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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o，我是小南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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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密畫作為最迷你的藝術藏品之一，顧名思義，尺寸小巧卻又精細入微，原本是中世紀畫師在手抄本、祈禱書中的配圖與紋飾。“細密畫（mi年ture）”一詞來自於拉丁語“mi年re”，意為用“鉛丹紅”為抄本上色。
到了16世紀，細密畫師不再隻著眼天堂與聖徒，他們的精妙筆觸也成為王室、貴族權勢與情意的寄托。來，擦亮雙眼，讓我們一起在秋毫間探尋往昔故事！
那是女王的珠寶
肖像細密畫，最早出現在1520年代的法國和英國宮廷，畫作像小小勳章一樣便於攜帶。在英女王伊麗莎白一世時期，這種細密畫也是權力與榮耀的象徵。
宮殿巍峨，君王權重，這背後竟還有小小肖像畫為之加持
備受女王賞識的畫家尼古拉斯·希利亞德擁有非凡畫技，大到過半人高的君王肖像，小到巴掌大的牛皮紙面細密畫，都能畫到女王心坎裡。
希利亞德畫室完成的伊麗莎白一世肖像，現藏英國歷史名宅哈德維克府邸
這細密畫師最令人叫絕的本領的也許是——無論畫作大小，女王身上的珠寶和蕾絲都一定能被清晰辨認。
大畫幅中，女王身上珍珠、蕾絲與羽毛扇都值得用放大鏡來仔細端詳
希利亞德的伊麗莎白一世細密畫像局部，這小小作品上，蕾絲也仿佛可輕輕躍動。
華麗的服飾與珠寶，是女王高貴的象徵，而這些細節極為豐富的小畫像，只會賜給受到女王器重的朝臣。一來，是表彰他們的忠心或成就，二來，則是要讓他們時刻謹記君王的容貌與威儀。
這幅細密畫像不足巴掌大小
細密畫像便於隨身攜帶，可貼近朝臣的手心與胸前——畫中這氣場非凡的女人，是他們必須效忠的君王，這一點，當臣子的可得時時牢記。
1580年代，伊麗莎白贈給英國著名探險家德雷克爵士的一枚肖像細密畫嵌在吊墜中，以黃金、珍珠和琺琅彩等裝飾
這些細密畫像完成後往往並無裱褙，被賜予畫像的貴族要為畫像尋找合適的裝裱和外框，有人選擇珍貴牙雕、木材，又或金銀和寶石。
英國漢姆大宅裡小小的女王肖像，展現一段輝煌歷史
一些精微藝術就這樣藏在奢華外框之內，被小心保存下來，成為貴族家族歷史與榮耀的見證者。
那也是女王的愛情
伊麗莎白一世，這位一手打造強大日不落帝國的“童貞女王”為國家捨棄婚姻，終身未嫁。但人誰無情？女王內心的情愫，也許能在細密畫中找到蛛絲馬跡。
女王與自幼相識的羅伯特·達德利一直心系彼此，達德利被任命為侍衛長後，二人更是形影不離。哪裡管得別人的流言蜚語，就算尊貴的女王注定無法與達德利廝守，愛意仍恣意滋長。
正在迎接女王下馬的羅伯特·達德利。
當時，這位貼身侍衛是禦用細密畫師最大的顧主。那些畫中的俊朗面容和明亮雙眸，可讓女王長久端詳，排解對他深深的依戀。
羅伯特·達德利細密畫像 / 1576年 / 英國國家肖像館館藏
可惜，這注定是沒有結果的戀情。兩人被迫斷絕關係後，羅伯特·達德利娶妻成家。伊麗莎白最終與青梅竹馬傷心收場，但卻並沒有就此與情感絕緣。
後來，年僅17歲的羅伯特·德弗羅步入宮廷，得到女王賞識，與伊麗莎白開啟了一段柏拉圖式的戀情。這個年輕人毫不吝嗇地向女王表白愛意，他身穿帥氣黑白華服的形象也出現在了宮廷畫師的細密畫中，被呈獻給女王陛下。
尼古拉斯·希利亞德 / 《玫瑰叢中斜依樹乾的年輕男子肖像》/ 13.5 cm x 7.3 cm / V&A博物館館藏
在當時，“黑白配”的服裝是女王的標誌性造型，而少年身畔的“五瓣白玫瑰”也有寓意——那是伊麗莎白的家族標誌，畫中還有一行拉丁語詩句，表明羅伯特因渴求伊麗莎白的關注，備受煎熬。
專家認為細密畫像上的男子是羅伯特·德弗羅，畫中有詩句“Dat poenas laudata fides（大意為：你讚美我的忠心，但這忠心卻讓我痛苦）”
