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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目中的好老師,就應該是這個樣子

  

  “三人行必有我師”不是一句客套話,在至聖先師遠逝的年代,向一切給予我們良好啟發的人士致敬。  

  冰川思想庫研究員 |任大剛

  寫這篇教師節的文章時,我正捧著手機,坐在周日小學四年級英語補習班教室的後排,奮指疾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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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後排的家長和坐在前面的小朋友一樣多。他們有的做筆記,有的發呆,有的玩手機。我應該歸入玩手機的一類。

  年輕的女老師講得繪聲繪色,全情投入,師生互動很頻繁。如果她講得再難一些,我便打算放下手機,再複習一下擱置已久的英語。

  所有家長陪著孩子坐在一起上課,大概是古今中外未有之奇觀。

  我並不希望坐在教室裡,相信很多家長也不想坐在教室裡。培訓機構為了節約成本,並沒有準備足夠大的休息室,家長因此不得不坐到教室來。

  在另一家培訓機構,就沒有家長陪坐在教室的情形。但家長一坐進教室,像是監督老師上課,很不信任老師一樣。

  我曾經做過老師,第一次走進補習班的教室上課,心裡便很不自在。但見到老師並無厭惡之情,才逐漸放下惴惴不安之心。

  

  ▲ 在上海一家培訓機構裡,家長和學生坐在一起聽課(圖/任大剛 攝)

  老師們都是靠本事吃飯,最終要靠學生成績和選課人數決定收入,因此應該會對家長進教室持歡迎態度。混日子是跟自己過不去。

  小孩子最大的心願是跟父母待在一起。父母坐在後面,他們在前面上課,也算是待在一起,這應該是他們樂意的。

  在他們這一代之前的人類社會,沒有人體驗過這種新奇的上課方式,但是從孩子們的情緒看,他們的確是很樂意的。並且,由於家長們坐在後面,無形間起到了監督課堂紀律的作用,教學效率提高不少。

  這種史無前例的課堂人員組成方式,目力所及,並沒有進入教育專家的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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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無疑問,目前我坐在這間教室裡看到的教學活動,是一種異端的、邊緣的教學方式。但須知,一切改革都是異端變為正統,邊緣變為正途。

  義務教育階段的公私立學校沒有這種教學組織形式,頂多成立家長委員會,或偶爾請家長到學校客串一下教學活動,如此而已。全程深度參與到教室的教育教學是不可思議的。

  這或許會帶來兩個擔憂。

  第一,孩子的獨立成長時間會不會因此延長?

  上周五,我家小孩“擅自”邀請她的同班同學來我家做客,孩子母親大驚失色,覺得沒有向她匯報,如果出了安全事故,擔當不起。我則認為,更應該注意的是,孩子在實踐怎麽交朋友,怎麽待客,這是成長必經的一步,遲早要來。

  孩子的成長,是一個脫離家長視線的過程。家長與孩子同在一間教室學習,之所以不會出現保護過度,是因為這種家長與子女同在一個教室學習的時間並不長,大量的時間還是在學校度過。

  

  ▲安徽淮南市青少年宮內,走廊裡坐滿了陪孩子學藝的家長(圖/圖蟲創意)

  

  第二,會不會因父母陪伴時間長短,導致成長過程中出現人為差異?

  我認為,這種特殊的課程往往在周末和節假日,正好也是絕大多數父母休息的時候,而不至於讓富有的全職太太專享。

  很多時候,家長並不清楚為什麽孩子的成績總是無法提高,很多家長窮盡努力,踢桌子打板凳雞飛狗跳也無濟於事。問及班主任或科任老師,可惜他們要照看的學生有三四十、四五十個,實際上很難診斷準確病因。

  而家長隨堂聽課,則可以從孩子聽課是否專心,回答問題正確與否,對孩子的接受能力,專注度和智商高低作出更為準確的判斷,從而更能夠給出切實可行的解決方案。

  因此,這種家長隨堂聽課的新形式,可以說是目前為止,家庭教育與學校教育的最佳結合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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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觀察很多培訓機構老師的表情和肢體語言,他們幾乎無一例外充滿著少有的職業自信。今年年初,我在一個培訓機構看到過一張非常令人震撼的海報。

