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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5000戰俘送入海底——日軍“地獄之舟”黑歷史

 

眾所周知,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末期,日軍不惜鋌而走險,利用本該運輸戰俘與傷員的醫院船偷運軍火物資與兵員。而本該由這些船隻運輸的盟軍戰俘們,則被日軍送到普通貨船上接受“地獄級”的待遇,不少幸存盟國戰俘因此將這些日軍貨船稱作“地獄之舟”(Hell Ship)。由於這些“地獄之舟”上並沒有標注紅十字,因此他們經常會被盟軍潛艇當成獵殺目標,數以萬計的盟軍戰俘就此命喪大洋。在1944年9月18日,對日軍卑劣行徑毫不知情的英國潛艇貿易風號,擊沉了其中一艘“地獄之舟”——順陽丸號,超過5000名戰俘和奴隸勞工在這場攻擊中喪生。直至今日,這仍然是英國皇家海軍史上,誤殺友軍人數最多的單次作戰行動。這次悲劇,和13年前同一天降臨在中國人頭上的苦難一樣,要歸咎於日本侵略者的卑劣和無恥。

 

                                             

著名的日軍“地獄之舟”——順陽丸號,攝於戰爭爆發前夕

 

順陽丸號建造於1913年,它的最初身份是格拉斯哥羅伯特·鄧肯造船廠為一家英國商船運營公司建造的三島型貨船。經過數度轉手後,這艘商船最終在1926年被賣給一家日本公司,並且很快就被日本陸軍征用為軍隊的馬匹牲畜運輸船。偷襲珍珠港事件爆發後,日軍在東南亞戰區俘獲了大批的同盟國士兵。由於缺乏運輸戰俘的船隻,毫無人性的日軍乾脆將運輸馬匹的順陽丸號稍加改造,直接投入到東南亞地區戰俘輸送工作中去。

 

被日本陸軍征用的順陽丸號,船身上的膏藥旗依稀可見

 

對於盟軍戰俘來說,這艘船是一艘不折不扣的“地獄之舟”。根據一些搭乘過順陽丸的戰俘回憶,日本人用竹子在商船的貨倉搭出一層層的臨時“船艙”。戰俘們就像貨物一樣,被日本人推進這些竹製的居所中。每一個狹窄的船艙都會被戰俘填滿,直到無法塞進更多人為止。船艙裡的戰俘沒辦法坐下,更沒有辦法躺下,只能用自己的雙腳“站”到目的地!與此同時,這些竹製的船艙內也沒有廁所,關押在內的戰俘們只能夠原地解手。因此,在每趟航行結束後,關押戰俘的船艙都會變得汙穢不堪。經過這樣的改造後,排水量僅有5000噸出頭的順陽丸號硬是塞進了6000-7000名囚犯——要知道,即使是排水量高達數萬噸的跨大西洋客運郵輪,其人員搭載量也只有順陽丸的一半!

 

畫家所描繪的日軍“地獄之舟”船艙一景

 

 

完成改造後,化身為“地獄之舟”的順陽丸號不斷往來東南亞群島的航線,為日軍在區域內修建“死亡鐵路”的工程提供了大量的勞動力。1944年9月16日,順陽丸號滿載6000多名盟國戰俘與爪哇勞工從巴達維亞(現印尼首都雅加達)出發,它的目的地是不遠處的蘇門答臘島西岸。當時,日軍正在蘇門答臘島上修建“死亡鐵路”,他們急需大量的奴隸和戰俘前來充當勞動力。在航行途中,順陽丸號加入了一個日軍護航編隊,得到了護航艦艇與幾架飛機的掩護。然而,粗心大意——亦或是有意為之——的日軍船隊指揮官,削減了掩護順陽丸號的護航力量。在缺乏掩護的情況下,順陽丸號立刻成為了區域內盟軍潛艇部隊的“重點關照對象”。

 

