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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醫大師薛伯壽:宣透解毒飲治療外感熱病

「宣透解毒飲」是薛伯壽教授繼承蒲輔周先生學術醫療經驗,並結合自身50餘年臨床實踐,取有效數方相輔相成,發揮更大作用,能明顯提高療效。此方基於外感熱病必須融會貫通「傷寒」、「溫病」、「溫疫」學說的理論,以宣透達邪、升清降濁為法,臨床應用於上呼吸道感染、流行性感冒、化膿性扁桃體炎、急性咽炎等屬溫邪上受而有表裡鬱閉,且裡熱較重者療效甚好;更可用於溫疫初起,邪在衛氣熱毒偏盛者。

01

診治外感熱病為提高中醫學術及醫療水準的關鍵

外感病是感受六淫外邪而發病,溫熱、疫癘具有發病急,變化多而快的特點,由於外感病過程中最主要的病理變化是邪正相爭,正氣奮起抗邪則發熱,所以外感病證大多有不同類型的發熱,因此又將外感病稱為外感熱病,但臨床亦有因正氣虛衰,無力抗邪而發熱不明顯、或不發熱者。正如《傷寒論》所雲:「病有發熱惡寒者,發於陽也;無熱惡寒者,發於陰也。」

張仲景「感往昔之淪喪,傷橫夭之莫救」,「傷寒十居其七」。立志於醫藥,「乃勤求古訓,博採眾方」,「為《傷寒雜病論》合十六卷,雖未能盡愈諸病,庶可以見病知源」,傷寒冠於雜病之前,「傷寒」為傷於六淫、疫癘之邪,為外感熱病總稱,故傷寒論實為傷邪論,包括了溫疫。

仲景有雲:「余宗族素多,向餘二百,建安紀年以來,猶未十稔,其死亡者,三分有二」,死於外感熱病者十居其七,其中必有疫病。《傷寒論》為首部外感熱病專書,張仲景也是致力於外感熱病的勤求、博採,結合臨床開拓創新。《傷寒論》與《金匱要略》密不可分,本為《傷寒雜病論》,分之,《傷寒論》依然有雜病,《金匱要略》中有外感病,善治外感病,方可達善治內傷雜病。總之,主要是傷寒研究創新而鑄就了醫聖仲景。

「傷寒宗仲景」,「熱病用河間」,劉河間被奉為溫病之鼻祖;張從正倡用汗、吐、下三法,顯然多與外感熱病相關;李東垣致力內外傷辨惑,必須有高水準外感與內傷學術經驗尚可辨惑,治大頭瘟的普濟消毒飲則是李氏創方,甘溫除大熱的補中益氣湯為李氏傳世名方;朱丹溪拜劉河間的再傳弟子羅知悌為師,盡得其傳,倡「陰常不足」,其養陰方葯,為溫病學派重視應用。金元四大家各有所長,鑄就金元四大家的依然離不開外感熱病的發展創新。

明清中醫學外感熱病在傷寒的基礎上有巨大發展,為「溫病」「溫疫」學說走向成熟的時代,外感熱病的研究鑄就了不少溫病、溫疫學家。吳又可《溫疫論》為最早闡明傳染病溫疫專書,而葉天士為善於讀經典、拜名師、重臨床的典範,葉氏《臨證指南醫案》,尤其《溫熱篇》為中醫的自身發展創新做出了重大奉獻。換句話說:「溫病」開拓創新鑄就了中醫大師葉天士。

蒲輔周為中醫界一代宗師,是毛澤東時代著名高乾外賓保健專家,為1956年救治、控制北京乙腦暴發流行做出巨大貢獻;中西醫結合研究治療小兒腺病毒肺炎獲重大成果。周恩來總理曾稱頌蒲老為:「高明中醫,又懂辯證法」。1971年在全國衛生工作會議上,周總理指示:「蒲老是有真才實學的醫生,要很好總結他的學術醫學經驗,這是一筆寶貴財富」。蒲輔周學術醫療經驗,善於診治外感熱病為首要,倡導融會貫通傷寒、溫病、溫疫學說,同樣是外感熱病學術醫療水準鑄就了傑出的中醫學家蒲輔周。

