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AO爆紅：隱私、版權等存憂 AI換臉曾製作淫穢視頻

“換臉以後親媽都不認識了。”

近日，一款名叫“ZAO”的換臉軟體在社交網絡刷屏，其背後的陌陌公司也隨之現身。用戶在該軟體上傳個人照片，可實現與萊昂納多、佟麗婭、李現、王俊凱等

明星進行換臉，“一鍵”進入這些明星出演的相關影視片段中。部分用戶公開表示該軟體實現換臉“新奇、好玩”。

ZAO在蘋果應用商店的標語為，“僅需一張照片，出演天下好戲”，ZAO使用AI技術，將用戶所上傳的照片，置入平台上用戶所選擇的影視片段之中，實現用戶與“明星”的換臉。但值得注意的是，AI換臉技術目前已被應用於影視、娛樂等各方面，甚至是淫穢視頻。隨著，ZAO的爆紅，大家也開始關注其背後的隱私、肖像權、版權等相關安全性問題。

隱私可用於關聯公司，肖像權、版權問題惹擔憂

雖然ZAO“火了”，部分用戶也在網絡上公開表達了關於隱私、肖像權、版權問題的擔擾。ZAO在用戶協議中寫到，“保護您的用戶信息與個人信息是ZAO及其關聯公司的一項基本原則，您同意，ZAO及其關聯公司將按照本協議及《隱私政策》的規定收集、使用、存儲、管理和保護您的用戶信息與個人信息；若您不同意或無法接受《隱私政策》全部或者部分條款或者有疑問的，請立即停止使用ZAO提供的服務，您繼續使用ZAO提供的服務將被視為接受”。

上述協議內容將意味著，ZAO將在用戶同意的情況下，按照相關規定，收集、使用、存儲、管理和保護用戶信息與個人信息。不僅如此，用戶協議還規定，“在您上傳及/或發布用戶內容之前，您同意或者確保實際權利人同意授予ZAO及其關聯公司以及ZAO用戶全球範圍內完全免費、不可撤銷、永久、可轉授權和可再許可的權利，包括但不限於可以對用戶內容進行全部或部分的修改與編輯”。

針對隱私條款中的關聯公司部分，北京盈科(杭州)律師事務所律師方超強表明，（用戶隱私信息等權益）給第三方使用，必須要有該用戶的明確授權。新京報記者調查微信與今日頭條的隱私協議發現，上述兩款APP均有“若將用戶信息轉移至關聯方或第三方，會征求用戶明示同意”的表述。ZAO在隱私協議內文中提到，“我們不會與“ZAO”服務提供者以外的公司、組織和個人共享您的個人信息，但在獲取明確同意的情況下共享：獲得您的明確同意後，我們會與其他方共享您的個人信息”。

中國政法大學知識產權中心特約研究員趙佔領表示，ZAO作為提供格式條款的一方，對於免除或者限制自己責任的格式條款，應采取足以引起對方注意的方式提醒用戶注意。但是，目前ZAO授權條款淹沒在用戶協議的眾多內容之中，絕大多數用戶根本注意不到。

值得注意的是，每張用戶所上傳的，未經肖像權驗證的照片都會擁有10次使用ZAO製作視頻的機會，肖像權驗證即用戶在軟體中通過手機攝影頭進行人臉認證，這意味著，用戶有機會上傳他人照片，利用他人照片製作換臉視頻。

北京盈科(杭州)律師事務所律師方超強稱，根據合約原則，權利義務是相對應的，責任限定上傳的用戶有義務去獲得相應的授權來確保上傳的肖像權沒有問題，但這個只是用戶和平台方ZAO之間的合約義務，如果肖像權屬本人沒有給用戶授過權，平台就用了這個肖像生成了相應的作品，比如一個明星的肖像被用戶上傳了，平台默認為用戶上傳是有權限的，從而做了商業性的使用，那麽平台依然會構成肖像權的侵權。

但ZAO在上傳照片時會提示，“提交上傳（照片）後，ZAO會進行非公眾人物驗證和肖像權驗證，確保符合相關法規才能使用”，新京報記者隨機選用明星蔡徐坤在公開場合發布的照片進行測驗，軟體顯示，“檢測到公眾人物，疑似侵犯公眾人物肖像權，無法通過圖片添加。”但，社交網絡平台微博上卻存在（自稱）利用ZAO將明星李現換進明星張翰所出演的影視片段中的“成功作品”，實現李現與張翰的換臉。

同時，ZAO在版權聲明中提到，產品上存在的短視頻和表情等素材，除了特別聲明是ZAO跟合作方進行版權合作的之外，均來源於ZAO用戶自發的上傳，ZAO不享有素材的商業版權。

