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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熱愛“萌”,其實是為了平衡壓抑

打破次元壁的事,總是喜聞樂見的。

在看理APP上分別開設了音頻節目的兩位主講人,一位是講日本哲學的教授——

徐英瑾

《曖昧:給日本腦洞一個哲學解釋》

複旦大學哲學學院教授,哲學博士,曾赴意大利羅馬慈幼大學、美國聖母大學、加爾文大學訪學,上海哲學界目前唯一“全國優秀博士論文”獲得者。

一位是講中國民謠的電台主持——

相征

《中國民謠小史》

獨立電台“大內密談”創始人、主播。曾任華納、環球等國際唱片公司中國區市場總監,亦是資深樂迷。憑借一套“嗯,噢,哎,wow,是不是啊”以不變應萬變的謎之捧哏話術,行走江湖,粉絲無數。

就在道長做客大內密談不久之後,沒想到徐老師也去了,這樣兩位“風馬牛不相及”的人物,偏偏湊在一起聊天,聊的還是動漫,可是竟然也不覺尷尬,反而是侃侃而談——

從宅文化聊到了不對稱的美感,從萌系少女聊到了靈魂親和力,從《進擊的巨人》聊到了軍國主義,從《死亡筆記》聊到了社交壓力……

是不是一頭霧水?

但相當有意思,推薦一讀。

相征X徐英瑾

日本動畫與它的處女座民族

相征:今天其實是一個特別有趣的錄音,因為我們跟徐英瑾教授都是看理想的主講人,今天算是我們兩個的一次線下面基。您為什麽會想到要在日本的哲學體系當中做一些這種課程?

徐英瑾:我覺得日本哲學它是沒有被怎麽開墾的一個領域,你說中國人離日本那麽近,我們和它淵源那麽深,除了中國和新加坡以外,世界上有另外一個國家是漢字國家嗎?

相征:所以日本的哲學體系是跟中國有類似嗎?

徐英瑾:其實我們虧欠了日本很多智商上的一些債,怎麽說呢?因為“哲學”這兩個詞,是日本哲學家西周把它轉過來的。除此之外,我們現在大量的哲學術語都是日本人倒騰出來的,什麽美學、認識論……

從某種意義上說,西洋的東西,它的漢字化的第一波浪潮是日本人完成的。然後我們再到日本留學,把它漢字化的那些成果拿下來了。這就說明日本人對於漢字的組合功夫還是非常了得的。

為什麽和嚴複先生自創的那些漢字翻譯相比,日式的翻譯能夠在中國傳播學的競爭中獲得勝利?這是有道理的。

舉個例子,freedom,日本人寫成“自由”,這個詞嚴複先生翻譯成“群己權界”,就是群體和個體之間的界限劃清楚了,這叫自由。聽上去還是有的道理的,但難記。五四青年造反,反對北洋政府,一喊口號“為了自由”,他沒喊“為了群己權界”。

01. 用萌文化來平衡壓抑

相征:所以今天我會有很多跟日本相關的問題跟徐教授探討一下,比如說我特別喜歡《新世紀福音戰士》,我們看到以EVA為代表的無數少年少女在拯救人類、拯救世界。少年都一個個特別瘦,少女一個個特別萌,那麽柔弱的人,他們卻在拯救世界,為什麽日本經常有這樣的主題?

徐英瑾:這有很多因素在促成,日本的文化有強烈的萌化現象。現在的日本自衛隊,他有時候為了吸引更多的人參加,會在日本的美製戰鬥機的機翼上噴繪非常卡哇伊的影像,垂直尾翼上畫一個萌娘或者是什麽動漫人物。

因為他們做了個統計,宅男的群體和可能參加自衛隊的群體之間有一個小小的交集,所以要吸引他們來。自衛隊的軍官在進行軍事表演的時候,為了吸引民眾來,都會穿上很萌的衣服,腦袋上套很萌的頭套來吸引。

這和日本等級森嚴的科層文化又構成了一種反差。人長時間生活在這種文化的狀態下,在很大程度上他心裡會有壓抑,所以日本文化界又發育出了一種與之平衡的力量,通過萌文化來舒解大家的壓力。

