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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獨家丨賈伯斯治療胰腺癌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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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詹涓

和很多人的經歷一樣,賈伯斯的腫瘤是通過一次偶然的體檢發現的。

從1990年代末開始,他的腎結石不斷複發。賈伯斯把這歸咎於自己在蘋果和皮克斯工作室的工作太過辛苦。到了2003年10月,賈伯斯碰巧遇到了他的泌尿科醫生,醫生指出,他已經五年沒有做過泌尿系統的CT掃描,並建議他做一次。

他照做了,結果顯示他的胰腺有一個腫瘤,2005年,賈伯斯在對史丹佛大學畢業生髮表演講時回憶說,當時醫生告訴他,「這幾乎可以肯定是一種無法治癒的癌症,預期壽命不會超過三到六個月。」

醫療團隊的動作很快,上午7點半做了CT後,當晚就安排了活檢,好確認腫瘤類型,賈伯斯回憶了當時大起大落的心情:「那天晚上晚些時候,我做了一次活組織檢查,他們把一個內窺鏡伸進我的喉嚨,穿過我的胃,進入我的腸子,用一根針伸進我的胰腺,從腫瘤上取了一些細胞。我當時處在麻醉中,但當時在場的妻子告訴我,當醫生們在顯微鏡下觀察這些細胞時,紛紛叫喊起來,因為這是一種非常罕見的可以通過手術根治的胰腺癌。」

賈伯斯確診患上的是胰腺神經內分泌腫瘤,這種癌症相對罕見,在所有胰腺腫瘤中僅佔1-5%,治療手段和預後也跟典型的胰腺癌有很大分別。紐約紀念斯隆凱特琳癌症中心的消化道腫瘤主任萊昂納德·薩爾茲解釋說,胰腺本質上是兩個不同的器官,這意味著存在兩種截然不同的組織,以及兩種截然不同的癌症。

最常見的是胰腺癌,它起源於胰腺外分泌部分,這是器官的主要部分。而在這個較大的器官中散布著成千上萬個小島,將荷爾蒙分泌到血液中。賈伯斯的腫瘤就屬於後者,也就是胰島細胞癌。這種癌症生長速度較慢,而且更容易治療。「患內分泌癌存活多年甚至數十年並不奇怪,它的生存通常是用年來衡量的,而胰腺癌往往只能用月來衡量,」薩爾茲表示。

對於最佳治療方案,幾乎不存在爭論。「長期以來,人們認為手術可以帶來長期的生存,」加州City of Hope癌症中心的外科醫生約瑟夫·金(Joseph Kim)說。在2010年對癌症登記的分析中,他和同事發現,手術會為癌症尚未擴散到胰腺之外的神經內分泌癌患者帶來顯著的結果,存活時間長得多。

然而就是從此時開始,賈伯斯做出了異乎尋常的選擇。

「我不想讓他們切開我的身體,這是對我的侵犯」

在得知診斷後,賈伯斯的第一個電話打給了拉裡·布裡連特(Larry Brilliant),他是一名內科醫生和流行病學家,後來成為谷歌慈善機構的負責人。兩人的交情甚為久遠,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印度的一個道場。

「你還相信上帝嗎?」賈伯斯劈頭就問道。

布裡連特談了一會兒宗教和不同的信仰,然後頓住了,他問賈伯斯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我得了癌症,」賈伯斯回答說。

之後,賈伯斯還給他最愛的藝術家馬友友打了個電話,要對方答應在自己的葬禮上演奏。因為他一直認為,馬友友的演奏「有如上帝駕臨,因為我不相信一個凡人能做到這樣。」

賈伯斯自年輕時就被東方的神秘主義所吸引,曾長時間在印度和西藏修行,在患病後,他幾乎是自然而然地靠近了替代療法,而不是西方醫學。儘管醫生們都認為,通常病人一聽說有手術的機會,都希望最好是第二天就能開刀,但賈伯斯並非如此,他先是嘗試了純素飲食、針灸、草藥和他在網上找到的其他療法,甚至還曾找過一個靈媒。他的傳記作者艾薩克森(Issacson)還表示,他受到一位醫生的影響,試過隻喝純果汁不進食其他任何食物、洗腸和其他未經證實的治療方法。

