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仁藥業管理或失控 子公司涉嫌傳銷

近日，一名自稱是河南老子養生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老子養生”）的經理級別的經銷商張惠粉向《中國經營報》記者介紹道，“去年是公司的籌備期，我投資了2萬元，一年就賺回來20多萬元，今年老子養生正式啟動直銷模式，我的業績目標是80萬元。”

隨後，記者以投資者的身份聯繫到了老子養生，該公司的工作人員證實了交錢入會製、團隊計酬獎金制度的存在，還稱可以在經銷商張慧粉的帶領下去公司考察。

工商登記資料顯示，老子養生系輔仁藥業（600781.SH）控股子公司。在了解過該公司的經銷模式後，周口市工商局公平交易科的工作人員對此明確表示，“老子養生這種經銷模式屬於傳銷。”

3月30日，輔仁藥業品牌部對此回應本報記者稱，老子養生科技雖然是輔仁藥業的子公司，但實際上老子養生是作為一家獨立公司而存在的，兩家公司平常沒有聯繫，輔仁藥業也不會對老子養生的經營模式進行管理。至於老子養生管理或產品上的風險，輔仁藥業對此不清楚。

金字塔獎金制度

根據公開資料顯示，老子養生成立於2016年5月，注冊資金為1億元人民幣，輔仁藥業佔股90%，河南輔仁控股有限公司佔股10%。

上述經銷商張慧粉告訴記者，2017年是老子養生的籌備期，目前在河南、山東、河北、山西、安徽、遼寧等地都有經銷商。公司會在今年正式啟動市場，向全國進軍，5月還會有一個市場啟動大會。

記者以投資者的身份進入了老子養生內部的培訓群中。另一名自稱是經理級別的經銷商王飛龍告訴記者，“老子養生的經銷商分為四種：消費2000元成為銀卡經銷商；消費6000元成為金卡經銷商；消費12000元成為鑽卡經銷商；消費20000元成為VIP經銷商。消費者既是投資者，又是公司的業務員，由於老子養生是輔仁藥業最年輕的子公司，所以公司的扶持力度大，給會員充足的經費去開拓市場，又有六層獎金激勵更多的人加入。”

張慧粉也向記者表示，自己做直銷好幾年了，就數老子養生的獎勵最豐厚。

王飛龍告訴記者，他去年花12000元成為了鑽卡會員，花了一年時間做到了經理級別，現在手下有2000多人，今年的銷售目標是1500萬元。“建議你從金卡會員做起，第一年沒問題能拿到20萬元，第二年極有可能拿到40萬~50萬元。做直銷越到後來越輕鬆，你手底下有人之後，就算你什麽都不乾，也有人幫你掙錢，我的老師現在一年能掙170萬元！”

至於老子養生的獎金分配制度，王飛龍講解道：獎金分為六層，分別是開拓獎（層獎）、銷售獎（量獎）、感恩獎、榮銜獎、重消互助獎以及愛心基金，手下的人越多，賺的錢就越多。業績做到一定程度公司還會免費提供辦公室，獎勵紅旗汽車和港澳遊等。

他特別提醒記者，越往後，不同注冊級別的會員之間業績差別就越大。因為銷售獎是日封頂，封頂數額為注冊數，也就是說，6000元這一級的會員，不管當天業績是多少，當天的量獎最多只能拿到6000元。

此外，王飛龍還提到，成為會員後，如果向上級承諾業績，達到目標後上級還會獎勵下級，獎金是業績的10%。

北京京師律師事務所律師王希彬對此認為，老子養生這種鼓勵發展下線，層層返利的模式和《禁止傳銷條例》（國務院令第444號）中傳銷的定義一致。

記者為此致電周口市工商局負責監督管理直銷活動的公平交易科，該科室一位姓孟的工作人員表示，“傳銷就是三個特徵：交入門費、拉人頭和團隊計酬，從老子養生的經銷模式來看，它的確屬於傳銷。”該名工作人員稱，自己曾聽說過輔仁藥業的子公司涉嫌傳銷一事，但是現在鹿邑屬於省直管縣，不歸周口管。

隨後，記者又聯繫到了鹿邑縣工商局經濟檢查大隊隊長戴建黨，他在了解了老子養生的經銷模式後表示，由於之前對這家企業的檢查中並未發現異常，如果大隊采取行動的話，需要有人舉報，提供證據。

“老子養生用了短短一年時間就拿下了河南省第一塊直銷牌照，”老子養生的代理經銷商們在向投資者介紹時，都會特意強調這一點。

不過，記者登錄商務部直銷行業管理網站後發現，2017年8月，商務部只是對老子養生科技的直銷經營申請材料進行審核後表示其申請材料符合受理條件，目前老子養生並未獲得直銷牌照。

成都華研律師事務所律師馬健表示，根據《直銷管理條例》，企業只有取得商務部批準頒發的直銷牌照，才可以開展直銷活動。在直銷牌照發下來之前從事的直銷活動都屬於違法經營。

周口市工商局公平交易科的工作人員也表示，在拿到直銷牌照之前就從事直銷活動是違法的。“而且即便是有直銷牌照的企業，如果涉嫌傳銷，直銷牌照也要吊銷。”

涉嫌虛假宣傳

記者在老子養生的產品手冊中看到，“長期飲用老子養生合和酒可以保護心血管，改善人體腰腿疼痛、四肢冰涼、失眠、便秘等症狀”，但是在國家食藥監總局的備案中，合和酒僅具有“增強免疫力、緩解體力疲勞”的保健功能。

在經銷商王飛龍的口中，老子養生合和酒更是具有替代藥物的作用。“我一個會員的媽媽，得了高血壓有十多年了，一直吃藥，但是他媽媽喝了我們這個養生酒和烏龍決明子茶，現在已經根本不用吃降壓片了！”

此外，產品手冊中對於一款名為“神舒寧口服液”的保健品介紹為“預防心腦血管疾病、降低膽固醇、預防早老性癡呆症……”，而老子養生的一系列植物固體飲料如青苷寶、媄儷寶、勉怡寶和顧紳寶在名字中均取了“清肝、美麗、免疫、固腎”的諧音，甚至稱“勉怡寶”能抵抗病毒、抗腫瘤、對癌細胞有抑製功效。

《食品安全法》第七十一條中規定：“食品和食品添加劑的標簽、說明書，不得含有虛假內容，不得涉及疾病預防、治療功能。”顯然，老子養生涉嫌虛假宣傳。

本報記者幾經輾轉拿到了一份老子養生報單產品價格表，發現其中細胞能量噴霧售價為1000元/瓶，清暢果珍售價為800元/盒，媄儷寶、勉怡寶、養生茶等售價為400元/盒。

中國醫藥商業協會常務副會長武濱在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指出，這屬於直銷行業中的畸形現象，傳銷被人詬病的原因之一就是高定價、利用虛假宣傳誤導消費者。

記者梳理發現，在商務部受理的直銷企業公示名單中，46家中有31家屬於養生、保健領域，可見大健康行業對於直銷模式的青睞。

對於醫藥企業紛紛試水直銷模式的現象，武濱表示，目前醫藥企業的直銷產品良莠不齊，品牌企業如果能進行更有效的管控，有關部門如果能進行更科學的引導，醫藥企業採用直銷模式也是無可非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