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多年以前，人類最偉大的公共精神在哪裡

這就是希臘著名世界文化遺產埃皮達魯斯劇場，建於公元前4世紀，是目前保存最為完好的希臘時期的劇場。這個可以容納15000人的露天圓形劇場，至今依然是建築學上的一個奇跡。無論是在幾何學、美學還是聲學方面都可以算是完美的體現。時光流轉幾千年，它一直向我們敞開著一條走向古希臘文明的神秘時光隧道。

借由這條時光隧道，我們也常常設想在當下搭建起一個平台，能夠穿越回2000多年前，重溫人類社會最原初的人文精神。

古希臘人的執著

施展/文

參加公共活動是每一個人的責任

古羅馬文明可以稱得上是歷史上最為注重“共和”與“公共”精神的文明之一，可不要以為“共和”指的就是政治上沒有國王這麽簡單，在西方，共和往往意味著公共精神，也就是要有“天下為公”的胸懷。

這可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為我們知道公共活動容易開展，但是公共精神可不好建立，特別是讓平民群體時刻保持公共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就是在這種思考下，古羅馬人意識到，如果能夠在日常生活中使人民們“坦誠相待”，通過建立公共設施的方式，會不會有助於增強人民的公共精神？這個問題同樣吸引著我們，如果能夠借助兩千年前的智慧，當這種古典的形式與現代科技交匯的一瞬間，又能為我們帶來什麽樣的智識盛宴？

△ 古羅馬公共衛生間

△ 古羅馬澡堂

建立“公共精神”不僅是一個深遠影響著古羅馬的問題，也是一個長期影響著古希臘人的問題。姑且我們先不討論斯巴達人在這個問題中是如何獨樹一幟，而從一種幾乎在很多古希臘城邦文明中都能看到的形式來入手，也就是古希臘的公共劇場。而我要告訴你們，公共劇場就是古希臘人公共精神最為直觀的也是最為徹底的表現形式。對此我們可以下一個斷言，如果不通過公共劇場去理解古希臘，也許我們就不知道古希臘人是如何度過他們的每一天，是如何處理他們自身與外部世界的關係。

△ 奧日朗古羅馬劇場

儘管我們不能說古希臘文明就是公共劇場，但是公共劇場卻是古希臘人文精神、藝術、美學與思辨精神的集中體現。因為劇場往往是人民集會的最佳場所，是一切涉及人民與城邦事務的最為直接的外部載體。當代最偉大的哲學家之一，哈貝馬斯其中一個最重要的思想就是“公共領域”理論，他認為只有在公共領域中探討公共事務的個人，才能被稱為真正具有“政治生活”的個體，也才是真正獲得了自由的個體。對“公共精神”的執著這一點也深入到了古希臘人的日常生活之中，亞裡士多德在《政治學》中提到，“離群索居者，非神即獸”。但是在這裡，我們只是提到了公共精神對古希臘人的作用，可是劇場的作用究竟在哪裡呢？

首先我們要知道，公共劇場並不僅僅是看戲看表演的地方，儘管戲劇表演與競賽是其中比較常規的項目，但是更重要的則是公共劇院提供了古希臘城邦人民政治活動的場所。幾乎所有涉及整個城邦利益的活動都能在劇場中舉辦，政治家發布演說、公布城邦決議、表彰優秀者的政治講壇、政治辯論，以至於民眾間的投票表決和公共議事都可以在這樣的一個古希臘劇場中進行，往往這都是容納整個城邦人民的場所。這是一種嚴肅且莊重的活動，往往也體現了城邦人民對公共性與智慧的一種敬畏。在很多時候，劇場作為整個城邦最為重要的公共活動太空，體現的是古希臘深厚的人文底蘊，和其中被孕育的“公共精神”。要知道，古希臘最出名的城邦雅典，在其全盛時期的男性人數也僅僅兩三萬而已。甚至說集會和劇場，構成了每一個雅典人生活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

△ 利比亞的古羅馬劇場

在劇場參加公共活動，欣賞一部戲劇，與其他的人民一起討論城邦的公共事務，投票，聽演說家們的演講，甚至還有可能成為法庭的陪審員。劇場從其誕生開始就體現出了公共性與神聖性。智慧、思想和古希臘文明中所蘊含的民主思想再也沒有比劇場更為適宜的孕育之所了。

劇場在今天

一個優雅的劇場如何使討論更性感？

儘管在當代，劇場和劇院已經不能說還具有承擔所有人活動的職能了。但是這種形式及其背後所體現的對公共意見、公共討論和公共智慧的重視卻流傳了下來，不要以為劇場只能用來表演節目，在一些頂級大學的課堂裡，你才會發現，原來這個“課”，居然還能在劇場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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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裡站在講台上講話的，是哈佛大學著名的哲學教授邁克爾·桑德爾，而他所主持的哈佛公開課《公正：該如何做是好？》，稱得上是借助古羅馬或古希臘式的劇場開展思想交流最為精彩的現代例子之一。

試想一下，一個古羅馬劇場，而且還是木製結構的大課堂，樓上樓下都是前來聽講的學生，作為教授者的桑德爾教授則在講台上不斷地拋出值得關注和討論的問題。桑德爾可不僅僅是機械地讀講稿，他更關注的是學生在這種環境中的參與度，因此他時常會把問題拋出，並鼓勵台下的學生（甚至是樓上的學生）發言並引導他們進行課堂辯論，而他則是在學生們討論的過程中，適當的點評，並最終將關鍵的知識告訴學生。這還沒完，這門課討論的還是“公正（正義）”。

△ 桑德爾教授的“劇場”

這門課取得了很好的影響，但是機智的大家也會發現，除了學生和老師的內容互動外，一種古典劇場的形式，串聯了過去與現在，並重新塑造了大家對這些問題的敬畏和關注。可以說，一種好的形式，能夠對一場深刻的問題討論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更能增加觀眾的一種參與感。

問題到這裡引導著我們進入了古典劇場背後的人文內涵，更吸引著我們去開一個腦洞，當這種古典主義的劇場遭遇元問題的討論，能與劇場的大家碰撞出什麽樣的火花呢？

本文轉載自施展世界

《樞紐：3000年的中國》

施展 著

廣西師大出版社·新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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