但新京報記者了解發現，上傳素材需要通過權限認證，用戶需提交申請等待審核通過，同時並不能確定ZAO上的現有視頻與表情包素材均符合版權要求。

趙佔領還稱，用戶對於其ZAO平台上所上傳的內容，有的擁有版權、肖像權，或者從權利人處獲得授權，但是有的並未獲得權利人的授權。比如，用戶（可能）未經授權將影視劇的片段上傳到平台，該行為構成版權侵權，ZAO對於用戶的侵權行為是否承擔責任一般根據通知刪除規則來判斷，即當權利人向ZAO發出侵權通知後，ZAO應該及時刪除侵權內容，但是ZAO對於用戶上傳的侵權內容屬於明知或應知的除外。

陌陌現身ZAO背後 爆款軟體多曇花一現？

工商登記信息顯示，ZAO的運營主體是長沙深度融合網絡科技有限公司，由海南喵咖網絡科技有限公司（下稱：海南喵咖）全資持有，而後者股東為自然人王力、雷小亮，分別持股50%，王力為陌陌總裁、首席運營官，雷小亮為陌陌聯合創始人。

據天眼查信息顯示，海南喵咖的股權全部出質給北京壹六零二信息技術有限公司，後者為北京陌陌信息技術有限公司的全資子公司，北京陌陌為陌陌科技香港有限公司的全資子公司。股權穿透後，無論從實控人還是股權出質角度，ZAO都是隸屬於陌陌公司的一款產品。對此，新京報記者求證陌陌方，其內部人士表示默認，但陌陌官方截至發稿還未正面回應新京報記者。

新京報記者了解發現，海南喵咖旗下還推出了哈你、是他、瞧瞧、Cue、赫茲、MEET等六款社交類產品，除了哈你和是他分別為兩年前和一年前上線外，後四者均為今年推出的新款社交產品。試水新產品的背後，是陌陌自造產品矩陣的野心，去年開始，陌陌已經加大研發創新項目，推出一些自研的應用程序，同時公司也在外部尋求投資和收購機會。

不可忽視的是，近年，網絡爆款社交產品層出不窮，但大多也只是“曇花一現”，運用照片就可製作與用戶相似的虛擬小人的軟體ZEPETO、用戶上傳照片就可以得到一張變老照片的軟體FaceApp，部分用戶向新京報記者反映“參加完這屆朋友圈戲精大賽，就不想再用ZAO了”，未來爆款社交軟體能走多遠還是未知數。

AI換臉並不新鮮 曾被利用製作淫穢視頻

ZAO在蘋果應用市場的軟體詳情稱，“使用AI技術換臉神器，僅需一張正臉照，讓你體驗時尚新潮玩法”。AI換臉技術被應用其實並不是新鮮事，早在今年年初，一段通過AI技術將《射雕英雄傳》中朱茵臉部替換成楊冪的視頻在網絡引起熱議。記者搜索發現，視頻網站嗶哩嗶哩（B站）上存在大量AI換臉視頻，且人氣較高。其中，一個將蔡徐坤臉部替換成前網絡遊戲主播盧本偉的視頻，播放量達到253.1萬。

不僅如此，AI換臉技術被公眾注意還因為其先前被應用於製作淫穢視頻。多家外媒曾報導“Deepfake”和“DeepNude”在國外引起的熱議，據《紐約時報》報導，隨著越來越多的人正在利用FakeApp製作名人的色情視頻，FakeApp正在引起恐慌。《衛報》稱此類軟體為“對未來可怕的一瞥”，顯示了對人工智能未來可能造成的倫理問題的擔憂。

新京報曾在先前報導中提到，國內也存在利用AI換臉技術製作淫穢視頻的產業鏈。當時，網絡安全專家張百川就曾提示，普通人可能不太容易學會“AI換臉技術”，但有人可能利用此項技術製成有類似功能的軟體，“那麽普通人只要在APP上傳照片即可”。針對個人如何防範的問題，張百川說，“個人很難防範，如果你有照片在互聯網上，就會有（被利用）的風險”。

ZAO明確表示，禁止用戶隨意上傳和使用素材，並通過人工審核環節盡力保證ZAO上的內容不侵犯相關權利人的合法權益，盡力保證內容符合相關法律法規規定。同時針對淫穢色情信息，ZAO也在用戶協議中提到，用戶應對發布內容的真實性、合法性負責，不得直接或間接發布淫穢色情信息，“淫穢色情信息，其表現可能包括但不限於發布淫穢、色情內容，包括但不限於招嫖、尋找一夜情、性伴侶等內容；發布以色情為目的的情色文字、情色視頻、情色圖畫等內容；長期發布與淫穢、色情內容擦邊的或具有性暗示類的內容。”

新京報見習記者 程子姣 記者羅亦丹 白金蕾 編輯 程波 校對 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