外感熱病是中醫寶庫中最為可貴的部分。

薛伯壽教授認為從漢醫聖張仲景,到金元四大家以及明清溫病學派大師吳又可、葉天士等學術成就,基本源於外感熱病繼承發揚、開拓創新;中醫辨證論治水準的提高,關鍵在外感熱病診治過程中來磨鍊,脫離外感熱病辨證論治,就難以鑄就真正高水準的中醫人才。「傷寒」「溫病」「溫疫」學說為中醫治療外感熱病積累了極其豐富的學術醫療經驗,研讀《傷寒論》,學習溫病、溫疫著作,領悟外感熱病辨證論治精髓,必須自信大膽用於臨床,善於融會貫通外感熱病學術醫療經驗必然能提高療效。中醫藥的繼承發揚,絕對不能離開外感熱病的繼承創新。

02

外感熱病必須融會貫通「傷寒」、「溫病」和「溫疫」學說

「寒溫融合論」成為當今論治外感熱病的主流趨勢。

近代中醫名家多倡「寒溫融合」,何廉臣指出在臨床中治療外感熱病要根據患者病情的發展,靈活選擇,即「病在軀殼,當分六經形層;病入內臟,當辨三焦部分」。

丁甘仁認為由於人之稟賦各異,病之虛實不一,傷寒可以化熱,溫病亦能轉變為寒,故在臨床中對外感熱病的辨證論治,主張把兩種學說融會貫通。秦伯未認為「溫病是傷寒的發展,必須把這分歧消除,才能使中醫的外感熱病學在臨床應用上大大地提高一步。」並提出要把兩者統一起來,「成為完整的中醫外感病學或叫傳染病學」。

萬友生終生從事熱病的理論和臨床研究,先後著有《寒溫融合論》和《熱病學》中明確提出了「寒溫統一論」。萬氏將傷寒六經證治,溫病三焦、衛氣營血證治及氣鬱、食滯、痰積、血瘀、陰虛、血虛、氣虛、陽虛等內傷發熱的證治融入其中,總體分為5類證治系列,形成了一個比較完整的熱病辨證論治體系。董建華教授執簡馭繁,融合寒、溫兩法辨治之精華,按表證、表裡證、裡證三個階段的證治系列,作為臨床辨證論治外感熱病的總體方案,精簡可資臨床借鑒。

蒲輔周教授曾指出:「六經、三焦、營衛氣血等辨證,皆說明生理之體用,病理之變化,辨證的規律,治療的法則,當相互為用,融會貫通」。薛伯壽教授遵循蒲老倡融會貫通傷寒、溫病、溫疫學說,倡導綜合辨證,以法治病,選方擇葯,知常達變,可達掌握提高外感病診治水準。

薛伯壽教授認為外邪以寒溫之性而分,則《傷寒論》詳於寒,而略於溫;溫病學說在傷寒的基礎上發揮詳論其溫,有發揚創新,但又多離不開《傷寒論》的理法方葯的源泉。

正如葉天士雲:「辨衛氣營血雖與傷寒同,若論治法則大異。」也就是傷寒、溫病辨證思維是相同的,溫病在外感熱病的治療有創新,故治療則宜擇善而用,或融會貫通。

吳鞠通著《溫病條辨》「溫病者,有風溫、有溫熱、有溫疫、有溫毒、有暑溫、濕溫、有秋燥、有冬溫、有溫瘧」,是為羽翼傷寒。

《傷寒論》與溫病學說兩者有機地結合,豐富和擴充了熱病的辨證論治內容,提高了臨床療效。

溫病學說,溫熱在衛用辛涼透邪有銀翹散、桑菊飲,尚有新加香薷飲、桑杏湯等;濕溫留戀氣分,立芳化、通陽利濕法有三仁湯、藿樸夏苓湯、甘露消毒丹等;溫疫初起,即宜宣鬱解毒逐穢為先,有雙解散、涼膈散、升降散等,為熱病初起祛邪增添治療新法;熱入營血,開創透熱轉氣、涼血散血、平肝息風、開竅宣閉、滋陰熄風、育陰復脈等法,為搶救熱病氣營雙燔、血熱妄行、昏迷痙厥、真陰欲絕等重證開闢了新的治療途徑,實補《傷寒論》之不足。然辛溫解表、溫陽救逆等傷寒之法亦不可廢。