擊沉順陽丸的英軍潛艇貿易風號(舷號P329),隸屬T級潛艇

 

9月18日下午3點,蘇門答臘島的西南方海岸線外,英國潛艇貿易風號正在日軍商船常用的沿岸航道上設伏,伺機獵殺任何膽敢通過的日軍船隻。貿易風號隸屬英軍T級潛水艇,其水面排水量為1290噸,武器配備為一門4英寸炮與10個魚雷發射管(4個位於船身外部的外置發射管,6個位於艦首的內置發射管)。在柴油機與電機的推進下,貿易風號的最高水面與水下航速分別為15節與9節。負責該艇的指揮官是林奇·梅登少校。

 

對於梅登少校來說,他的這次戰鬥巡邏可謂是倒霉透頂。自9月8日出航後,貿易風號上的主潛望鏡與雷達搜索設備便接連失靈,讓潛艇徹底成為“睜眼瞎”。儘管梅登少校嚴令禁止回航,但一路下來,貿易風號隻逮住了幾艘不到千噸的小帆船和舢板,讓艇上裝載的魚雷失去了用武之地。就在艇員們都為此唉聲歎氣之時,遠方的地平線上出現了幾道顯眼的煙柱。通過簡陋的備用潛望鏡,興奮的梅登少校確認——大夥等待已久的大餐上門了!

 

正在操縱潛望鏡的貿易風號艇長,林奇·梅登少校

 

由於配備高倍率放大鏡片的主潛望鏡故障,使用備用潛望鏡的梅登少校不得不大幅度壓縮自己的攻擊距離,以更好地測量敵艦的噸位、航速與航向。備用潛望鏡的放大倍率低得可憐,梅登少校只能依稀辨別出目標是一艘三島式貨船,正在兩艘摩托快艇的掩護下向前航行。他模糊確認這艘貨船已經接近滿載狀態,而無法辨別上面裝的是什麽貨物。使用主動聲呐進行回聲測量後,梅登少校確認目標艦正在以之字航線航行,且航速為8節。根據測得的數據,梅登少校迅速制定了攻擊敵艦的火控方案。

 

下午4點,當滿載奴隸與戰俘的順陽丸行駛至貿易風號正前方1800碼的位置時,梅登少校開火了。4枚以15秒為間隔發射的MK-8型魚雷,呈扇面高速撲向滿載戰俘的順陽丸號。發射魚雷後,梅登少校立刻命令貿易風號實施下潛急轉向機動,逃離魚雷發射陣位。短短90秒後,水面上傳來了2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這使得梅登少校確信自己擊中了目標。一個小時後,當梅登少校再次升起潛望鏡時,他發現目標已經徹底消失在海平線上。心滿意足的梅登少校立刻調整航向,帶領著一臉喜悅的艇員們踏上返航之旅。此時的梅登少校渾然不知,在他身後,上千名同盟國戰俘和爪哇奴隸勞工正在漆黑一片的大海中隨波逐流。

 

順陽丸號的沉沒位置,位於蘇門答臘島的西南方海岸

 

中雷後,順陽丸號上警鈴大作,船上的日本人亂成一團。對於船上關押戰俘和勞工來說,他們只有一條通往露天甲板的鋼梯作為逃學生通道。驚恐的戰俘們爭相爬上這條鋼梯,蜂擁著逃出地獄般的船艙。在順陽丸號的露天甲板上,日本船員們正奮力釋放船上的救生艇。而無權搭載救生艇的戰俘們則不斷地把船上的漂浮物拋入海中,以便在沉船後抓住這些漂浮物求生。隨著海水逐漸上漲,一些熟悉水性的戰俘毫不猶豫地跳船逃學生,而不懂得游泳的人則驚恐地擠向船頭,試圖逃離正在上漲的海水。最終,順陽丸號殘軀徹底消失海平線上,隻留下一大群驚恐的戰俘在海面上掙扎求生。

 

