廣泛的世界性難題。

為什麽？因為在我看來，有三個環節處理的好壞直接影響教育發展，那就是選拔、評價、培養。其中，評價是選拔的依據，所以評價也就成了最關鍵也最複雜的環節。

好的評價方式可以促進公平、引導發展、激發教育活力、對教育結果給出價值判斷。所以其實現在的很多亂象，包括瘋狂的課外輔導、極端應試的學校，都與我們過分單調的評價方式脫不了關係。可以說，現在的評價方式影響了很多教育工作者做他們心目中理想的教育。

為什麽我們需要評價？

因為當我們要分配有限資源的時候，當我們要提供有限機會的時候，當我們要檢驗培養過程的時候，當學生要選擇自己發展方向的時候，我們必須通過某種評價的方式去給出更為合理的決策。

所以清華附中開展學生綜合素質評價工作，一是源於一線學校的育人需求，學校需要相對合理的評價方式，指導學生素質教育發展方向、方式，給學生更多選擇余地和發展空間。

因為大家知道，想在我們國家做一個沒有功利結果的事情，是非常難的，我們就想，如果有一個評價系統，能把大學現有課程的學習情況記錄下來，讓高校在自主招生的時候能看到，也許它就能被重視。

二是服務高校自主招生，解決推薦材料“突擊、失實、同質化”問題。

既然存在現實需求，學生綜合素質評價工作的現狀究竟如何？

理論層面，我國教育評價理論研究起步稍晚，缺少具有實踐指導意義的綜評理論。目前的學生綜合素質評價多指向結果利用，忽視了評價過程對學生發展、包括教學品質提升的作用。

此外缺乏對日常性、發展性的綜合素質評價的關注，闡述多、實踐少，對現狀與問題揭示多，系統性、整體性的思考與策略少，策略多呈點狀分布。社會各界對學生綜合素質評價也尚未取得共識性理解。

實踐層面，目前全國範圍內還缺少能大規模推廣的、更具操作性的解決方案。現有評價重結果、輕過程，重獎懲、輕激勵，很難真正體現學生綜合素質評價的過程性與發展性功能。而原有的評價方式，會使評價過程中很多豐富、真實、多樣的評價資訊淹沒於數據中，使人們難以真正了解和觸摸學生極富生命力的成長和發展過程。“簡化程式、集中突擊、匆忙收場”的工作方式普遍存在，評價失去應有的價值。評價結果未能在高校招生中得到有效使用，製約了綜合素質評價在高中的深入推進。

從政策落地情況來看，原有的評價方式難以滿足考試招生制度改革政策落地的需要。許多省市曾經或正在進行的綜合素質評價，無法完全滿足高考改革的需要，無法得到高校的認可，使得學生綜合素質評價結果的“參考”形同虛設，評價結果成為 “依據”遙遙無期。

這裡多說一句，評價結果什麽時候能成為依據不好說，沒人告訴你，北京市其實相對而言有一點決心，想在相關係統方案更完善的時候，將評價結果不再作為參考，而是直接用。所以我們還需要繼續努力。

那麽從全球視角來看，全球範圍缺少普遍適用的綜評方案，各國都處在探索期和轉型期。例如韓國、新加坡會將學生綜合素質評價結果，直接作為大學入學成績的一部分；加拿大和我們類似，隻作為招生參考依據。

這裡再講講參考的意思。大家知道，漢語其實是很奇妙的東西。僅供參考往往代表你看沒看，別人也不知道。同時讓你看，又不讓你用，到底怎麽參考，很多高校也很為難。所以綜合以上幾點因素，我們就想提出一個經過檢驗比較合理，比較能夠得到認可的方案，在推廣後影響更大面積的學生。

2.構建過程

我們認為，根據綜合素質評價的國際理論研究，學校應當構建表意性秩序（德育）、工具性秩序（智育）兩方面。

表意性秩序包括學校傳遞的與品行、品格與態度相關的行為與活動；非智力因素；情感態度價值觀；共識等。工具性秩序包括學習特定知識、方法和技能的行為與活動；智力因素；知識和技能；分化等。

所以從中我們可以看出，學校在發展共識性活動的基礎上，也應當重視和鼓勵學生的個性化發展，創造資源、平台和機會，提供時間空間，支持學生參加特色活動，發展個性特長。

那麽視線投向美國，眾多美國高中已經不滿足現有的大學招生方式，正在尋求改變。

可供參考的方式之一A New Model。A New Model是由近百所美國頂尖私立高中組成的聯盟 Mastery Transcript Consortium(MTC)創設了新型評價方式A New Model。不含分數，不評級，而是持續追蹤記錄、評估學生的8項能力。10 年之內，這種動態的電子檔案就將終結 SAT、ACT 等 “美國高考” ，成為全美大學錄取新生的評價體系。

二是CAAS。CAAS是由美國83所高校共同創建的全新大學申請系統：聯盟申請系統(The Coalition for Access,Affordability and Success)。目前超過500所高校宣布加入該系統，包括哈佛、普林斯頓、耶魯、加州理工、杜克大學等等。有3所大學隻接受通過CAAS的申請：佛羅裡達大學、馬裡蘭大學帕克分校和華盛頓大學西雅圖分校。

這些評價方式打破了學術背景獨當一面的狀況，招收更多具有創造力、長官力和思辨能力的學生，對申請學生課外活動的考量比以往更加嚴格。

所以綜合這些，我們清華附中的學生綜合素質評價的設計思路，是學生的綜合素質可以通過學校教育來發展、通過學生行為來體現、通過行為記錄、過程累計和發展變化來評價。所以，學生綜合素質評價應該從自下而上，從學生發展的行為和過程出發進行設計。選擇學生行為記錄內容、方式和提交記錄的主體；保證學生行為記錄的真實性、客觀性；根據大量的學生行為記錄，生成學生綜合素質過程性、發展性的評價報告。

3.構建特點

清華附中的學生綜合素質評價主要有以下兩個特點：

一是實測性，主要指兩個實測，實地和實時。

二是過程性，主要指三個統一。即注重學生發展的增量，將關注“結果優秀”與鼓勵“進步明顯”相統一；注重非預期的結果，將學校培養目標與學生發展目標相統一。；注重“診斷”而非“結論”，將給出結論與給出建議相統一。

三是多元性，主要指四個多元。評價維度多元、結果多元、參與主體多元、發展趨向多元。

4.構建作用

一方面，對課堂教學來說，好的綜合素質評價解決方案可以促進課堂秩序、提高作業品質、激發課堂參與度、支撐過程性評價。

另一方面，對學校管理來說，學校可以通過系統，關注到不同年級、學段的水準和特色，關注到不同班級的素質模塊分布，以及班級在年級中的水準，然後基於大數據，動態調整教學管理模式。

此外，對區域教育發展來說，這些數據可以服務教育主管部分科學決策，指導教育事業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