這精細畫幅裡的每個細節，都在向女王表明他的一心一意。當女王看到畫中少年與自己衣著相呼應的黑白“情侶裝”，甘心被玫瑰之刺傷害的神色和苦悶的拉丁詩句，心中是否湧起甜蜜又憐恤之情？我們如今只能猜測。
藏在畫裡的情感這般熱切，誰能做到不為之動容？
愛的面容，要時時相伴
尺寸小巧、可貼身佩戴的細密畫像實在太適合用來傳遞感情了！除了女王的細密畫，後世癡男怨女也以小小畫作，銘記愛情。
法國畫家Michel Garnier筆下把玩著細密畫像的貴族少女，她手裡還有一封剛拆開的信，以往的細密畫像時常隨信件寄出。
英王喬治四世曾在年輕時愛上一位比自己年長的寡婦瑪利亞·安妮·菲茨赫伯特，可保守的王室自然是不會接受瑪麗亞的。
喬治四世細密畫像黃金鑲嵌鑽石吊墜，於佳士得以3,030,970人民幣成交，這是喬治與瑪利亞的一件定情信物。
在拒絕了喬治的第一次求婚後，瑪利亞為避免衝突離開英國，希望時間和距離可以衝淡一切。誰料喬治又寄來了一封求婚情書和一個裝著“情人眼”細密畫的小包裹。他在信中寫到：“給你寄來的包裹中，附上了我的眼眸，如果你未曾忘記我的面容，相信它會打動你。”
情人眼胸針 / 大都會博物館館藏。這種“情人眼”是秘密傳情的絕佳“武器”，很快便在貴族間掀起了一股熱潮。
一個月後，瑪麗亞終於不顧一切趕回英國與喬治秘密成婚，她將自己畫像中的眼眸部分製成細密畫像珠寶，讓喬治置於翻領下，隨身攜帶。這段癡情不能公開，幸好有細密畫，讓二人的心有所寄托。
V&A博物館收藏的18世紀鼻煙盒
訂婚之時，從前的貴族也會請細密畫家定製肖像細密畫，上圖的18世紀鼻煙盒內鑲嵌的斯賓塞伯爵一世琺琅細密畫就是其中一例。當時，伯爵剛與未來妻子Georgiana訂婚，就請來名畫家Jean-?tienne Liotard畫下兩人朝氣蓬勃的面容。
盒內的琺琅肖像細密畫
Georgiana細密畫像。Georgiana的畫像原藏於日內瓦鍾表業與琺琅博物館，可惜，該館在2002年遭失竊，Georgiana畫像自此下落不明。
寶石的顏色
細密畫像雖小，但其製作卻一點也不比大幅畫作簡單。從早期以昂貴小牛皮紙作底的宮廷細密畫，到後來的琺琅彩、牙面細密畫等，藝術家在方寸間傾注大量心力，成就一門如珠寶般精致的藝術。
蘇富比拍場上“繪製細密畫像的藝術家”細密畫像 / 1795年
由於繪畫面積較小，繪製細密畫像的畫筆必須極為精細，早期使用的松鼠毛筆尖鵝毛筆，或狼毫或羊毫製成的畫筆，都是細密畫家手中的利器。
V&A博物館還原的細密畫製作過程中可見，作畫的筆細如針尖
畫師有時還使用珍珠、藍寶石等磨粉製成的礦物顏料，不惜以價值連城的珍寶，成就飽滿鮮明的色彩。
伊麗莎白一世時代另一位著名細密畫家Issac Oliver的小牛皮面畫作《坐在樹下的年輕男子》，尺寸僅有12.4 x 8.9 cm，但細節裡可見極為豐富的顏料色彩。
自17世紀末開始，金屬胎畫琺琅工藝越趨成熟，琺琅成為最受貴族喜愛的細密畫材質。創作琺琅細密畫時，需將調製好的琺琅顏料繪製在經細砂紙打磨過的金、銀、銅等金屬片上，初步上色後入爐加熱，琺琅便會附著金屬表面。
如今，像百達翡麗這樣的鍾表工坊仍延續古老的琺琅技法，匠人要把顏料仔細研磨成粉末。每層琺琅色敷上後，都需要入爐一次，製作過程十分考究繁複。
絢麗的色彩和寶石般的釉面光澤為琺琅細密畫像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這枚17世紀的琺琅細密畫像中，法國貴族女子裝扮成狩獵女神狄安娜，畫面色調過渡十分細致，表現出肌膚水潤通透的質感，加上光亮的釉面，尤為細膩。
18世紀後，細密畫家多在珍貴牙面上繪畫，相對於早前的小牛皮紙，牙面上色難度大，最終作品的尺寸也變得更為小巧。
Miss Elizabeth牙面細密畫像 / Bernard Lens / 1720左右 / V&A博物館館藏
畫師們發現，將牙面打磨的更粗糙，為顏料脫脂使其粘稠，就能解決水彩難以附著於牙面的上色難題。
在牙面上進行創作時需要用放大鏡一邊比對一邊作畫，需要畫師極為專注，也十分耗時。
很快，藝術家們便紛紛採用這種方法，以最珍貴的材質，將作品中人物畫得無比細膩，栩栩如生。