《傷寒論》已有麻杏石甘的辛涼法,是否不需桑菊、銀翹?或溫病創立桑菊、銀翹再不需要麻杏石甘湯呢?薛伯壽教授認為各有所長,必須並存,酌情選用。

03

靈活運用升降散可提高療效

從1587年的《萬病回春》「內府仙方」到1613年的《東醫寶鑒》「僵黃丸」再到1623年的《傷暑全書》「升降散」,終至清代的《二分晰義》賠賑散及《傷寒瘟疫條辨》升降散,這一古方以不同方名存在,而其主治,製劑、用量、服法等方面經歷了時空發展的歷程。但自《萬病回春》至《傷寒瘟疫條辨》,其以僵蠶為君,蟬蛻為臣,薑黃為佐,大黃為使的製方卻都一致。

僵蠶:味鹹,辛,平,微溫,無毒。入心、肝、脾、肺、胃經。辛平氣輕且浮而昇陽,出以從化。具清熱解鬱,活絡通經,祛風開痹,化痰散結,解毒定驚之功;

蟬蛻:鹹甘,寒,無毒。氣輕平,入肝、脾、肺三經。性寒氣輕擅於宣肺開竅,散熱透疹,定驚解疼;

薑黃:辛,苦,溫,歸脾、肝經,辛苦而溫有辛散、苦泄、溫通之能,行升出之機,具有行氣,散瘀,祛痰伐惡,破血通絡之功;

大黃:味苦,性寒。歸胃、脾、大腸、肝、心包經。氣味俱厚,沉而降,攻積滯,清濕熱,瀉火,涼血,祛瘀,解毒苦,具有瀉熱通便之效,解毒消癰,行瘀通經,清熱除濕之功。

四葯合用,升降並用,一升一降之中寒溫兼行,氣分血分藥物同施,能宣暢衛、氣、營、血,調氣血,和內外,平寒熱,勻虛實,行氣解鬱,宣上導下,通利三焦,既升清陽也降濁邪,既宣肺氣也散鬱火,去邪熱通腑氣,解邪毒活血絡。氣血並治而通表裡暢氣血,使氣血調和,開達氣機使氣機升降暢通正常。

可見,古方升降散集宣、清、下、和於一方,升清降濁,功大效巨集。

蒲輔周教授啟發應用升降散之門徑,薛伯壽教授推崇並發表文章著書、大力實踐推廣,才使升降散得到廣泛的應用,使古方得以重放光輝、名重後世。使楊栗山的《傷寒溫疫條辨》得到大家的廣泛認可和應用,可謂開創了治療溫病和外感熱病一條新的思路。

據楊粟山所雲:「蓋能滌天地疵癘之氣(溫疫之邪氣),亦能化四時不節之氣」,蒲輔周亦說:「四時溫病(傳染性小或不傳染)之中亦偶有兼穢濁雜感者,需細心掌握,治療須與溫疫相參,才能提高療效」。薛伯壽教授認為火熱邪毒、瘀濁鬱閉,影響臟腑之升降出入失常是升降散治療外感熱病和內傷雜病的病機要點。強調溫疫治療首要環節為辛涼宣透,升降散在溫疫中輕重皆可用。

04

治療外感熱病應重視「火鬱發之」

氣機升降出入是人體生命活動的根本。《素問?六微旨大論》曰:「升降出入,無器不有。故器者,生化之宇……無不出入,無不升降。」又曰:「非出入則無以生長壯老已,非升降則無以生長化收藏。」在生理狀況下,五臟藏精氣而不瀉,六腑傳化物而不藏。升清降濁,營衛通行,氣煦血濡,經脈和暢,以保持著陰陽的動態平衡。一旦外感六淫、內傷七情、飲食不節造成氣機失常,壅滯不通,鬱結不舒而導致諸鬱證。

