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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陪你長大的《奇葩說》,正忙著自己長大

作者/思涵 編輯/吳立湘

“辯題愚蠢。”23歲的小衛是《奇葩說》的老觀眾,這是他對第五季的直觀感受。

“戀愛中有其他追求者,要不要告訴另一半?” “如果有個按鈕,能看到伴侶有多愛你,你要不要按?”“情侶吵架,到底應該誰錯誰道歉,還是男生先道歉?”這些辯題和以往相比,的確是太接地氣了,好像沒那麽“靈魂”和“高級”。

“噴你的都是最愛你的人。”對於觀眾的各色評價,節目製作公司米未CCO牟頔表現得很坦然。“所有辯題的本質其實都是探討我們和世界的關係,我們和自己的關係。你看了是不是會有思考?如果這些討論會對你的思考稍微產生一點的影響,那就足夠了。”

事實上,吐槽著辯題的小衛,每逢周五周六依然會準時打開愛奇藝追看節目。而《奇葩說》第五季的愛奇藝熱度峰值為6520,在站內表現也的確非常優異。從微博用戶結構上看,第五季卷入了更多的95後用戶,拉新效果非常明顯。

有人說,《奇葩說》陪自己度過了4年,現在自己成熟了,希望《奇葩說》能陪自己到下一個人生階段。但牟頔連連擺手:“奇葩說沒有辦法陪任何人到任何階段。我們真的沒有自大到或者自戀到想要成為誰的烏托邦,成為誰的精神寄托。”

年輕人會長大,但永遠有新的年輕人湧現。作為一檔以年輕人為目標閱聽人、已經做了四季的綜藝節目,《奇葩說》不得不“變”了——一面通過節目形態創新去給老觀眾新鮮感,一面通過更年輕化的內容,悄然培植起新一批觀眾。

台前的“變”:

新奇葩、新賽製,都為節目更好看服務

在採訪中,牟頔最常提到的一個詞就是“用戶”。可以說,《奇葩說》第五季的一切改變,大多是根據對用戶喜好和意見的摸底來進行的。“要把《奇葩說》作為一個綜藝產品去一季一季的做,而不單純是一個出自導演意圖的所謂作品。”

從《奇葩說》第四季開始,就已經有很多關於選手老化、階層感和不平等的討論。節目團隊進行的用戶調研也證實,確實有一部分觀眾是因為老奇葩不再有新花樣、失去新鮮感而不再看《奇葩說》了。

所以第五季最明顯的一個改變,就體現在對新老奇葩的安排上:老奇葩要和新奇葩站在同一起點參加生存賽,不再擁有跳過第一賽段的特權,與以前相比,數量也有所減少。除了擔任教練的四位往季BB King,共有八位老奇葩參加第五季《奇葩說》,而在第四季中,這個數字是13。

節目組對老奇葩的選擇標準同樣在向觀眾喜好傾斜。他們複盤了第四季的節目數據:如果用戶反覆觀看或一直持續觀看,這個數據就會高。能夠進入第五季的老奇葩,都是經過這個曲線數據考驗、被證實更受用戶關注的。

這一季新奇葩多了,但隨之而來的爭議也多了。“新奇葩是不是表現太水了?”“是不是過於娛樂化了?”

這可能是新奇葩多元化所帶來的誤解。實際上,這一季的新奇葩不止有綜藝老咖沈玉琳、搞笑博主野紅梅;還有談判專家熊浩、華辯最佳辯手詹青雲、新加坡國立大學辯論隊教練龐穎——這些在辯論界熠熠生輝的大神。

隻不過,在第五季殘酷賽製的高壓下,選手們難免會有些緊張。於是,陳蘿莉看著稿子講完了自己的故事,前面幾場表現亮眼的李思恆沒發揮出水準遺憾淘汰,就連一向穩得不行的教練黃執中,也在爭奪復活卡那場比賽中瞄了幾眼稿子。

辯論沒表現好不能修音,看稿子也不會被干涉。牟頔表示,“我們一直對於選手的態度就是順其自然,你怎麽舒服,你認為怎樣更有利於你的表達你就這麽來,如果你沒有安全感,你必須拿稿子,那你就拿。我們沒有做這方面的刻意的乾預。”

這也符合這一季劇情式真人秀的節目模式——生存下來的奇葩要被四個戰隊挑選,戰隊之間要搶實力強的熱門選手;戰隊PK後淘汰奇葩,又直接影響到下一場隊伍的陣型和後面比賽中隊友的備賽壓力。

辯論固然好看,但辯論中人的狀態和關係同樣可貴。馬薇薇狀態不好、痛失主力陳銘令人焦心;顏如晶接連失利、圓夢艱難引人心疼……觀眾的這些情緒,都來自於這一季給了辯論場之外的鏡頭更多的份量。

在辯論中插入其他人的反應和評價,同樣起到這樣的作用。“原來你看《奇葩說》,你心中也是有情緒起伏的。你看到這個人表現好,你也會想好棒,那個人表現不好,你會說垮掉,是吧?這是觀眾內心的真實情緒。”

牟頔認為真人秀的核心是放大這種情緒、幫觀眾做簡單的梳理。“觀眾對於最直給不偽裝的情緒和情感,接受度肯定是更高的。”

會不會有觀眾覺得這樣會破壞辯論內容的連貫性?對此,牟頔有些無奈。“無論你怎麽做,都會有觀眾從反面提意見。”她引用了馬東著名的那句:“被誤解是表達者的宿命。”無論如何,導演組的初衷是認為這樣會使節目更好看。

幕後的“變”:

