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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建立後明朝十萬皇族遭遇了什麽?

自周武王封杞國奉夏祀、封宋國奉殷祀以來,中國古代各個王朝,或禪讓、或革命,或外族入主,對待前朝皇族各有厚薄,最刻薄者,仍屬清朝。

清朝以異族入主中原,一方面以“本朝江山取自流寇,非取於明,且為明報君父之仇,自古取天下之正,未有如此者”展示自信,另一方面卻對明朝皇族斬盡殺絕,著實非同凡響。

據白新良、趙秉忠《清兵入關與明朝宗室》一文統計,從順治三年到順治八年,先後擒斬的明朝宗室、其名號可稽者,僅郡王以上就有五十多人,對他們的家屬,無論少長盡誅之,以此計算,總人數當在萬人以上。

當然,這也可以解釋為對反抗者的鎮壓,因為這五十多人屬於建號反清的“挑剔”,“順民”待遇又當如何呢?

順治元年的《登極詔》中有如下宣示:“前朝宗室首倡投誠、先來投順、赴京朝見者,仍給祿養,以昭朝廷興繼之意。”

僅僅一個月後,崇禎皇帝的太子朱慈烺誤以為真,潛回外祖父嘉定伯周奎家,兩天后即遭至親告發。

清廷先是以內侍十人辨認,結果“十人一見齊跪曰,此真太子。”至此,太子真偽應以無疑,不料,清廷竟拉出在李自成入京時早已自殺的“袁貴妃”來辨認太子,結果就假作真時真亦假了。

刑部主事錢鳳覽、河南道禦史趙開心等文官先後上疏指斥清廷無恥,反與真太子一同被下獄處死。

不僅如此,對於已經“先來投順”的朱明親藩,清廷也毫不吝惜用莫須有的手法肆行殺戮,如順治三年五月,以“私匿印信”為借口,將魯王、荊王、衡王世子等十一人處死;順治五年,被俘的福王(弘光帝)和早已投降的周王、晉王、德王、潞王又一起被殺。

北京殺降人,地方也加緊搜捕,順治四年四月,山西副使管按察使事婁惺伯就以“疏縱故明藩王”之罪棄市……

自此之後,“天潢貴胄,轉徙流亡,無不改姓自晦”。

直到康熙四年,政權相對穩固後,方才曉諭全國,“如朱明宗族改易姓名隱藏逃避者,俱令回籍,各安生理,勿仍前疑懼。”

不過,對於崇禎的“朱三太子”、“朱四太子”,仍舊是有殺錯無放過。

如康熙四十七年,崇禎第四子朱慈煥在山東汶上縣被捕,時年七十五歲。

朱慈煥逃離北京後,為一前明王姓給事中收養,改名王士元,後來輾轉浙江、山東以教授私塾為生。

被捕受審時,朱慈煥坦承身份,又說:

“吾今年七十五歲,血氣已衰,鬢發皆白,乃不作反於三藩叛亂之時,而反於清寧無事之日乎?且所謂謀反者,必佔據城池,積草屯糧,招買軍馬,打造軍器,吾曾有一此乎?”

清廷審結案件,一口咬定他是假冒,將朱慈煥與三子一孫一同處斬,家鄉妻女六人聞訊自殺。

康熙

再看“聖君”康熙的理由:“朱某雖無謀反之事,未嘗無謀反之心。”注意,他也認可此人是朱某,不是王某。

事實上,清廷對於明朝的藩王、皇子固然是殺之而後快,在政權相對穩固後,對於普通的朱明宗室則報之懷柔以至“滿化”的策略。

如順治十八年後,前來投誠的明奉國將軍朱議滃、偽王朱璟涑、朱至濬、朱鼎瀇分別被授予拜他喇布勒哈番(乾隆元年定漢名“騎都尉”)或拖沙喇哈番(乾隆元年定漢名“雲騎尉”)的八旗世爵,並賜給俸祿、人口、莊屯、器物,有得還會編入八旗,變成旗人。