正如戴思恭所說:「鬱者,結聚而不得發越也,當升不升,當降不降,當變化者而不得變化也。」「火鬱」一證,最早見於《素問?六元正紀大論》。

對於鬱熱,《內經》早已提出「火鬱發之」的治療大法,張景嶽具體解釋說:「發,發越也,故當因勢而解之,散之,升之,揚之,如開其窗,如揭其被,皆謂之發。」此論發揮經旨,深得要領。簡言之,「火鬱發之」就是因勢利導,通過宣發鬱熱,既可透邪外出,又可散熱降溫,以達到氣機開合升降協調,恢復陰平陽秘。

四時之氣而言,君火、相火各有主時,但風、寒、暑、濕、燥皆可鬱而化火。溫病,尤其溫疫每多伏火之證,尚有毒甚為火之說。薛伯壽教授認為靈活運用宣透,掌握火鬱發之,實為提高外感熱病療效的奧秘。

《傷寒論》太陽病主表,外邪侵襲鬱閉於表,據邪之性質不同,輕重有異,表裡兼挾有別,辨證選用汗法透邪諸方及表裡雙解諸劑,皆為火鬱發之,或寓火鬱發之。少陽病雖宜和解,且有汗出而解之說,若兼表者,則宜兼透邪汗解。尚有陽明表證,用梔子豉湯之說;白虎湯為辛涼重劑,辛有宣散之意,吳鞠通謂其達熱出表,臨床可加薄荷、蘆根、竹葉或加金銀花、連翹,清中寓宣透,即開窗散熱,開窗散熱,亦火鬱發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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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透解毒飲」有效方葯淵流內涵

薛伯壽教授師從蒲輔周13載,深得蒲輔周心傳,且精研經典,旁及各家,融通寒溫,靈活應用經方與時方,善治內、婦、兒科疑難雜證,尤擅治熱病,他治學嚴謹,發揚仁心仁術,重視臨床,講求療效,用藥精靈,簡便驗廉,慕名求診者絡繹不絕。

薛伯壽教授治療發熱性疾病有突出療效,對防治傳染性疾病有突出貢獻。把醫療衛生工作的重點放到農村去,「6?26」指示發表前後,他先後五次去農村醫療隊,赴海南島「5?23」醫療隊,首批試用中草藥治療惡性瘧疾,後繼者研究出「青蒿素」抗惡性瘧疾速效新葯;

1987年9月被中醫藥管理局推薦首批赴非洲運用中醫中藥試治愛滋病一年余,在非洲期間他大膽地運用中醫中藥治療愛滋病患者,取得了良好的治療效果,深受歡迎,《中醫雜誌》英文版上發表「中醫藥試治愛滋病經驗」一文得到了醫學界同仁的認可,為後繼研究愛滋病奠定了基礎;

1998年冬至後,寒氣不至,有非時之暖,北京「流感」大流行,冬應寒而反大溫,在這種氣候異常的生活環境中,極易發為「寒包火」的外感熱病,有一家四代人相繼發燒,某些中、小學校因發燒的小孩極多而不能上課,薛伯壽教授用辛涼復微辛溫法,取銀翹散、三拗湯、升降散合方加減,名為「速解流感飲」,在門診廣泛運用,價廉而效佳。並被廣安門醫院作為流感普濟方製成湯劑廣施與病人,因療效快而供不應求。

2003年春「非典」在北京流行之初,依據繼承蒲輔周經驗心悟,編寫「非典」辨治八法及方葯,人民衛生出版社印成小冊贈送全國各地「非典」一線人員,其中普濟宣肺消毒飲、「非典」增損雙解散、「非典」加味涼膈散、「非典」三黃石膏湯、「非典」解毒承氣湯等均合用升降散;

2009年甲型流感,遷延時間長,薛伯壽教授運用蒲老常用四季感冒方合升降散加減取得滿意療效。

宣透解毒飲」來源於薛伯壽教授前期大量的臨床實踐且中醫理論依據內涵豐富,充分體現他領悟發揮蒲氏學術醫療經驗之精粹,集經方、時方,集傷寒、溫病、溫疫有關之方於一爐,由銀翹散、升降散、梔子豉湯、小柴胡湯復方加減而成,體現了他治療外感熱病運用和解分消、宣透通泄兼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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