你跑到東京馬路上一看,這男職員女職員穿的都一樣,像黑客帝國,同時又是一個世界著名的動漫大國,在動漫大國裡面你看到了充足的個性。

另外一個,日本文化喜歡不對稱,會在不對稱裡找到一種美感。年輕人沒什麽社會資源,卻敢於挑釁強大的體系,在很大程度上給大家一種強大的美感。

你看像《半澤直樹》這部電視劇為什麽在日本有40%的收視率?因為沒權沒勢的一個銀行中層科員想挑戰整個銀行體系,一個人和世界的戰爭太痛快了。

相征:我們經常看一些日劇裡面,我不知道是不是有誇張,就感覺在一個公司裡邊,職員之間的等級之森嚴,你見到你的上級,你恨不得給人跪下,這是真實的社會狀況嗎?

徐英瑾:我和我僅有的日本朋友接觸,並沒發現像電視劇描寫的那麽誇張。

02. 在日本,可愛是女孩的靈魂

相征:您會不會覺得日本的這些動漫產業所產生出來的那種萌系少女的形象,是一種對於男性的諂媚?

徐英瑾:在日本說女孩子漂亮,可不是一個很高的讚美。你要說卡哇伊,卡哇伊就是可愛、萌,這是對女生的一個讚美。和中國人不一樣,中國人不會認為可愛要比美麗更重要。

相征:對,中國都覺得說,我說你可愛,你就說,什麽意思?你說我長得不夠好看?

徐英瑾:日本人會倒過來想,他會覺得,你一天到晚說我漂亮,意思是說我缺乏靈魂親和力?

相征:可愛就靈魂了嗎?

徐英瑾:對,因為可愛是內外兼修。所以在這裡日本的價值觀和我們的不一樣,當然漂亮女孩在哪都喜歡,這是毫無疑問的,但他們的偏重是不一樣,所以在很大程度上,日本女性整容的比例應該沒有韓星那麽高。當然我不想貶低韓國,但我在首爾走路的時候心裡很怕。

相征:為什麽呢?

徐英瑾:因為我覺得這不是個真的城市。怎麽都這麽漂亮?怎麽可以都這麽漂亮?

相征:關鍵是韓國漂亮得很單一。不過要說日本,其實一些女明星她也會整容,但她是更個性化地整。另外一方面她可能整得非常慢,花個十年時間慢慢整,慢慢讓自己變好看了,讓大家都慢慢能接受她的變化。

徐英瑾:客觀上,日本女孩子有羅圈腿的比較多,走可愛路線比較合適。韓國畢竟人種不一樣,比較高,所以韓國女孩子可以把自己整得更歐美,她們自然條件比較好。其實這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什麽自然條件吃什麽飯。

03. 日本的女性地位只是時間問題

相征:所以這些日本姑娘是在取悅男性嗎?我一直覺得可能日本的女性地位並沒有那麽高。

徐英瑾:日本的女性地位的確在發達國家裡面相對來說是比較低的,但是我要指出一個客觀事實——她們的地位逐步在提高,這是拜日本經濟泡沫爆掉所賜。

因為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日本經濟爆掉以後,女生在家裡不工作就能過好日子變難了。我認識的很多日本朋友的太太也是工作的,工作了以後,她的經濟地位、社會地位也上升了。

我幾乎可以說,那些擔心日本女性的地位不高的女權主義者,你們可以洗洗睡了,她們肯定會慢慢提高的。因為日本碰到另外一個問題就是少子化,安倍政府就想出了很多在幼稚園階段減輕父母負擔的計劃,來克服掉大家對於生孩子的憂慮。

相征:是說減掉她生孩子之後的壓力,這樣的女人才可以去上班。

徐英瑾:對,現在日本政府陷入了一場和少子化趨勢的殘酷鬥爭,因為日本的民主制度決定了政府不能說不生孩子罰錢、單身稅之類的,它很難通過強權來進行,但如果通過福利來引誘的話,說不定有些人願意上鉤。

但有些人就是不生,你拿他們也沒什麽辦法,所以日本政府很著急。

當然了,日本女性碰到的另外一個問題就是,在就業的過程中很可能她的升遷會比男性慢,那麽這種問題有可能會通過法律慢慢解決。比如通過議會強製通過某些法令,然後有幾個女性被欺負的案子上法院告一告,讓全日本知道。

我覺得這些問題只是個時間的問題,還是能夠克服的。因為在少子化這樣一個硬條件面前,你不提高女性的待遇,那就是死路一條。

相征:我之前聽到一種說法,說日本的姑娘就有很多人去公司上班是為了想要找到一個結婚對象,這是真的嗎?