舊金山一家時髦的素食餐館Greens的店員透露,從2003年起,賈伯斯就是店裡的常客,他們甚至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史蒂夫想靠吃素食來治療癌症。」他不挑剔,通常隻從店裡常規菜單點菜,但提出過一些讓人沒法接受的想法,一次他囑咐服務生,「別用平底鍋。」服務生問他,不用鍋子該怎麼做菜呢?賈伯斯回答說,他也不知道,他重複說,他希望自己的飯菜別用鍋來做。

賈伯斯的朋友和家人一再敦促賈伯斯接受手術和化療,但賈伯斯推遲了治療。賈伯斯的朋友、導師、英特爾前總裁安德魯·格羅夫(Andrew Grove)曾戰勝過攝護腺癌,他告訴賈伯斯,節食和針灸並不能治癒他的癌症。「我告訴他,他瘋了,」他說。

甚至連替代療法和營養療法的先驅、迪安·奧尼什(Dean Ornish)醫生也曾跟賈伯斯進行過數次長談,並堅持認為,有時西方療法是正確的選擇。「你真的需要動手術,」奧尼什告訴他。

「我真的不想讓他們切開我的身體,我覺得這是對我的嚴重侵犯,」多年後,賈伯斯不無遺憾地告訴他的傳記作者。

賈伯斯的朋友和家人也認為,他的固執也恰恰反映出賈伯斯在商界如此成功的原因:他渴望「think different」,他總是營造出「現實扭曲力場」,並將自己推向成功。

替代療法該不該背鍋?

但這次現實力場沒有為賈伯斯而扭曲,2004年7月,也就是他被確診患有癌症9個月後,CT檢查顯示腫瘤「持續增大,並有可能擴散」,賈伯斯終於請了病假,在7月31日於史丹佛大學位於帕洛奧圖的醫療中心接受了手術。

他接受了一項名為改良惠普爾(Whipple)手術,即胰十二指腸切除術。通常的惠普爾手術是腹部外科和消化道外科最複雜的手術,切除範圍甚廣,但根據賈伯斯傳記的說法,他接受的是「不那麼激進的手術」。手術切除了右側胰腺、膽囊、胃、膽管和小腸的部分。手術中,醫生髮現他的肝部已經有三處轉移灶。

通過這三處轉移灶,一些醫生推測,由於胰島素瘤的生長速度並不快,很可能他的腫瘤在2003年時就已經存在轉移。這可能意味著,與美國醫學界通常的看法不同:賈伯斯這九個月使用替代療法未必導致他病情貽誤——他的命運在被診斷出來之前就已經註定了。

關於賈伯斯使用替代療法是否得當,也是美國醫療界一個長期爭執不下的話題,一項基於近2.4萬名受試者的研究發現,在美國有43-67%的患者在癌症診斷後使用過替代療法,問題在於很多人對其並沒有了解,甚至有人以替代療法取代正規治療。

亞利桑那大學整合醫學中心主任安德魯·韋爾(Andrew Weil)博士表示,多年來,他研究過的各種癌症替代療法,沒有一種可被證明有效並能經得住科學審查,所以單靠替代療法治療癌症不可取。但是與此同時,他也認為標準癌症治療方法並不完善,韋爾還特別提到了2010年訪問北京廣安門醫院時的經歷,認為「在那裡,所有癌症患者都接受了適當的手術、化療和放射治療,治療由訓練有素的腫瘤專家負責;同時針灸、中草藥和營養也是綜合癌症治療的一部分,旨在提高治療效果和生活質量。很少有美國癌症患者能夠獲得這種護理。」在他看來,患者和家屬既不要拒絕手術和放化療,同時積極尋求包括替代療法在內的整合治療,或許是更好的辦法。

邁阿密大學西爾維斯特癌症中心醫學主任阿什溫·梅塔(Ashwin Mehta)博士也表示,為了改善健康和減少包括疲勞、慢性疼痛和睡眠問題這些副作用,冥想、針灸和鍛煉等療法可以與標準癌症療法結合使用。如果使用得當,可能會對癌症患者的健康產生有意義的影響。梅塔說:「最重要的是,人的意識和心靈是如此強大,在標準化醫療過程中,完全有理由將它作為對抗癌症的盟友。」