比如雍正二年受封一等侯的朱之璉,號稱是隨洪承疇被俘的明朝代王后裔,原隸鑲白旗漢軍,雍正年間以明朝後裔抬入上三旗之一的正白旗,負責春秋祭祀明朝皇帝。

他的子孫一直傳承到清朝滅亡,第十二代一等延恩侯朱煜勳還在溥儀的流浪小朝廷裡出沒,自認大清忠臣。

朱煜勳

1924年9月7日,43歲的朱煜勳受到溥儀的傳召,進入紫禁城與溥儀的老師莊士敦見面。這個有2個孩子,房屋破爛,連官服都要向別人借的前朝後裔,給英國人莊士敦留下了良好的印象:有禮貌、自尊。

在溥儀被馮玉祥驅逐出紫禁城,寓居天津租界後,這位延恩侯還四處湊錢買了車票去探望“主子”……

正是這個有自尊的人、忠於清皇室的人,對於自己的“祖宗”極缺敬意。

1907年,著名教育家張相文遊十三陵時,發現陵園十分殘破,無人管理。樵夫告訴他,說有一個延恩侯負責祭掃,但這個人很不負責任。“草草將事,若兒戲然,疑非朱氏血胤也。”

或許張相文自此留了心,他在《南園叢稿》的《記朱侯》中記錄了1919年他和兩位好友對這位侯爺的拜訪。

這位侯爺“年可三十餘,狀貌粗肥,面帶酒肉氣”。見禮寒暄之後,朱煜勳以為他們是民國政府派來的官員,立刻和他們討論能不能把十三陵土地出租,讓政府開辟成公園,他可以拿錢養家……

1929年,這位侯爺向民國政府申請救濟,民國政府取消其爵位後,任命為明陵保管委員,月薪50銀元,不過朱煜勳在民國的表現並不比在大清好多少,還被控參與盜墓,於1933年遭撤職。

至此,清廷設立的一等承恩侯這個“禦用大花瓶”徹底退出了歷史舞台,儘管他們自始至終都未被允許服明服色、行明正朔,用明朝禮節,簡言之,清朝對他們適用“臣禮”而非“賓禮”,而這些早已“奴才化”的人們也對此甘之如飴,實在可悲、可鄙。

當然,清廷對明朝宗室的處斷,在不少今人眼中並不奇怪,民間自有“斬草要除根”的說法,並誣以傳統文化之名,卻是自以為是了。

中國古代一直有“三恪二王后”的禮法,屬於“賓禮”之一,即封前二代後裔為“二王后”,封前三代後裔稱“三恪”。

這些前朝後裔,多數被特許服前朝服色、奉前朝宗廟祭祀,這條政治傳統,自西漢至於南宋、金朝一直延續,就連五代的亂世都未拋棄。

如曹魏代漢後,魏文帝封漢獻帝為山陽公,食邑一萬戶,立都城於濁鹿(在今河南省焦作市修武縣東北),不稱臣,受詔不拜,可以天子儀仗祭祀宗廟,仍行漢朝正朔。山陽國傳漢獻帝之孫劉康,之後跨曹魏、西晉兩代,直到永嘉之亂才告斷絕。

更奇葩的是曹魏的末代皇帝曹奐,被晉武帝封為陳留王,58歲死後仍被諡為“元皇帝”,其封國曹姓後裔一直傳承到南朝齊,傳國214年。

跨越朝代最多的,則是隋朝的後裔,唐初廢隋煬帝之孫楊侑為酅國公,行隋正朔,車騎服色,一依舊章,此後跨越唐代、武周、後梁、後唐、後晉、後漢等六朝,一直身居“三恪二王后”之列。

就連女真人建立的金朝,金熙宗也封遼天祚帝為豫王、宋徽宗為天水郡王、宋欽宗為天水郡公,與齊劉豫合稱三恪。

這個規矩,壞在元朝,元世祖忽必烈封宋恭帝為“瀛國公”,使居於大都、上都。後徙烏思藏薩迦寺(今西藏薩迦縣)為僧,翻譯了佛經《百法明門論》、《因明入正理論》,後死於甘州(甘肅張掖)。

如果僅以“賓禮”來說,崖山之後無中國,明朝之後無華夏,似乎也沒什麽錯誤,就連對前朝皇室的那點禮儀優容,胸懷氣度都不見了,只剩下小家子氣的“斬草除根”,又豈是真正的華夏?(作者:劉三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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