徐英瑾:我覺得這是很有可能的一件事情。因為日本的社交範圍也相對來說比較受限制,像相親這種傳統方式,在日本還是有很大的市場。在公司裡見到自己心儀的男生,這也是可以理解。

04. 一個處女座的民族

相征:我之前看一個漫畫作品叫《死亡筆記》,我經常會覺到,日本人特別中二的點在於,他們永遠都覺得不是自己的錯,都是世界的錯,這個怎麽理解?

徐英瑾:這和真實的日本人是相反的,真實的日本實際上是有過多的規則。它實際上是一個處女座的民族,對於很多東西有狂熱的追求完美的心理,總覺得自己好像還差點火候沒做好。

所以碰到一個特別認真的日本學生,對導師來說是好事也是壞事,好事是比較認真,壞事是他老覺得沒做出完美的東西。

日本的影視劇和動漫一定程度上是現實的逆反,我可以舉個例子,日本的電視台打開來一看全是殺人埋屍、警視廳來查案子、驗DNA,現實當中的日本是,小姑娘丟了個胸罩,都有十個警察跑過來探案。因為沒有比這更嚴重的案子了。

相征:那比如說我們看《柯南》這種偵探主題,我一直特別好奇,登場的每個人物它都會寫什麽名字,後面括號寫上多少歲。所以年齡是那麽重要、必須要講出來的事情?

徐英瑾:日本的文化嚴格地說,它有一個“右鍵功能”

這是我發明的一個詞,就是你在界面上打開每一個圖示,右鍵就可以看到一定的屬性。日本文化就很喜歡給萬事萬物進行歸類,然後可以打開右鍵,讓他看到你是什麽東西,幫助他們進行資訊處理。

比如你要問一問某某,東西好吃不好吃,到街上隨便去採訪某個人,他就會跟你說這是山田桑,來自於千葉縣,括號42歲。我們中國採訪就採訪了。

相征:就不用說中國,全世界都不會,你就隨便採訪,這又何必那麽複雜。

徐英瑾:但這當然是他們社會建制的一個很隱秘的設計,表面上看來他是非常尊重你,實際上是要讓你對自己說的話負責任。

日本的特點就是,一旦在社交媒體上構成社會壓力,完了,你的社會名譽會在15分鐘內崩潰。有人說,我是他小學同學,他小學就不靠譜了,中學同學再出來冒個泡,山田桑就成了一個說話不靠譜的人。

相征:所以他們自己很在意社交壓力?

徐英瑾:對。你想想看,為什麽一些日本的黑社會能夠有高利貸的這個遊戲?因為你在經營的時候,免不了會發生差錯,發生差錯以後,如果銀行的正規公司還貸不了,你的社會信譽就完了,你為了還上,這口氣只能問黑社會來借,為了維持榮譽,就這麽做了。

如果黑社會的錢也還不起,有可能就自殺,自殺也是維持榮譽的一個方法。

相征:因為有膽量自殺是一個被讚頌的事情。

徐英瑾:對。有一個前幾年的日劇,講放高利貸的故事,裡面就講到他們設計怎麽樣讓一個中小業主借了很多錢,然後還不起,就逼迫他們的女兒跑到色情場所去陪酒。

在日本的這種文化裡,你到這種場所去陪酒所遭受的榮譽損失,沒有還不起錢榮譽損失那麽大,因為人家覺得你還是憑勞動在還錢,你還是維持整個社會的信用體系。

日本幸好有這樣比較老實的國民,所以才撐過了金融暴擊。因為80年代、90年代末的金融暴擊,房價狂跌,任何理性人都不應該還貸,但是大多數日本人都還了,就是為了維護自己的社會名譽,維持住了整個日本的金融體系。

05. 四舍五入就是一個億的故事

相征:日本的動漫作品以及日劇裡都會有大量的對童年的閃回,無論是早期的《聖鬥士星矢》,還是前幾年特別紅的《乒乓》,裡面的角色每到關鍵時刻,腦子裡就開始閃回我小時候如何,他們是那麽在意童年的回憶這件事情嗎?