辯題的背後是用戶下沉和拓寬

有些誤解,似乎正在被打破。

10月26日晚上九點,前幾天還在向小娛吐槽“辯題愚蠢”的小衛,在朋友群裡發了一條消息:“這期太好看,哭了。”

這一期的辯題是“爸爸/媽媽要跟一個我不喜歡的人再婚,我該不該阻撓”。奶茶站在孩子角度的真情訴說、陳銘替28歲的肖驍重提兒時的心傷……都恰好切中了從小生活在重組家庭的小衛最脆弱柔軟的那個角落。

事實上,即便是那些小衛覺得愚蠢的話題,也像這個辯題打動了他一樣,真實地反映了另外一部分人群的困惑。

例如本季最先亮相的辯題:“畢業後混得很normal,要不要參加同學會?”牟頔明確知道這不是《奇葩說》以往的核心粉絲所面臨的問題——他們往往是從外地來到一線城市上大學、找工作,幾乎不需要面對這種尷尬的場合。“這個題目更多地來源於從小到大生長在一個城市、和同學還能頻繁接觸的人的真實困惑。”

《奇葩說》正在有意識地做用戶下沉。自誕生起,《奇葩說》就好像代表著最先鋒的青年文化,一二線城市的新銳年輕人很自然地成為了忠實粉絲。而現在,到了《奇葩說》向三四線城市擴展“疆土”的時刻。

與《奇葩說》過去擅長並且成為特色的“腦洞題”相對,牟頔將父母再婚、同學會這類問題稱之為貼近生活的“真問題”。由於個人經歷不同,這些“真問題”無法在第一時間打動所有人。

但正如馬東所說,“我們不知道,別人到底經歷過什麽。我們有幸把這樣的問題,拿到一個節目當中來跟大家討論,就是讓你看看,別人跟你過的是不一樣的生活。那肯定也有很多東西,是你自己經歷過,但別人無法經歷的。”

“交流的重要性就在於,知道別人,原來跟我想的不一樣,是因為,他跟我的經歷不一樣,他就應該那麽想。《奇葩說》這一期話題,也許在很多人心中,也未見得是好的。但是我相信,在很多人心中,也許是好的。”

在錄製開始前,《奇葩說》第五季共收集了超過2萬道來自用戶生活中的“真問題”。它們來自愛奇藝站內、愛奇藝泡泡圈、官方微博、東七門公眾號、qq興趣部落等數十個管道。

從這些問題中,團隊發現,很少人去關注哲學命題、科技發展、人類命運,大家都想問的是關於自己的問題。就像米未傳媒的英文名“MeWe”,年輕人的世界總是充斥著“我”、“我們”。

而討論“戀愛中有其他追求者,要不要告訴另一半?”這類愛情題,並不必然比“有後東和無後米該選誰進核電站拯救人類”這種巨集觀命題來得更俗氣、更低級。《奇葩說》所有的題都在探討三觀,三觀的核心就是人與自己的關係、人與世界的關係。抓住這個內核,然後跟著用戶的需求走,做什麽辯題其實都有價值。

想通了這點,接地氣就不等於丟棄初心。馬東談到,《奇葩說》的初心就是做一個面向年輕人的娛樂節目,除此之外的“初心”,都是別人賦予的。“如果《奇葩說》的選題和奇葩們的發言,在娛樂之外還能引發大家的思考和討論,甚至能讓大家去尋找些許弦外之音和能夠沉澱下來的意義——如果能有,那就是意外驚喜。”

驚喜並不少。節目上線前五周,#陳銘女兒遭網絡暴力#、#李誕談鍵盤俠#、#高曉松談什麽是好的感情#等均登上微博熱搜前幾名,累計共有微博健康熱搜39個。

一位米未的導演在轉發朋友圈時強調:“這些都是內容本身的熱搜。”內容之外的熱搜,指的是發生在老奇葩傅首爾和董婧在化妝間的糾紛——這樁羅生門成了老粉絲表達對《奇葩說》失望的一個重要出口。

在馬東看來,這放在任何一個部門、班級、飯局、劇組,都會發生口角和衝突。但是發生在奇葩說的後台,經過微博傳播,就投射了很多觀眾對奇葩說的喜歡與不喜歡、期望和失望,又會關聯之前選手的故事八卦,就成了一件大事。

很多人都說,《奇葩說》是自己的精神烏托邦,好似這些糾紛傷害了它的純淨。但馬東和牟頔都談到,《奇葩說》不是也並不想做那個烏托邦。

“承蒙大家的喜歡,但我們的初衷就是想做一個讓人愉悅、充滿歡樂的、溫暖的綜藝節目。”牟頔雙手合十放在額頭上,非常真誠。

從2014年走到現在,《奇葩說》被動地承載了太多人的青春與成長。或許是辯題變淺了,或許是觀眾變成熟了,於是漸漸地,爭議就產生了。

這可能不僅是《奇葩說》作為表達者的宿命,更是一檔面向年輕人的綜N代節目的宿命。

《奇葩說》面對的是一直在成長的年輕人,這讓它注定了無法保持追趕、不得不面對一小撮老粉的失望;但它面對的又是永遠在更新壯大的年輕人群體,這讓它得以擁有源源不斷的新觀眾,繼續一起成長。

認清了這一點的《奇葩說》第五季,用戶的年齡層已經明顯下沉。微博上,從用戶的年齡標簽來看,第五季的80後用戶比例明顯下降,95後群體大大增加。

米未的機房裡仍然在熱火朝天地剪這一季的片子,還沒有人分神去想第六季的事兒。但牟頔說,下一季還會改版,不會停滯在這兒就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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