極端的飲食

賈伯斯在術後如釋重負,在給公司同事發送的電子郵件中他說,手術「清掃得非常乾淨」,並稱自己「不需要接受任何化療或放療」——每個癌症患者都渴望聽到這一點。如果他的外科醫生真的做出了這種承諾,那也有些輕率:現有的技術無法檢測出微轉移,更不用說幾百萬漂浮在血液或淋巴液中的惡性腫瘤細胞了,它們正伺機等待侵入某個重要器官。

用中國人的老話來說,惠普爾手術非常「傷元氣」,併發症很常見,病人會普遍出現消化道反應,無法耐受特定食物,術後通常會減輕5-10%的體重。南加州大學腫瘤和內分泌外科主任迪利浦·帕雷克(Dilip Parekh)說:「會有一小部分患者會持續遭遇體重降低的問題,但如果他們能保持運動,管理好自己的營養攝入,沒有理由沒法繼續正常生活。」

問題在於,賈伯斯術前就已經很瘦,而且他恰恰不擅長管理自己的飲食和營養。從高三起,他就常常採用極端單一的食譜,常常連續一周隻吃蘋果和胡蘿蔔(蘋果電腦這個名字也是他一次從蘋果農場歸家時得到的靈感),他認為這種單一飲食讓他身輕如燕,精力充沛,而且可以去除體味,這樣一來他就可以連著一星期不用洗澡了——蘋果公司的同事表示,賈伯斯的這個想法事與願違。

在患病後和手術後,他仍然常常隻吃水果、喝果汁,他會花幾個星期吃同樣的東西,然後突然改變主意,換一套新的食譜。但有研究表明,他特殊的進食方式對病情有害無益。2007年11月發表在《美國臨床營養學雜誌》(American Journal of Clinical Nutrition)上的一項研究得出結論:「有證據表明,攝入大量水果和果汁,患胰腺癌的風險更大。」而在2010年8月的《癌症研究》(Cancer Research),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瓊森癌症中心的安東尼·希利(Anthony Healy)博士提出,異常的果糖代謝——不僅僅是異常的葡萄糖代謝——可能與胰腺癌的發病機制有關,似乎果糖提供了癌細胞更喜歡使用的原材料來製造它們分裂和增殖所需的DNA。

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奧舍爾綜合醫學中心的唐納德·阿布拉姆斯(Donald Abrams)解釋說,喝鮮榨果汁會向細胞釋放大量的糖分,而這些糖分原本會被水果中的纖維所調節。「癌細胞喜歡糖,」他說。從癌細胞的角度來看,鮮榨果汁和含糖可樂沒什麼區別,「這兩種飲料都能促進炎症,都能導致癌縱橫諜海。」

賈伯斯的妻子勞倫·鮑威爾(Lauren Powell)和兒子裡德(Reed)之前都隻吃素,但在親人手術後,為了促進他的食慾,勞倫和裡德也都開始吃魚和雞蛋這類優質蛋白。

但這些努力也沒有用,儘管他知道自己應該吃東西——他的醫生一直在懇求他攝入高質量的蛋白質——但他承認,自打十幾歲起自己的本能就是禁食或者拿水果代餐。勞倫一直告訴他這太瘋狂了。「我想讓他強迫自己吃飯,」她說。可有些時候,晚餐時他自顧自的盯著地板,完全不理會長餐桌上的各種菜肴。勞倫在後期曾提出過為丈夫找一位心理醫生改善他的進食問題,這個提議沒有獲得響應。

在賈伯斯家工作,令廚師布萊亞·布朗(Bryar Brown)很傷腦筋,他回憶說,有一天晚上賈伯斯突然表示,「我也許可以吃一個小南瓜派。」好脾氣的布朗立刻花了一個小時做出了一個派。賈伯斯吃了一口就擱了下來,但僅僅這麼一口,已經讓布朗開心得不得了了。

賈伯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在2006年8月和2008年4月的蘋果全球開發者大會上,觀眾注意到他形銷骨立——事實上到了2008年,他已經較術前瘦了40磅。蘋果公司稱他只是「吃壞了肚子」,因此在使用抗生素治療。《紐約時報》在跟賈伯斯電話溝通後稱:「他的問題不僅僅是『吃壞了肚子』那麼簡單,但並不危及生命,也沒有癌症複發的跡象。」

