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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中有一樁親事張冠李戴,釀出一場悲劇

《紅樓夢》中有一樁親事張冠李戴,釀出一場悲劇

                   陳能雄/文

小說《紅樓夢》中很多情節的人物姓名都是隨事生文,如襲人要送果品給史湘雲,派宋嬤嬤(送)跑腿;賈探春等人商量把大觀園分的竹園交給老祝媽(竹)管理、把稻香村一帶的田地菜園的交給老田媽打理……小說主要是講述寶黛釵之間的愛情糾葛,就以情感故事為例,書中有一樁毫不起眼的親事,寥寥幾筆帶過,卻很耐人尋味。我根據男女雙方的姓氏,把它概括成是一樁“張冠李戴”的親事。

張金哥是長安縣張財主的女兒,已經與原任長安守備的公子定親,這是很尋常的一樁親事。在那個年代,男女青年大多是依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結緣的,除非是遇到特殊情況,定下的親事是不會任意更改的。如果張金哥順利嫁給守備公子,相夫教子,此生就平淡而又安穩的度過。不料平地起風波,張金哥到廟裡上香時,偶遇長安府府太爺的小舅子李衙內,這個李衙內的品行有點像《水滸傳》裡強取豪奪的高衙內。他垂涎張金哥的美色,就打發人上張家提親,也不管張金哥已有未婚夫,吵著鬧著要娶她。

張財主一則懼怕府尹的權勢,二則貪戀李家的財產,有心結成“張李之好”,就打算把守備家的聘禮退還回去。守備家不服李家以勢壓人,也不能容忍張家見利忘義,不肯收回聘禮。守備家和張家因此對簿公堂,張財主派人上京城尋門路,想請出一個更大的官員來壓製守備家。城外的水月庵是賈府的家廟,庵中的尼姑淨虛是張財主的舊相識,張家的人就托淨虛走走賈府的關係。淨虛收了張家許多好處費,本打算上榮國府找王夫人幫忙,恰好有天晚上王熙鳳在水月庵下榻,就轉求於她。

淨虛尼姑不僅貪財好利,而且言語狡猾、避重就輕。她為張財主洗白,說他本來不依允李家求親,是守備家的人先跑到張家辱罵,才賭氣要退定禮的。她故意把張財主說得那麽委屈,那麽她求人辦事就變得情有可原了。淨虛與王熙鳳談及此事時,接連採用激將法、吹捧法打動她。王熙鳳貪圖張家的“孝敬費”,又有意賣弄本事,第二天就以賈璉的名義派人寫信給長安節度使雲光,讓他囑咐守備家答應退親之事。守備家懼怕雲光節度使的權勢,無可奈何,只好忍氣吞聲地收下張家退回的聘禮。

張財主和李衙內都稱心如意,正準備操辦張李兩家的親事,不想張金哥對未婚夫情深義重,不滿父母退親,憤而上吊自殺。守備公子聽聞這個噩耗,感念金哥之情,悲傷不已,也跳河殉情。這讓人聯想到《孔雀東南飛》裡的故事,焦仲卿和劉蘭芝原本是一對恩愛和睦的夫妻,焦母看兒媳婦不順眼,強行拆散他們。兩人臨別前立下“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的誓言,一個不願改娶,一個不願改嫁。後來,娘家的哥哥逼劉蘭芝嫁給太守的公子,劉蘭芝不願違背誓言,只好“舉身赴清池”,焦仲卿隨後也“自掛東南枝”,雙雙殉情而亡!

《紅樓夢》中的守備公子和張金哥這對苦命鴛鴦,就是翻版的焦仲卿、劉蘭芝,她們情比金堅,卻無緣相守。這場愛情悲劇的釀造者有仗勢欺人的李衙內、愛勢貪財的張財主夫婦、假仁假義的淨虛、助紂為虐的王熙鳳、濫用職權的雲光……頗具諷刺意味的是,在整個事件過程中,局外人王熙鳳、淨虛 、雲光都得到各自的好處,而局中人張家、李家、守備家卻損失慘重。在小說中有一句原文:“張李兩家沒趣,真是人財兩空。”張家和李家處心積慮要結成一門親事,最終還是事與願違,害了別人,也害了自己。

其實,小說作者設定張李這兩個姓氏,是有其潛在寓意的,借用一個成語就是“張冠李戴”,暗指張金哥和李衙內結親是張冠李戴。成語出自一句諺語:“張公帽掇在李公頭上”,意思是把張公的帽子戴在李公的頭上,專門為張公定製的帽子,戴在李公頭上就未必合適。這個成語比喻認錯對象,攪亂事實,套用在姻緣上就是亂點鴛鴦譜。守備公子和張金哥郎才女貌,情投意合,他們兩個結合才是完美姻緣。而張金哥不喜歡李衙內,任他有財有勢,也毫不動心,她甚至於對李衙內的無恥霸道感到極其厭惡,更別說會委身嫁給他。

如果把張金哥比作一頂帽子,那麽婚姻就如戴帽子,合不合適只有自己知道。張金哥這頂“帽子”,完全不適合戴在李衙內的頭上,她們兩個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而李衙內只看中帽子漂亮美觀,也不管大小是否合適,就要據為己有。張財主夫婦只想著把張家帽子送到李家後,會給張家帶來多大的利益,沒去想帽子會不會被白白糟蹋。淨虛、王熙鳳、雲光等局外人更不清楚張家帽子是什麽款式,李家腦袋是什麽頭型,確切的說她們也懶得去了解,只要有紅包到手即可,哪管別人的死活。於是,這樁張冠李戴的親事,在許多人的推波助瀾下,釀出了一場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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