徐英瑾:日本文化裡面有個特點,有點拒斥成人文化,希望自己一直都沒有長大,這和他們的萌文化是互為表裡的,所以在日本,成人看動漫是很多的,但中國很多人覺得看動漫不是大人的事。

所以日本的文化心理就和別的不一樣,這也是為了抵抗我剛才所說的各種各樣的社會壓力的一種心理保護機制,它的文化才發展出這個東西。

日本有很多很有意思的特點都有強烈的反差。除了等級森嚴和萌文化的反差,同樣的在日本可以看到一種強烈的民族主義情緒,但同時又有一種強烈的要把外國人當祖宗來供奉的心理。

我最近發現日本書店裡買的最好的一套小說是《嶽飛傳》。日本人覺得能夠從嶽飛抗金的故事裡面獲取思想養料,來克服東海大地震以後的悲觀心理。同樣《嶽飛傳》在中文世界我估計沒幾個人看。

相征:日本人是真的很喜歡三國對嗎?我看到無數作品裡邊日本人對於三國的迷戀。

徐英瑾:因為日本人對漢朝有很深的情愫,日本這個國家本來叫“倭”,而倭實際上是在九州福岡附近的一個小部落,應該是漢光武帝劉秀的時候,倭國最早是派使臣送了一些奴隸給漢朝。所以“拜碼頭”好幾次以後,他們對洛陽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情愫,這種情愫就導致以後把他們的首都叫京都了。

請注意在漢朝京都指的是洛陽,但是今天我們想到的京都是在日本。所以如果一個漢代的人穿越到今天,我們告訴他,河南到京都需要坐飛機,他會很奇怪。

另外像有些人,他們也並不認為中國人就是外國人,像鄭成功,鄭成功怎麽痛扁荷蘭人收復台灣的故事,日本人聽了很興奮,好像鄭成功就是他們的人。

相征:為什麽呢?

徐英瑾:因為鄭成功的媽咪是日本人。鄭芝龍和一個日本女孩子結婚生下了鄭成功,只要他身上有50%的日本DNA打敗荷蘭人,就是日本人的勝利。

相征:就是四舍五入就是一個億的故事。

06. 也許被誤解的政治觀

相征:日本經常有一種末日危機的感覺,好像大家處於一種不安定的感覺。最近看到一個說法,說我很愛看的一個連載《進擊的巨人》,是對日本軍國主義的一次招魂。

徐英瑾:我並沒有明顯地感覺到這是軍國主義的招魂,因為在面臨怪獸進攻的情況下,建立軍事組織進行防禦是人類的一個本能性反應,否則你就會被消滅掉。

如果說軍國主義色彩比較濃的,顯然是美國電影《星河戰隊》,這個片子裡面的所謂的地球保衛者的制服,在樣式上都高度仿照納粹德軍。

相征:真的嗎?

徐英瑾:對的,它的領章和帽子,雖然沒有出現納粹的標記,但是樣子的納粹味是很濃的,而且在很大程度上也是鼓勵為了群體隨便犧牲個體的這種價值觀的,這個片子拍得很不美國價值觀,但是大家也……

相征:也還蠻喜歡看的。

徐英瑾:當然日本的這種右派的勢力有些地方是在增長,但也許我是在大學區附近,所以還是覺得日本基本上是左派的天下。

比如我經過京都大學,就有個很大的招牌:日本共產黨左京區辦事處。看到這幾個漢字,很恍惚,覺得沒出國,黨的辦事處在這。到校園去,裡面貼的口號都是美帝滾出去。

相征:再回過頭來講《進擊的巨人》,我一直覺得好像日本人還蠻喜歡講政治這件事情,在動漫作品裡頭經常出現。

徐英瑾:他們喜歡在作品裡面討論政治,這是日本職業作家的社會責任感。因為日本它有一個比較漫長的、從夏目漱石開始就有的現實主義的創作傳統,這個創作傳統現在貫徹到很多的文學作品裡面。而日本的文學界和影視界之間的互動相對來說比較好。