描繪順陽丸號沉沒情景的鉛筆畫,由幸存的盟軍戰俘繪製

 

在順陽丸下沉的同時,負責為船隊護航的日軍護衛艦趕到了現場,開始搜救落水的生還者。然而,這艘日軍護衛艦隻救起了幸存的日本船員。一些幸存的戰俘回憶稱,每當落難的戰俘試圖爬上這艘護衛艦時,艦員們都會拿出船上的斧頭向戰俘砍去,逼迫他們退回水裡。當日本人確認水裡的日本幸存者都被救起後,他們便駕駛護衛艦揚長而去,任由海面上的數千條生命被大海吞噬。

 

夜幕降臨後,海面上的幸存者們開始接受大海的冰冷考驗。由於兩天沒有進食與飲水,不少人在一開始便力盡不支,松開雙手的他們很快就被大海奪去了性命。而一些熟悉水性、不用依賴漂浮物的游泳健將,則對眼前的情景感到無比的絕望。深感自己無法獲救,他們乾脆放棄繼續游泳的努力,一頭扎入海中自我了斷。而一些不願放棄的戰俘們則做出了更加可怕的事情:為了求生,一位落水的戰俘竟將同伴的身體活活咬開,依靠同伴的血液解渴!

 

日軍為一位在事件中遇難的荷蘭戰俘所做的關押檔案記錄,注意記錄標明了順陽丸號的沉沒位置

 

第二天的黎明,當另外一艘日軍護衛艦趕到現場的時候,海面上漂浮的戰俘已不足千人。最終,只有880位戰俘和奴隸勞工被日軍船隻救起。超過5620名盟軍戰俘與奴隸勞工,在這場慘烈的誤擊事件中命喪大海。然而,幸存的戰俘們並沒有得到救助,而是再一次被殘忍的日本人投入到“煉獄”之中——在沉船事件中幸存的戰俘被立即驅趕至蘇門答臘鐵路的施工工地,並且開展高強度的體力勞作。戰後,只有96名經歷沉船事件的盟軍戰俘僥幸生還,而幸存的爪哇勞工則在修建鐵路過程中全數死亡。

 

在蘇門答臘島上修建鐵路的盟軍戰俘,在事件中獲救的戰俘與奴隸勞工並沒有得到救助,反而被日軍遣送至工地

 

順陽丸號事件是當時史上最嚴重的船難,它的歷史地位直到1945年蘇軍潛艇擊沉威廉·古斯塔洛夫號後才被正式取代。與此同時,直至今日,順陽丸號事件仍然是英國皇家海軍史上,誤殺友軍人數最多的單次作戰行動。然而,由於戰爭時期下的資訊封鎖,同盟國根本無從獲知這起慘案的發生。直到戰爭結束後,在事件中幸存的戰俘們,才向同盟國當局透露了慘劇的細節。在戰後很長一段時間裡,指揮貿易風號發動攻擊的梅登少校一直被蒙在鼓裡。直到數年後,他才從一位幸存者的口中獲知當年發生的一切。他回憶說:“潛艇兵一直害怕自己會擊沉滿載友軍的戰艦。但直到那時,我才從幸存者的口中,獲知自己發射的魚雷殺死上千位友軍的手足兄弟。”

 

戰後投身政界的梅登少校,當獲知自己親手殺死上千位友軍手足的真相時,他所體會到的絕望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獲知真相的梅登少校所體會到的絕望是難以想象的。然而,需要遭到責備的並不是按下按鈕、發射魚雷的人,而是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日本人。他們所犯下的滔天罪行——包括利用醫院船偷運戰爭物資、將戰俘趕上沒有紅十字標識的貨船進行運輸等一系列越軌行為——是常人難以想象的。即使是做出多少回“誠懇的道歉”,他們所做出非人道主義行為,也永遠不會獲得受害者的原諒。

 

謹以此文紀念又一個“九一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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