到了2008年8月28日,彭博社犯了一個錯:在公司的新聞服務終端推送出一篇2500字的賈伯斯訃聞。雖說各家媒體公司都有為名人預先準備好訃告的習慣,但這件事始終不詳,也加深了人們對賈伯斯病入膏肓的揣測。賈伯斯的回應是,在一次新聞發布會上,他在PPT最後一頁標出了一行數字:110/70。想用自己的血壓計數來回應世人對他健康狀況的顧慮。

肝移植疑雲

事實證明,在2008年初賈伯斯的腫瘤就已經進一步擴散,他的生活質量很差,非常疼痛,需要使用麻醉劑鎮痛。2009年1月,他再次宣布需要休病假,並被列入了加州的肝移植等待名單。

此時賈伯斯的狀態已經很差了,甚至有醫生認為他根本等不到換肝的那一天,但他的妻子勞倫發現,如果受捐人能滿足特定條件,比如在8小時內到達指定醫院,那麼就可以在兩個州同時登記加入移植名單,在美國有3%的肝移植受者都是這麼做的。在加州等待肝移植的平均時間為3年多,而在田納西州,2002年至2007年間,肝臟移植的平均等待時間剛剛超過4個月。於是,他也進入了田納西州名單。

對於田納西州孟菲斯的年輕人來說,3月是瘋狂的一個月:聖帕特裡克節即將到來,而且本地大學又是大學籃球聯賽總決賽的常客,這意味著年輕人酒後車禍的悲劇更加頻發。3月21日,一個25歲左右的年輕人在一場車禍中喪生,此時,賈伯斯已經從肝臟移植登記表中升至首位。

次日凌晨4點,賈伯斯的私人飛機在孟菲斯國際機場降落,這架造價4000萬美元的灣流公務機從加州出發,一夜之間跨越三個時區,完成了1800英裡的航程。他被即刻送往孟菲斯衛理公會大學醫院,接受了肝移植手術。

手術後出現了併發症。賈伯斯拒絕使用鼻飼管,患上了嚴重的術後吸入性肺炎,當時醫生們都認為他可能會死。更糟糕的是,儘管移植手術很成功,但他原有的肝臟到處都是轉移瘤,醫生還注意到「他腹膜上的斑點」。這些「斑點」可能是腫瘤轉移性沉積物。這就引發了一個疑問,在這種情況下肝移植有意義嗎?

醫學文獻報導轉移性神經內分泌癌後肝移植病例不到48例。第一批此類研究是在法國進行的,首批31例患者中,包括了3名接受過類似賈伯斯的惠普爾手術的患者,醫生們計算出,59%的患者至少存活了一年,47%的患者活了三年,36%的患者活了五年以上。對於神經內分泌癌來說,這一比例更高:69%的轉移性癌症患者活過了五年。

但不那麼極端的手術看來反而對病人更有利。在2003年的一項研究中,梅奧診所的外科醫生髮現,在切除了肝部轉移病灶後,半數患者能活45個月或更長時間。他們的結論是,腫瘤減滅術「為大多數患者的生命增加了許多個月的無癥狀生存期。」相比之下,肝臟移植「總的成本和併發症超過了其好處。」

哥倫比亞大學醫學中心的外科醫生約翰·喬博特(John Chabot)說,事實上,轉移性癌症的肝移植「已經基本上被放棄了」,因為術後病人還要持續服用免疫抑製的抗排斥藥物,而這會癌症複發率極高。此外還需要考慮到,結合賈伯斯腹膜上的斑點,這可能意味著出現了廣泛轉移,單是換肝也許能為賈伯斯爭取些時間,但意義並不大。

雖然從種種跡象表明,賈伯斯和家人並沒有利用其權勢和金錢在肝移植手術中插隊,但為了這麼一次不太能站得住腳的手術放行,似乎也在暗示著當中或許有些蹊蹺。幾年後有媒體披露,賈伯斯此次肝移植手術的主刀醫生詹姆士·伊森(James Eason)確實從他手中獲得了好處。為了便於賈伯斯在其移植手術後休養,他們一家在孟菲斯當地買了幢房子,而在跟妻子鬧離婚的伊森從2009年初夏起住進了這套房子,但直到2011年5月才正式買下來。在此之間,總共23585美元的房地產稅是由賈伯斯的律師喬治·萊利(George Riley)通過個人支票形式支付的,總共8770美元的水、電和煤氣費也是萊利通過個人的萬事達信用卡來買的單。也就是說,伊森做了個手術,就白蹭了賈伯斯家的房子住了兩年之久。