Francis Charteri象牙細密畫像 / Jeremiah Meyer / 1771年左右 / V&A博物館館藏。畫中人像連發絲都根根分明。
王室、貴族、上流人士定製的細密畫，有著為家人、愛人作畫留念等不同需求，因此，藝術家們時常貼心地將信件、詩句等有紀念意義之物藏在畫像背後，將濃濃愛意仔細珍藏。
寫有詩句的字條等小物，會被小心置於細密畫像內
珠光寶氣
博物館專家手中配以精雕木框的16世紀肖像細密畫
細密畫像是藝術家以最細致筆觸畫成的珍品，也是情感與緣分的見證，一直被視作珍藏之物。
18世紀繪畫中以鑽石裝飾的肖像細密畫
這枚鑲嵌有路易十四肖像細密畫的鑽石琺琅小盒，曾是伊夫·聖羅蘭與皮埃爾·貝格的藏品，如今收入了盧浮宮的館藏中。這種王室肖像畫小盒極為稀有，法國人稱之為“bo?te à portrait”。
伊麗莎白的寵臣以最珍貴的材質承托細密畫，珍而重之。後世各國貴族名流對這些小畫作的重視，也毫不遜色。各種專為肖像細密畫打造的金銀小盒、吊墜等等盡顯尊貴奢華。
少女盯著掛飾吊墜若有所思，不知是否在細密畫中見到了心上人。
細密畫像被製成胸針、手鏈、戒指等各式各樣的珠寶流傳於藏家間。
人們將細密畫像置於手鐲、吊墜、戒指和胸針內，並在周圍鑲上各式寶石，珍珠往往代表或甜或澀的眼淚，鑽石代表著力量，石榴石代表友誼，珊瑚則表示希望珠寶的主人免受傷害。
這幅維多利亞女王送給最愛的阿爾伯特親王的油畫中，鑽石手鏈上鑲嵌了親王的肖像細密畫。
19世紀中後期，法國蒙龐西埃公爵向珠寶世家Mellerio定製的黃金手鏈，鑲嵌了他的孩子們的肖像細密畫
兩枚曾經上拍佳士得的18世紀末細密畫戒指
私人收藏的19世紀細密畫像胸針，以天然珍珠環繞
19世紀細密畫像珠寶，與鑽石和寶石搭配
細密畫像不僅能作為隨身佩戴的珠寶讓主人光彩奪目，也能成為奢華隨身小物、小擺件等裝飾。
19世紀初期法國玳瑁鑲金細密畫鼻煙盒，曾在蘇富比以1,776,170人民幣成交。
人們一擲千金，將精致小巧的畫像點綴於鼻煙盒、懷表、首飾盒之上。畫中精妙的筆觸和優雅的神韻，再次贏得了王室與貴族的歡心。
俄國的法貝熱以琺琅工藝聞名，在法貝熱打造的沙皇登基十五周年彩蛋上，就鑲嵌了多枚王室成員的細密畫像
1890年代法貝熱打造的奢華黃金鼻煙盒上，有沙皇尼古拉二世的肖像細密畫，2011年在佳士得以約341萬人民幣成交。
一枚罕有的鑲嵌瓷面肖像畫法貝熱金盒，曾在佳士得以約241萬人民幣成交，這枚肖像畫裡的人物是沙俄皇后亞歷珊德拉。
就連作為淑女們身份象徵的扇子也不例外，許多名媛們選擇將精美的細密畫像嵌於大扇骨，折扇開合之時，也仿佛訴說著情深意長。
細密畫像象牙扇 / 1770左右 / 曾出現在蘇富比拍賣場上
嵌於象牙扇骨上精致小巧的細密畫像
細密之中，珍藏時光
雖然肖像細密畫一直是財富與地位的證明，但19世紀以後，隨著攝影術的日益成熟，昂貴的細密畫像逐漸息微，人們有了照片這種更便捷的選擇。不過，作為一門優雅精巧的藝術，細密畫像仍擁有極大魅力。
內嵌細密畫像的古董首飾盒，小巧精致、惹人憐愛。
在存世細密畫像中，我們仍可感受到細致和專注之美，也還依稀能讀出以往君王、貴族的心中所想，難怪藏家們會為之著迷。
著名詩人T. S. 艾略特的夫人收藏了超過200枚古董細密畫像，這批畫像曾上拍佳士得
這些小小的藝術傑作中往往還有神秘寓意，比如艾略特夫人藏品的這一幅，握著的雙手或許是愛的暗喻呢。
即使不是描繪愛人、親人的容貌，一幅肖像名作，一幅美人或女仙形象的細密畫，仍為珠寶、擺件等等帶來濃鬱的歷史氣息，受到眾多藏家喜愛。
這枚19世紀末的百達翡麗古董懷表以甜美琺琅細密畫像裝飾
一位收藏家珍藏的19世紀末香水瓶套件，外盒上的細密畫像是18世紀的作品。
19世紀末法國淑女的銅鎏金珠寶盒、手拿鏡等閨房小物，也往往以細密畫妝點
如今，專門從事傳統細密畫創作的畫家已寥寥無幾，但往昔精微之作，卻在歷史中留下了精巧卻濃重的一筆。如果你曾仔細凝視一幅沉澱著歲月色彩的細密畫像，面對那毫厘間的博大世界，一定也會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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