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複辟勢力險些將唐太宗刺殺

突厥是一個十分強大的遊牧民族，當年李淵為了稱帝不得不向突厥稱臣。唐太宗剛登基，突厥的頡利可汗就發兵南下給了李世民一個下馬威，雙方在渭水上的便橋談判，到底談了什麽誰也不知道。但是李世民一直以之為恥，最終將突厥滅掉，抓住頡利可汗。李淵聽到之後大喜，十分感慨地說自己沒選錯人，在凌煙閣大擺宴席以示慶賀，父子二人親自奏樂、跳舞。從此可以看出突厥對於初唐的心理造成多大的陰影。

擊敗了突厥之後就該考慮善後問題，關於這件事，吳兢在《貞觀政要·安邊第三十六》裡有所記載：“貞觀四年，李靖擊突厥頡利，敗之，其部落多來歸降者。詔議安邊之策”。這次會議上各種觀點都有，最後唐太宗決定把突厥遷徙到黃河以南，保留遊牧的習俗。不僅如此，還給突厥優厚的待遇。可是突厥還是有復國的打算，後來便發生了刺殺唐太宗的“九成宮事件”。

貞觀十三年（639年），突厥貴族阿史那結社率在九成宮謀刺唐太宗李世民，這一事件造成嚴重的後果，直接影響大唐帝國對待外族的政策。這一事件的前因後果比較複雜，我在這裡梳理一下。

阿史那結社率是突厥突利小可汗的弟弟。突厥有大、小可汗，頡利可汗是大可汗，突利可汗是小可汗。在李世民還是秦王時，突利小可汗對他十分仰慕，兩人結拜為兄弟。後來，突利小可汗與頡利可汗矛盾激化，兵戎相見，突厥陷入內戰，這給了大唐帝國千載難逢的機會。當李靖統領六路大軍北伐頡利可汗時，突利可汗正式歸降大唐帝國。

突厥滅亡後，唐太宗將突厥降眾安置於東起幽州、西至靈州一帶，又將突利小可汗原先的地盤分割為順州、祐州、化州、長州，突利小可汗任順州都督，他的弟弟阿史那結社率任中郎將。

阿史那結社率隨同哥哥突利歸順大唐政府後，生活上很不檢點，品行很差。突利多次對他批評斥責，結社率心懷怨恨，反咬一口，誣告突利謀反。貞觀五年（631年），朝廷征突利入朝，突利行到並州時病逝，年僅二十九歲。有史學家認為，突利之死，可能與弟弟結社率的誣告有關。二十九歲怎麽突然就死了呢？估計是被自己的弟弟誣以謀反，內心過於惶恐，驚懼而死。

經過調查之後，證實所謂突利謀反一事，完全是結社率的誣陷。唐太宗對結社率非常不滿，對他越來越冷淡，結社率的官運就此終結，十年還是中郎將，沒有半點升遷。時間一長，結社率內心有強烈的失落感。阿史那結社率不是普通的突厥貴族，他的父親是曾經傲視天下的始畢可汗，當年李淵都不敢與之抗衡。但是到了自己這時候卻只能當個小小的中郎將，十年也不見提拔。這口氣，結社率咽不下去。於是他漸漸萌生一個念頭：刺殺唐太宗！

九成宮是位於長安以西的一處行宮。貞觀十三年（639年）四月，唐太宗前往九成宮避暑，結社率隨行。對結社率來說，這是刺殺唐太宗的一次絕佳機會。若是在首都長安，防衛嚴密，他哪裡有機會下手呢？

為了刺殺得手，結社率事先做了充分的準備。

首先，他“陰結部落，得四十餘人”，人雖然不多，但都非常厲害。其次，他把侄子阿史那賀邏鶻拖下水。賀邏鶻是突利小可汗的兒子，估算過去不到二十歲。突利死後，賀邏鶻襲承父親順州都督之職，但實際上是留在長安城，並未赴任。到貞觀十二年（638年）時，順州的突厥部眾被並入代州，因而賀邏鶻對唐太宗也有不滿，遂與叔叔結社率狼狽為奸。其三，結社率製訂了非常完美的刺殺計劃，包括對九成宮布局構造地形的熟悉，刺殺的時機，刺殺成功後的逃亡計劃，每個環節都想到了。

《資治通鑒》記載了他們的計劃：“謀因晉王治四鼓出宮，開門辟仗，馳入宮門，直指禦帳，可有大功。”然而，計劃改不上變化。一個小小的變化，令結社率精心準備的計劃落了空。

這個夜裡，刮起大風。到了四更天，晉王李治並沒有出宮，宮門並沒有打開。如此精密的計劃，竟然在第一步就出了岔子。怎麽辦？一旦撤銷計劃，就可能沒有機會了。結社率豁出去了，決定繼續行動。由於大門沒開，只能翻牆而入。杜佑《通典·突厥上》記載：“相與夜犯禦營，踰第四重幕，引弓亂發，殺衛士數十人。折衝孫武開率兵奮擊，乃退，”《唐會要》也有“相與夜犯禦營，踰第四重幕，引弓亂發，殺衛士數十人”的記載，可見他們確實是翻牆而入的。但是結社率被李世民的親兵擋住了，隨著衛兵越來越多，很快結社率就明白了，再往前衝，只能是死路一條了。這時候的結社率“乃退，北走渡渭水，欲奔其部落。尋皆捕而斬之，詔原賀邏鶻，流於嶺外。”

這次刺殺事件，可以說驚心動魄。即便在計劃出了意外，結社率的亂黨仍然闖過四道防線，殺傷皇帝衛兵的人數遠遠大於自己的損失，並且能在計劃失敗後奪馬而逃，可見準備非常充分，非常到位。若不是那夜的大風，假如李治準時打開宮門，結社率能否刺殺唐太宗得手，的確不好說。

發生了刺殺事件之後，大臣們紛紛上書唐太宗，力陳不可將突厥人安置於黃河以南的地區，“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思想重新抬頭。在此之前，唐太宗一直認為“自古皆貴中華，賤夷狄，朕獨愛之如一。”而從厚待突厥降將上看，何止是“愛之如一”，簡直是偏愛了，突厥投降人數不過二十餘萬眾，官居五品以上者，佔到朝廷的一半。付出如此多的愛之後，卻換來一次刺殺行動，李世民這時候的心情可以說是相當沉重的。

刺殺事件發生後，太宗皇帝想起了當年魏征的勸告：“匈奴自古至今，未有如斯之破敗，此是上天剿絕，宗廟神武。且其世寇中國，萬姓冤仇，陛下以其為降，不能誅滅，即宜遣發河北，居其舊土。秦、漢患之者若是，故時發猛將以擊之，收其河南以為郡縣。陛下以內地居之，且今降者幾至十萬，數年之後，滋息過倍，居我肘腋，甫邇王畿，心腹之疾，將為後患，尤不可處以河南也。”後悔地對侍臣說：“中國百姓，實天下之根本，四夷之人，乃同枝葉，擾其根本以厚枝葉，而求久安，未之有也。初不納魏征言，遂覺勞費日甚，幾失久安之道。決定讓安置於各州的突厥部眾，重新返回原有的突厥牧區，重建突厥汗國。冊封阿史那思摩為可汗，將新的突厥汗國作為中國的藩國，以保護中國的北疆安全。不過，重建後的突厥遭到薛延陀的不斷騷擾，最後又不得不南渡黃河，遷居在勝州、夏州一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