  這張海報統共列出20名教師的教育背景,其中來自上海交通大學的畢業生9名,來自中國科大、華東師大和華東理工的畢業生各2名,來自複旦大學、浙江大學、南京理工和上海師大的畢業生各1名,還有1名來自法國國立高等化工學校的畢業生。需要說明的是,這些老師隻負責高中數學、物理和化學教學。

  從他們的照片看,他們如此年輕,充滿活力和自信;他們供職於一個培訓機構,而不是公辦學校或民辦學校,但並不因沒有體制身份而感到惶恐不安。

  

  

  ▲在上海一家培訓機構裡,牆上掛著的一張“學霸教師團隊”海報(圖/任大剛 攝)

  曾經有個朋友想單獨聘請某個培訓機構的老師給孩子補課,被拒絕,原因一是培訓機構不允許;二是培訓機構給的工資已經足夠豐厚,不必外出搞私教。我想這就是職業自信的最終來源。

  職業的自信,意味著職業心理的健康。只有一個自信的老師,才能教出自信的學生,一個心理扭曲自卑的老師,對學生的心理健康成長,顯然是很不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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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教師節來臨之際寫出這些膚淺的教育觀察,我的意思是,關於“教師”的概念,其內涵和外延亟需更新換代。

  目前談到教師,潛意識裡限定於學校教師。

  其實哪怕是在韓愈“傳道,授業,解惑”的定義上談,這個限定也站不住腳。

  譬如中小學的課業培訓機構,主要承擔的是“解惑”功能;一個人走進職場,還需要參加這樣那樣的培訓,那主要是“授業”。他們顯然是韓愈定義的老師。

  除了只是把學校老師當成老師外,還有一種傾向是認為只有“傳道”的才是老師,從學校天生具有形塑學生品格的功能出發,因此更認為只有那裡的工作人員才算是老師。

  但在這個終生學習的時代,你22~28歲大學、碩士或博士畢業進入職場,只是學習告一段落。

  

  圖/圖蟲創意

  很多人認為,一旦成為成年人就三觀恆定。事實並非如此,通常情況下,三十歲之前和之後,婚前和婚後,有孩子沒孩子,有房沒房,炒不炒股,等等,人的觀念通常都會發生很大變化。

  而從“傳道”的角度來說,也還面臨體道、認道的革新和實踐,所有引發其變化的因素,未必是學校的專職教師的言傳身教。

  偶爾我們會遇到這樣的情形,一個多年沒有謀面的人會說,你當年的某句話改變了我……這時候我們往往很惶恐,我們不過是很普通的人,何德何能去改變別人?

  但人家言之鑿鑿,非常誠懇的樣子,興許某句話真的打動了人家的某根重要神經,給處於人生谷底或困惑之中的人以良好的啟發。

  你的這句話對人家的影響,恐怕不亞於思想政治課的全部功能。如果你是如此影響別人的,在這個教師節,你理應得到祝福。

  值是之故,我認為,教師節,除了祝福我們學校裡的老師,還應該祝福所有給我們帶來觀念變革,職場進步,解答了我們重大疑惑的一切人。

  我想,理想的狀態,應該是一切人為一切人之師。這個時代正在去往這個方向,“三人行必有我師”不是一句客套話。

  只有在一個靜態的社會,年歲越長,觀念技能和知識才會越壟斷在年長者的手上。在一個學習型社會,年長者向年輕人學習觀念和知識,太正常不過了。

  爺爺向孫子學習互聯網意識和技能,不是很正常的嗎?

  

  一切時代的學校幾乎都是保守觀念的代名詞,教育觀念也不例外,這個時候,學校向培訓機構學習教育教學,不也是很正常的嗎?

  在至聖先師遠逝的年代,向一切給予我們良好啟發的人士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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