07. 日本這個“人類學博物館”

相征:像我剛剛講到少男少女這些事情,我好像沒見過哪個國家像日本一樣對於少女有這種崇拜,它會用各種方式讓你看得到。

徐英瑾:我個人認為可能是因為他們原始神道教的影響, 女性崇拜是原始社會的一個特點,但是在某些文化裡衰退了,然後遺留在日本人那裡。比如在福建,有很強的媽祖崇拜,結果當我們丟掉了那個東西,再來看日本人,就覺得他們很那個了。

日本文化的特殊性就在於它不覆蓋(或者說不丟掉),所以日本是什麽?是人類學博物館,也就是我在《曖昧》節目裡面試圖要傳遞的——被我們稱之為日本特殊性的東西,很可能本來是世界性的。

相征:所以如果大家聽完這個節目覺得有興趣,還可以再去聽聽徐老師的《曖昧》。

徐英瑾:除了《曖昧》以外,我還在策劃另外一檔節目,叫《用得上的哲學》,為什麽要用這個題目?因為很多人他不知道學哲學有什麽用

你說哲學思考和你的日常生活有關係嗎?有關係。在生活中,你要有一個巨集觀的想法,才能指導你的具體工作。這個層面上的思考就叫哲學思考, 比如,很多人賺了很多錢,好,你已經財務自由了,幹嘛還要掙錢?你掙那麽多錢,睡的床也就那麽大,開的車也就那麽大,你在香港有21套豪宅,在加拿大有兩套豪宅,又怎麽樣?

相征:每天晚上隻睡一個。

徐英瑾:對,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你追求超量財富的目的到底是什麽?說要讓歷史記住你?歷史不會記住你的,歷史把你叫做一個土豪,但歷史可能會記住一個很貧窮的梵高、畢加索。

有些人活在世界上的根本目的是沒有的,他就像是無頭蒼蠅追求一個很空虛的成功概念。現在滿世界都是成功學的概念,一個核心的問題是什麽——

你想過什麽是成功嗎?這才是根本問題,憑什麽他們的定義就是成功的。

還有各種各樣的,比如我們老百姓當中的不講邏輯,或者在很大程度上怎麽樣自己失自己的言,所導致的各種生活的困難。有人說講邏輯有什麽用?我和你說,邏輯不是萬能的,沒有邏輯是萬萬不能的。

除此之外,哲學還有對於人生的一個根本目的思考,它會一層一層地進入到你生活中的每一天。算算你一輩子心跳能跳幾次?你能吃多少頓飯?實際上巨集觀的思考會影響你每一個決策,甚至會決策你怎麽樣去教育子女,怎麽來進行你的投資方向。

我們國家,因為它並不是一個很宗教性的國家,哲學一定程度上要填補一些空白,給大家的終極困惑提供一些指導。

相征:OK,最後我們就靠這個終極的問題來結束這期節目——到底在您目前的這個思維體系裡邊,什麽叫成功?

徐英瑾:這是個很有意思的問題,成功其實是一個宗教層面的,當然你未必是宗教徒,但是它是一個宗教層面上的原始的呼喚,最原始的呼喚切中了,這個東西就叫成功。

我舉個例子,如果我是個音樂家,我就要做出能擊中我靈魂深處的音樂,你叫我定義,我定義不出來,但是等到我彈出了,我可以知道,我現在做出這個音樂離這個目標有多近或者多遠。

你是做民謠的,也許能明白我在說什麽,因為你會發現有很多音樂是為唱片公司做的,為了市場做的,不是為了我說的那個聲音做的。每個人他在靈魂中都有一個和天上的那個聲音相互和諧的機制,你要找到那和諧的機制和天上的聲音一起共鳴,那才叫成功。

相征:是自己內心的那個“天上”嗎?

徐英瑾:不,你能夠感受到那種力量,是一種外在的力量,當你寫出偉大的音樂的時候,你會感覺到仿佛是神借著你的筆在寫。要按照這個標準來尋找上天放在你心中的那根弦,怎麽樣和上天自身的弦相互鳴奏,但是有些人很慘,他連這根弦要幹什麽都沒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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