實驗療法

作為當時全球最富有、最有權勢的科技從業者之一,賈伯斯事實上獲得了最先進的療法支持。一旦他決定手術、尊重西方醫學,他就成了專家,孜孜不倦地研究每一個療法。

在2009年,除了換腎,他還悄悄去了一趟瑞士:巴塞爾大學醫院提供的肽受體放射性核素療法(PRRT療法)可以在腫瘤病灶發揮生物治療和腫瘤內照射的雙重作用,進而達到殺傷腫瘤的效果。當時這項療法尚未獲得美國FDA的批準(今年1月FDA已批準,在國內,北大腫瘤醫院正在開始該療法探索性研究),所以病人通常是去歐洲,而巴塞爾大學醫院又是該療法開展得最好的地方。

此外,在手術後,他決定與史丹佛、約翰霍普金斯、哈佛、以及麻省理工大學的團隊合作,成為了全球最早接受DNA測序的20人之一。在與科研人員會面時,賈伯斯和他的團隊已經瀏覽了所有的分子數據,評估了每種潛在療法的原理,並提出了一份測試清單。會後,研究者給出了一系列的靶向藥物治療方案,旨在「領先癌症一步」。不幸的是,癌症有時技高一著,最終會趕上哪怕是最先進的腫瘤醫學的腳步。

賈伯斯的腫瘤進展速度超乎尋常的快。到了2010年底,他喪失了食慾,感覺周身疼痛,但醫生做過幾輪檢查,結果依然不錯,並沒有複發跡象;11月初,他的情況開始惡化,沒法進食,只能請護士到家裡來食飼。直到2011年初,醫生髮現他的癌症確實發生了肝轉移和骨轉移。靶向治療一度取得了效果,但很快就不再有用了:這一直是癌症治療中的問題;癌症會進化出抗藥性,賈伯斯的癌症最終就是這樣。

在2011年初,賈伯斯對一切已有預感,他對傳記作者艾薩克森嘆道,「我要麼成為第一批能夠戰勝癌症的人,要麼成為最後一批死於癌症的人。」

2011年10月5日,賈伯斯在家中去世。家中之後在史丹佛大學教堂為他舉辦了私人葬禮,正如他生前所願,馬友友在葬禮上演奏了賈伯斯最愛的巴赫無伴奏大提琴組曲。

遺憾與傳承

史蒂夫·賈伯斯與病魔抗爭了8年,他的案例在癌症的複雜性、治療的決策難度方面提供了許多教訓。從賈伯斯的治療過程中不難看出,即使是一個如此富有、極具資源的人,在治療腫瘤的過程中也時常走彎路。最突出的一點在於,他的治療一直是支離破碎的,內科醫生、外科醫生、疼痛專家、營養專家、血液學家、移植專家,大家各自為政,專門針對他的某一個癥狀進行管理,但這當中缺乏一個總協調人,這就導致單一的醫療決策很可能在整體上對病情不利。賈伯斯的遺孀勞倫·鮑威爾尖銳地指出:「醫療保健行業的一個大問題是缺少專項管理者或倡導者,而他們本應是每個團隊的支柱。」

在賈伯斯患病期間,他當時還在讀高中的大兒子裡德在參加一檔全國性的科學競賽時曾經表示,自己的願望就是成為腫瘤醫生。如今,裡德已從史丹佛畢業,獲得了生物和歷史學位,28歲的裡德外表酷肖父親,他並沒有從醫,而是進入了母親創辦的非營利機構愛默生集體(Emerson Collective),擔任健康項目主管,從事癌症慈善和癌症創投兩方面的工作,最新的項目叫「Count me in」,致力於通過共享罕見癌症病人數據,為研究提供更全面的支持。裡德說,他尤其關注胰腺癌的研究發展,這種癌症的有效治療方法很少,因為大多數患者是在晚期才被診斷出來的。他說:「我不希望其他家庭重蹈我們的覆轍。這真的是一場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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